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有你》微笑塞纳河

8、余生有你

　　许婴沉记得程然提起自己家庭的那种感觉，像是褪去了浮华，流露出淡淡的烟火气息。

　　世上的人千千万，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圣母怜悯众生，苦难依旧折磨人心。

　　国庆节即将来临，许婴沉有些烦闷，那个家——姑且称作是家的地方，让人心生厌倦。

　　可是再怎么样，国庆节依旧来临了。 许婴沉睡的昏天黑地，手机嗡嗡的震动，抓起手机。

　　“谁呀？”

　　“下来，我在你家楼下。”

　　“……程然”

　　“嗯，快起来了，我在楼下等你。”

　　“嘟嘟嘟——”

　　许婴沉看了看手机，七点整。

　　深呼一口气，从床上爬起来了，洗漱化妆，白色卫衣加破洞牛仔裤，一双运动鞋，扎了个高马尾。

　　许博打开门，看着眼前已经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恍惚间想起好像很多年以前，也会有个姑娘对自己笑的活力。

　　“沉沉。”
　　许婴沉转过身，目光沉静，许博心中悲哀，进而涌起一股无名之火。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你爸。真不知道陶雅琴那个女人怎么教的你这么没有教养。”

　　许婴沉的目光徒然变的冷冽，“怎么，总比某些人强。做事不叫人事，不还得厚着脸皮活着吗，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

　　“你……”许博喘了两口粗气，平复下来，“你秦姨好心给你做了饭，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学着尊敬她点。”

　　许婴沉看着眼前的男人，常年纵情声色让他显得愈加臃肿。

　　“秦雪——多看她一眼我都恶心，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留着用吧。”

　　话音落下，许婴沉就要转身出门。

　　“等等，”许博放轻了语气，“我知道你怪我，毕竟我是爱你妈妈的，我——”

　　“许先生你快打住吧，爱情这两个字您别这么侮辱它们。”

　　许婴沉打断许博的话，“当然，你们的事情我没有资格管，你好自为之。”

　　“那个女人一走了之这么多年都没有看过你一次，你还在维护她”

　　“我谁都不维护，还有事，先走了。”关门之前，轻声搭了一句“秦雪不简单，别把自己玩进去。”

　　许博的话让许婴沉有些烦躁。陶雅琴当年流产后，哭着和许父离了婚，八岁的许婴沉被法院判给了许父。

　　十年了，原来的记忆已经模糊。离开以后，陶雅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许婴沉一开始还会背着秦雪和许博偷偷的拨通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电话那头永远是一串自己听不懂的英文。

　　后来电话在那，却再也没有被拿起过。

　　强烈的沉闷感压的人胸口生疼，许婴沉点燃一只烟，闭着眼靠在墙上。

　　半个小时以后，许婴沉熄了烟头，下楼去了。

　　程然似乎是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瞧见她出来，走了过来，鼻尖飘过淡淡的烟味儿。许婴沉打量了眼前的程然，一身休闲装愣是让他给穿出了T台秀的感觉。

　　“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程然，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儿的”

　　“我住你对面这栋楼。”

　　许婴沉愣了愣，住这么近两人居然没有见过。

　　“那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现在不是见到了，天天都能见到我还不满足”

　　“……”知道自己问不出来，许婴沉干脆转移了话题——

　　“去哪啊”

　　“一会儿就知道了，放心，不会拐走你的。”程然又在心里默默的加了一句，自己的东西当然是在自己手里才保险了。

　　国庆七天假，到处人满为患，平时最冷清的一趟地铁此时也略显拥挤。不时有人在车厢中走动，许婴沉不受控制的被挤得来回晃动。

　　一波乘客下车，趁着有人下车的空档，程然将许婴沉拉到车门旁边的一个空位上，直接压着她示意她坐下，程然扶着把手，站在许婴沉面前，让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车厢里不乏年轻的小姑娘，程然的存在让身边不时传出窃窃私语，许婴沉都替程然习惯了这种场面，一言不发的坐在那儿。

　　程然当然也听见了身边的说话声，再看看一言不发坐在那里的人儿，自己真是一股无名之火烧了上来。

　　许婴沉打了个寒颤，哪来的风呢？

　　前方一阵喧闹，眼前是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太，站在一名女生面前要求让座，女生看着手机，头也不抬的回绝了。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乘警的注意，就劝老太去别的空位上。老太顿时火了，抬手冲着乘警甩了几巴掌，破口大骂。

　　一旁的女生见状，头靠在车厢上闭眼假寐，竟然开始睡觉。围观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指责老太，脚底下却不肯移动一步。

　　乘警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顶着一脸巴掌印儿，梗着脖子站在那儿，微笑的继续劝阻老太。

　　车到站了，许婴沉和程然下了车，地铁里的争吵渐行渐远。

　　“魔鬼总是随心所欲的引用圣经。”毛姆在《月亮与六便士》中这么写。

　　“这个世界不可能只有善良，”程然突然开口，“人心，是最真实的社会。”

　　“我知道，可是自己看见的时候还是很悲哀。”

　　程然没有说话，并肩和许婴沉在走着。

　　气氛一时有些低迷。

　　木棉湾是黎城郊区的的的一处庄园。据说前几年被一匿名人士收购了，现在是一处田园式的高档会所。

　　望江楼是庄园里的戏楼。杜丽娘在台上凄凉婉转，教人声泪俱下。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似这般，都付与了断瓦残垣。

　　禹禹独行太久，偶然的一句话戳中心上，让人泪流不止。生活中我们坚强前行，只能借着别人的爱恨情仇感同身受。

　　冰凉的指尖划过面颊，与脸上温热的液体交杂。

　　真好！
　　还会流泪。

　　身后有人与自己食指相扣，耳边嗫嚅喃喃细语。

　　他说，在这个世界，我孑然一身，遇见你，我才有了牵绊。

　　他说，这个世界上美丽的东西这么多，春霞夏日，秋水冬雪。我的眼里有这么多东西，而你却在我的心间舞蹈。

　　他说，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我的不幸在遇见你之前都用尽了，直到你出现，我知道我被上天眷顾了。

　　最后，她听见他说，

　　我在。
　　只要你回头，余生都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