《月之舞传奇》曼陀铃

7、第六章 暴风城来的二人组

　　空儿是全然不知，兀自憧憬了打他十个八个鼻子好挣这“一大笔”钱。

　　夜箭带空儿到一处野猪出没较多的灌木丛中，神色郑重地对空儿说：“空儿，战斗任务不是游戏，在任务榜单上签字代表在做任务的过程中，生死自负。不是我吓唬你，不过大多数流浪者确实都是死在做任务的过程中，所以在做任务之前，你一定要有充分的准备。”

　　空儿认真点点头，“好的，那我们开始准备吧。”

　　夜箭看看空儿，居然没有一丝初次面对生死的紧张，有点诧异，想了想，还是要开口确认“你知道什么是死亡吧？”毕竟战斗中对搭档的任何一丝怀疑都是致命的。

　　“嗯，就是和我爸爸妈妈一样再也没有感觉了，然后会被烧掉。”空儿点点头，难道不是人人都知道什么是死亡么。

　　没想到空儿是孤儿，怪不得单纯的让人吃惊，夜箭有些内疚，“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我只是怕你太轻松会有危险。”

　　空儿瞪大眼睛摇摇头，“伤心？没有啊，死亡是很正常的事情，每年都会有很多被炸弹炸死的，被失控的机械轧死的，或者从工程车上甩出来死掉的同族啊，而且老人也会病死。铜栓大师说我们应当自然面对死亡，很多其他种族活一辈子都没高兴过，我们侏儒天天都开开心心的，只要我们开心过一年，就比人家一辈子都值呢。不过我会认真的，我还要去见大眼睛哥哥他们呢，不能现在死，他们就白等了。再说我要是出错还会害死你……”

　　本来接下来去想说“也不知道你这辈子有没有开心过，万一你觉得不值该怪我了”，想了想没说，这么说的话好像比较失礼，不过空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是失礼的。

　　夜箭被噎住，这才明白为什么遇见的所有侏儒都永远是高高兴兴的，好像没有任何忧愁烦恼的样子，想想暗夜精灵的理念，微微叹息，“呃……好，你们长老说得也很有道理，那我们开始吧。”

　　夜箭不断地令小暖引来附近的野猪踩在自己的冰霜陷阱里，这样野猪的行动速度会变得非常缓慢，空儿就可以演练自己的盗贼技能。

　　第一次的实战训练让空儿大开眼界，第一次知道原来盗贼的潜行技能可以和伏击完美的结合起来，第一次明白应该绕到敌人背后发动偷袭，第一次了解如何与他人合作。一天下来，空儿觉得自己简直有脱胎换骨的感觉。

　　而练习之后，夜箭对空儿的信心也意外地增加了不少，作为被刻意蒙蔽的侏儒贼，空儿不知道，在暗夜精灵种族中，只有在基础训练里被发现天生具有“敏捷”天赋的孩子才可以学习盗贼或者猎人，即只有那些身体协调性极好，反应极其灵敏的人才可以（当然，要做猎人的话还必须和动物有天然的亲近性）。而作为没有厚厚的盔甲保护，也没有宠物辅助，却必须近身搏斗的暗杀职业来说，超强的身体柔韧性和置生死于度外的镇静也是必不可少的。刚巧空儿在这些先天条件上都十分符合，倒令夜箭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怪不得在那么差的学习氛围中光看书本也能学出来。

　　为了第二天做任务，两人早早地休息了。

　　头一天累了一天，这一晚空儿睡得极好，早上起来觉得格外精神充沛，一想到即将做任务简直兴奋得蹦蹦跳跳的，夜箭微笑，好久没有看到这么透明的灵魂了呢。

　　和巡山人打过招呼之后，二人进入了寒脊山小径里，原本隧道里的油灯早就被发狂的石腭怪破坏了，现在里面漆黑一片，夜箭作为暗夜精灵，本身就是夜眼，暗中视物并不成问题，只是担心空儿。只见空儿悄悄地对着腰带说：“把侏儒自动点火棒给我，多谢多谢！”

　　这里离巡山人很近，夜箭可以侦测到附近没有石腭怪，因此饶有兴致地看着小小的空儿在悉悉索索的忙活。

　　空儿满头大汗地把口袋魔乱丢出来的面包、头盔都接住，好声好气地哄着：“好，你最厉害，你最能干，你的魔法最强大，你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口袋魔，你的口袋最好用，你从来不会放错东西，放在你这里的东西永远都不会变质……”

　　终于，口袋魔高兴了，把空儿要的点火器和魔眼地图送了出来，又把其他东西都收了回去。空儿这才松了一口气，按了一下点火器上的按钮，这个看起来是铁棒子的东西头上就开始冒出微微的萤火，“这是最低档，我怕光太亮了引到那些怪。”空儿一边解释，一边铺开了魔眼地图。

　　夜箭大为惊讶，不用魔法就可以控制光亮的大小？侏儒一族真是神奇！

　　空儿对着地图，用超级虔诚的口气轻轻喊：“莹莹最棒！”只见地图上原本好像用铅笔画上的眼睛慢慢张开，一眨，就变成了隧道里他们附近的地形图。

　　夜箭见惯了魔法用品，对这个地图倒是兴趣缺缺，为空儿指出了他侦测到的石腭怪的位置分布，并据此和空儿商量好了作战策略之后，夜箭拿出一包药粉，“这是闪光粉，如果实在遇到什么紧急情况，将一小包洒向面前的或者周围的敌人可以暂时蒙蔽他们的视线，你就可以潜行逃走。但一定要小心使用，用过一次后，药粉的排斥性会导致你很久都不能用第二次。一定要及时用，只要你能安全逃走，我自保没有问题。”他没说的是，这种药粉的造价高得惊人，就连世家贵族也没有人会这样随随便便地给初学者糟蹋，一小包闪光粉足够买这片大陆上所有石腭怪的鼻子了。

　　空儿点点头，接过药粉，“好，我知道的，自己必须照顾自己，把队友陷于救人还是不救的两难境地是很不道德的行为。”

　　夜箭再次被侏儒族的强大逻辑震撼到，只能无言地点了点头，按照战斗计划隐身于黑暗中，连身边的小暖也消失不见。

　　空儿慢慢潜行，连点火棒也收了起来，没多久，就看到夜箭指点的地方燃着一堆火，火边两个比人类高大一些的石腭怪正在疑似聊天的怪叫。石腭怪长着近似人类的脸，但是头畸形的大，头上的毛一直绵延到后背，四肢干枯瘦长，且动作非常不协调，还带着一股酸臭味儿，空儿难过地皱起了鼻子。

　　按计划，空儿悄悄潜到其中一个石腭怪旁边，用手中铁质的点火棒对准其后脑“彭”地打了一闷棍，然后立刻躲到角落里。果然，被打的这个应声晕倒，而火堆对面的另一个则傻乎乎地四处张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智力低下的石腭怪并没有分析的能力，只能分辨眼前的食物。

　　空儿潜行回到来时的方向，冲着那个发傻的石腭怪扔了一把小飞刀，果然那个石腭怪直愣愣地冲着她就跑了过来。空儿掉头就跑，直把这只石腭怪引到夜箭藏身的地方，正好踩中夜箭摆在那里的火焰陷阱，石腭怪身上浓密的毛发立刻烧了起来。但是石腭怪的皮肤非常厚，感度很低，所以这个石腭怪浑然不觉一般抡起手里的狼牙棒就朝空儿砸下来。

　　空儿听耳后风声就地向前一滚，只见狼牙棒将地上的沙石激起老高，空儿吓出一身冷汗，这一下挨实了非被砸扁了不可。这时小暖已经扑了上去和石腭怪缠斗起来，连夜箭也挥舞着长柄斧加入了战圈，主人和宠物都很有技巧地引诱石腭怪将后背的空门露出来。空儿在旁瞅准机会，准准地将匕首插进石腭怪肾脏的位置，这样的疼痛连石腭怪也忍受不了，痛嚎一声之后就抽搐倒地，被夜箭砍掉了头。

　　鲜血喷得满地都是，夜箭有些担心地看了看空儿，怕她第一次杀这种人型生物心理上难以承受，只见空儿欢呼一声冲上前去，干净利落地把尸首上的鼻子割了下来。夜箭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不过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由于这种狭小曲折的空间里，猎人最擅长的弓箭等远距离杀伤武器无法施展，因此只能由空儿负责引怪和致命一击，夜箭和小暖在旁辅助，不过对于第一次合作来说，两个人配合的还算流畅，很快就有7、8个鼻子入账。

　　不知不觉，隧道已经走了大约三分之二了，空儿刚刚潜到一个石腭怪旁边，忽然一道金光飞过来打在这个石腭怪头上，又弹到了附近的3、4个怪头上，于是这几个怪都愤怒地朝着光来的方向跑过去，空儿也好奇地偷偷潜过去。

　　原来金光是一个全身都穿着盔甲的人类发出来的，他一手拿着大盾，一手举着宝剑，脚下的土地上都泛着淡淡的金色，站在这样的地上空儿只觉得心神振奋，好像全身都是力量，而那些怪在这样的地上也仿佛更加愤怒，没头没脑地向那个人类打去，不过那个人类好像久经战阵的样子，很熟练地用剑和盾挡开了绝大部分的攻击，间或还反击一剑。

　　然而，就在所有这些剑光棒影的间隙中，常有道灵蛇般的黑影倏忽来去，所到之处鲜血如鲜花绽开，而且全都伤在石腭怪的要害。空儿小心翼翼地摸向黑影的来处，发现在地上金色的光圈外，站着一个全身笼罩着雾般的阴影的“女人”，即使在地上的金光闪耀下，好像也看不清楚她的样子，不过倒是可以看出那蛇般的黑影是她手里的鞭子。然而她操纵鞭子的动作很奇怪，仿佛带有一种无法言喻的律动，好像全身上下都以一种神秘的韵律在舞蹈，又像只是在单纯的扭动身体，却让人不自觉地移不开视线。突然一滴鲜血飞溅到她脸颊上，她漫不经心地伸出长而柔软的舌头舔舐干净，脸上的表情似乎是笑意又似乎是哀愁。而奇怪的是，明明她的五官仿佛都笼罩在黑雾中看不清楚，偏偏连伸舌头这种细小的动作却能看得一清二楚。不知盯了她多久，空儿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脏怦怦跳，急忙强迫自己看向别处。

　　在这个“女人”的身后，隧道深处，空儿只看见隐隐的似乎有什么在闪烁。刚想潜行过去看个究竟，忽然发觉那一圈里剩下的几个石腭怪有了点变化，好像打累了似的，动作变得慢多了。空儿挠挠脑袋，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什么厉害的法术吧？

　　一回头，正好看见夜箭走过来，对空儿微笑道：“来了两个高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