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清汤乌冬面

4、奇迹

　　夜色慢慢变深。

　　尽管特利斯城市的规模不大，但是白日里还是保有着一个工业化城市所特有的繁荣与平和，比起苏锐曾经所呆的贫民窟好太多了。

　　起码在明面上，并不像最底层的第七街，在特利斯城市的街旁是看不到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与皮条客的，只会听到穿着类似吉普寨风格服装的小贩在街角处叫卖的声音。

　　充满着纯粹的生活气息。

　　——当然，前提是忽视那些安在最靠近沿海处的位置的“血汗工厂”。

　　——毕竟城市最中心的地段，和最边沿的地方，是两个概念。

　　而到了夜晚之后，一切都变了。

　　…………

　　特利斯城市最著名的地下酒吧——狼人酒吧内，舞女纵情的扭动着身子，浓烈到极致的香水味，散在了整个场子之中。

　　苏锐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咳嗽了一下。

　　拜他的母亲所赐，苏锐从小就对这种香水味分外的熟悉和敏感，并且闻得久了，也产生了相应的排斥心里。

　　他并不是厌恶女人，只是排斥身上会涂满这种香水味的女人来靠近自己。

　　但是，苏锐不得不承认，如果是为了不要太过于显眼的话，在这种场合，似乎没有任何一个酒鬼会推拒这样的女人接近。

　　“年轻的先生，要来一杯诺曼酒吗？”

　　一名侍女走到了他的面前，低低的询问着。

　　只不过，在这个蒸汽朋克背景下的侍女的衣着，也有着相应的改装。

　　在她隆起着曼妙弧度的胸口之上，一个精细小巧的怀表游荡，像是在努力不断的吸引着别人的视线，朝那个地方看去。

　　刻意压低了嗓音，苏锐伸出手一托，将那托盘推开，以礼貌却又疏离的姿态回绝了女人，“谢谢，我不需要。”

　　——明明没有看到对方的容貌，面前的这位客人把自己裹得很严实……

　　——但是在听到那带有着些许磁性的声音的时候……不知怎的，自己竟会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酥麻的感觉。

　　——这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和自己的职业素养并不相符。

　　侍女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表情，紧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上似乎多了一枚什么东西。

　　她低下头一看，发现那是一枚金色的硬币。

　　苏锐伸手轻轻的一勾，在侍女的手背上划了一下。

　　“您希望我做什么？”

　　看到这一枚金币之后，侍女的眼眸闪了闪，压制住了心里的悸动，嘴角的笑容似乎更带了几分蜜一般的甜意。

　　苏锐仍然没有抬起头，嘴唇微扬，压低的嗓音说，“我现在不需要你做什么……”

　　“我只是希望在今夜酒吧结束营业的那一刻，仍然能够看到你。”

　　刻意压低的嗓音，仿佛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魅力……

　　尽管凭借丰富的阅历，侍女能够由此判断而出，说话的人，年龄甚至都没有自己大，但是，她就仿佛是中了毒一般。

　　——她仍然无法拒绝这一名裹着黑袍的怪异青年所说的情话。

　　听到这句话后，侍女端着托盘的手微微颤了颤。

　　从她这个角度，无法完全看清苏锐的样貌，他裹得太过严实，只能看见对方那线条优美的下颚，以及红润微薄的唇。

　　——除此之外，什么也看不见，那张面容剩下的部分只能让人在心里不断的勾勒描摹。

　　侍女将那枚金币小心的放在了胸脯之上的怀表之中，暧昧的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苏锐的话。

　　…………

　　“果然，在这个地方，我还没有那么的显眼。”

　　把酒吧侍女打发走了之后，苏锐轻轻的耸了耸肩，看着女郎转身而去的曼妙身影，淡淡说道。

　　他扫视了一下周围，看着那一个一个打扮怪异的男子，轻轻勾了勾唇。

　　这些人，似乎都不是什么善茬。

　　坐在吧台前的一名大汉肩膀上缝了数十根针，从他左右手指关节磨损程度来看的话，应该是一名地下拳击手。

　　在他对面，有一名面上映着刀疤的，穿着灰色大衣的牛仔，被大衣覆盖的腰部上，有明显的一处隆起的弧度——苏锐猜测，那里面藏着的，应该是一把杀人的利器。

　　诸如此类的人还有很多。

　　而在这些人的映衬之下，裹着破烂黑袍却有着不小数额钱币的苏锐似乎也没有那么突兀了。

　　——因为这里的人所拥有的钱，大多数也是白露不明的黑钱，而这些人的身份，也多数并不经得起查。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些坏处。”

　　苏锐轻轻摩挲着他面前的一种由内银的金属制成的杯子，轻声说道。

　　这些人并不可信，如果想要从他们身上套出情报的话，先不提价格的问题，情报的真假也没有办法百分之百的确定。

　　而苏锐来到酒吧，等的也不是这类人。

　　轻轻的安抚了一下埋在自己怀里的小团子，苏锐也不急躁，在心头默默的细数着时间。

　　“咯吱——咯吱——”

　　“咔！！！！”

　　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苏锐抬起了头。

　　狼人酒吧的木门被猛的推开。

　　在模糊的视角之下，隐约看出似乎是一个独眼的男孩，那男孩受了不小的伤，被几名彪形大汉推搡着带了进来。

　　“我就知道是你！小弗朗！”

　　“竟敢在老虎管辖的地区卖假烟……我看你似乎是嫌自己的骨头太软了！”

　　“啧啧啧，让我猜一猜，是不是又没钱还债了……？”

　　“那种劣质的烟草，送给我我也不抽……哦，我差点忘了，似乎还有一个地方挺适合你的。”

　　……

　　酒吧内，传来阵阵唏嘘声和嘲笑声。

　　那几个大汉把那男孩围得太紧，苏锐并没有看清里面的人是什么样的。

　　他只是慢条斯理的把玩着手里的酒吧名片，就像是玩着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从贫民窟出来的苏锐可不是什么老好人，在地下酒吧这样的地方，他也没有任何的心思，去搭救什么其他人。

　　然而，其中一个人的话语，却让他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了下去。

　　那人的声音猛然拔高，又重复了一遍，带着浓烈的沾沾自喜的意味。

　　“这种劣质的烟草，只适合在一个地方售卖！”

　　“只有在第七街那样的地方，那样充斥着霍乱与灾厄的地方才适合这样的东西……”

　　“——因为，只有最下等，最肮脏的人才会出生在那里！”

　　…………

　　“啪——”

　　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苏锐弯唇笑了笑，眼里闪过了一丝冷光，手里的钱夹猛然被他扔在了桌上。

　　“最下等的人？”
　　他冷笑了一声。

　　…………

　　然而，异变陡生。

　　在包围圈之中。

　　被奚落的称为“小弗朗”的男孩蜷缩着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那被殴打的头部。

　　他的嘴唇轻微的颤动着。

　　——第七街啊……

　　——真是一个熟悉的地方……

　　那被牵制的男孩，被所有人嘲笑奚落的灰头发的男孩，抚摸着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诡异地弯起了唇角。

　　“真可笑。”

　　“要知道，我之所以有胆量去老虎的地方售卖假烟，为的可不是钱之类的利润……”

　　“——假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

　　就在苏锐即将要站起的那一刻，他怀里毛茸茸的异兽突然睁开了眼睛，舔了舔苏锐的眼皮。

　　“怎么了？”苏锐问道。

　　顷刻之间，刺目的白光在他的面前炸开！

　　在小团子的提醒之下，苏锐闭上了眼睛。

　　而狼人酒吧里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那些来不及闪避的人，嚎叫着在地上打着滚，捂着眼睛，露出了一副痛苦的神情。

　　慢慢睁开了眼睛之后，苏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在一片狼藉的狼人酒吧之中，已经没有了那名男孩的身影。

　　“刚刚的闪光……是属于异兽的技能？”

　　“传言，只有与异兽签订了契约的巫师才能够掌握……”

　　“那个家伙，竟然就是巫师？”

　　苏锐从阴影处的角落之中站了起来，眼里隐隐带有着一丝笑意。

　　“有意思，看来那个能给我情报的人，我找到了。”

　　——————

　　灰色独眼的男孩踉踉跄跄的在巷子里奔跑着。

　　他的整个身子抵在了墙壁之上，最终，似乎彻底撑不住了，整个人栽倒了下去。

　　背部的伤口，已经有些发紫发黑了……

　　弗朗西斯慢慢闭上了眼睛。

　　——再不及时医治的话，也许整个人都会烂在这里……和整个巴德尔大陆一样……腐烂在这里吧。

　　他在心头胡思乱想着。

　　而刚刚被他收服的异兽——雨蛛，伸出了一只细细的足节，忠心耿耿地放在了灰发男孩的伤口之上，似乎是想要让血止住。

　　只是，它想得实在是过于的天真。

　　弗朗西斯所受的伤，程度严重到了即使把他送到巴德尔大陆最上层的医院之中，也没有办法医治好。

　　——除非……

　　——除非有奇迹发生。

　　“我的奇迹……在哪里呢？”
　　弗朗西斯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这一刻，他听到了一阵阵脚步声。

　　离他越来越近。

　　弗朗西斯慢慢睁开了眼睛。

　　在模糊的视线里，裹着黑袍的少年慢慢将帽檐放下。

　　“巴掌大的蓝色蜘蛛……果然是异兽。”

　　弗朗西斯猛然睁大了眼睛。

　　宛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忽远忽近，让失血过多的弗朗西斯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里……

　　就像是他母亲曾经说过的那样。

　　——原来，奇迹……真的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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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弗朗西斯【嬉皮笑脸】:我曾经想过……如果那个时候，当时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人是女孩子的话，我一定会娶她！
苏锐:……所以呢？我可不是什么女孩子。
弗朗西斯【突然认真】:但是……事实上，当你站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只想到了一句话——
——如果是男孩子的话，我想要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