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帘外桃花帘内人(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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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即逝，待我身体恢复好，已是四天之后。
中午跟君梅协还有大石头用过早膳，稍做休息，便开始打点行囊准备回都京。东西是头一天晚上就收拾好的，我只整理了简单一个包袱，里面没什么衣物，最重要的只是我娘的画像，还有君竹送我的那支簪。
同王婶还有王叔道别；淳朴的夫妻俩颇为恋恋不舍，虽然这是慕容席在此处的别院，可等到下一次再聚，也不知道将会是何时。君梅的马车就停在门外，已经等候多时，可我却怎么也狠不下心调转头说一句“再见”。离别是一件叫人感觉哀伤的事情，虽然相处只短短几个月时间，可这一对夫妻俩却待我同自己孩子一样好。想到此前的点点滴滴，忍不住鼻子酸涩；而王婶早已经忍不住站在一边抹起了眼泪。王叔红着眼睛，拉着我的手，关照着“一路小心，有机会就回来看看”的话。我应着，更是恨不能将他们都带上一同前往都京了。
将手里一个小小包裹塞到王叔的手里：
“这是我昨天在市集买的文房四宝，一点心意。请交给小蒜头，叫他好好念书；将来考上功名好好报答你们！”
小蒜头是他们俩的孩子，很听话懂事的小男孩。
王叔抹了把眼泪，收下了。这时候，墨离轻拽我的衣袖，示意我：该上路了。
终是得离开，吸了吸鼻子，笑着同他们道别；随后狠下心转身上了马车；君梅早已经在车上等候，而我放下包袱的第一件事则是撩开窗帘，同那对夫妻挥手道别。随着墨离的一声吆喝，马车行进，越跑越快；他们的影子在我眼中渐渐变小，然后一个转弯，就消失不见了。
恋恋不舍地放下窗帘，一转头眼泪就掉了下来，随后被人细心的擦去了。
“谢谢……”
接过他递来的帕子，很不文雅地擤了个鼻涕。
“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你回来看他们的。”
君梅的安慰叫我感动：
“嗯！”
随后不再言语，车厢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此后一路东行，从日暮走到日落；从大路通途走到山间小径。一路停顿过数次，因为遇到很多可怜的灾民，有的是因病痛的折磨，有的则是因为没有食物，饿得快不行了。只要君梅见到，必定会下车帮助那些穷苦的百姓；而那个时候，我除了帮他提提药箱，然后给那些灾民做些简单的包扎护理之外，就没有什么好做的了。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君梅，看他帮别人诊脉，嘘寒问暖，那时候的他在任何人眼里看来都觉得很伟大，那种围绕着圣洁光辉的形象，深深烙印在每一个的眼里、心里；然后赢得了所有人的感恩跟赞誉。
太过完美，完美得叫人觉得不真实。这时的我感觉离他很远、很远……远得我触及不到，只能仰望。自嘲自己：俗人一个。
走走停停，也没赶多少路。傍晚时分；墨离敲开车厢门询问：
“少爷，天色不早，前面就是一个小村庄，我们在那边留宿一宿再赶路可好？”
君梅看看外头的天色，点点头。
进了村庄，引来村民好奇的眼神，问了人；一个朴素的村民将我们引到他家，一间小小的四合院，整理出三件空房，收拾收拾后就睡下了。
月明，但是睡不着，将责任归咎于认床的原因，起身爬上房顶看月亮。想着多年前的月夜，热闹的嫁娘场面，还有当时年少的君梅跟自己。
似乎他们一切都没变，而自己已是历经沧桑；起起伏伏的生活，究竟是好是坏？还有展维的“公主论”更是叫我哭笑不得。
不由得问自己：我究竟是谁？我来到这个世界，究竟是为了什么？……
“在想什么呢……”
君梅在我身边坐下，同我一起望月。
“我在想我们刚认识的那天，月亮好像就是这么圆吧？”
我看着月亮，似乎能看见当年月下的两个小小少年。那时候，真的很无忧无虑啊！
“嗯……还记得当时我在梅林里，透过条条梅枝看到有一个人影，应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坐在屋顶上；我还以为是月亮里的小兔子偷偷跑到了凡间。犹豫了又犹豫，才敢过来同你说话，生怕一开口你就不见了。一转眼时光一晃这么多年，现在想想，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缘分吗？沉默着，也许是吧！缘分使然。
“君梅，你为何要习医？”
“因为无聊。四岁就被送去师傅那边治病，很多时候只能躺在病榻上，等着师傅采药归来；面对的除了墙壁，就是那一扇只能看到天空的窗户，还有一屋繁复的医术；偶然之下翻看，就入了迷。当时的自己拖着病弱的身体，就算师傅的医术高明，治好之后也必将是废人一个。哥哥在家里能撑起一片天，自己或许就这么被大家遗忘了；其实更多的应该是不甘心吧！”
他笑笑：
“没想到歪打正着，我学的这点东西能帮助不少人。总算可以摆脱‘废物’的称号了。”
“相比之下，我真是一无是处……”
摇头喟叹，如果我当初没有离开沈家，跟着君梅好好学习医理，现在怕也是另一种生活了吧！
“傻……对了，师傅住的地方有好大一片桃花林很漂亮，小时候趁师傅不再就喜欢跑去那边玩，我还在那里养过一窝野兔，如今也不知道怎样了。”
“是嘛？”
我一脸憧憬，他看着我随后一笑：
“以后找个机会带你四处走走吧！看遍这瑞国的山山水水，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很开心，却没有忘记现实的问题：
“老太爷舍得？况且我目前还是慕容府的丫鬟呢，哪能说走就走的。”
“我在家中也算可有可无的人……至于慕容那边，我自会处理；你就安心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他一脸自信，我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憧憬起以后同他自由自在的生活来了。
“对了，这次回去家中有喜事要办。”
“喜事？”
“是呀！”他冲我一笑：
“你该是认识盈袖的吧？就是哥哥那边的丫鬟。”
盈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秀的绿装女子，我爹娘过世那天陪我过夜的丫鬟，于是回道：
“是，我记得盈袖姐姐。”
“他本是哥哥的通房丫鬟，去年有了身孕；于是哥哥收了她做小妾。这个月初是临产的日子。哥哥前几天刚把手头上的事情完结就赶回去了。我担心你身子受不了，所以拖延了几天。估摸着时间，等我们回到都京说不定刚好能赶上吃喜酒。”
“真的？那太好了！”
我还记得那天的她是怀着怎样爱慕的眼光同我诉说着君竹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我是真的由衷替她感到开心！想到君竹的簪子在我这里，那么趁此机会就托君梅转交给她吧，于是我转头对君梅说：
“君梅，我这里有样东西，是当初君竹给我的簪子；如今盈袖姐姐已经同他成了亲，簪子放在我这里就不合适了，你帮我转交给她如何？”
“既是如此，不如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可好？你们多年不见，趁此机会见个面也好。而且以前的很多下人都在，你也可以同他们聊聊。”
君梅的提议叫我有些心动，可是我仍觉得有些不妥：
“沈老太爷那边不说，君竹的簪子在我这里，她知道了难免不会乱想……”
“爷爷那边你可以不用担心，自从哥哥接了家里生意后，他就彻底不问事了。况且这么些年过去了，你模样也变了。而且宴会上定是要请不少人的，只要你不出声，也不会注意到你的。至于其他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盈袖是个善良的姑娘。”
我点点头，算是允诺，其实更多的是：我想回以前住过的小院，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帘外桃花帘内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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