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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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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有命，大小姐程惜筠，三日后与秦家大公子完婚。”
听到管家婆子的话，程惜筠身子一软，几乎要跌倒在地。
她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白纸，眼眶通红地看着站在面前的管家。
“要把我……嫁去秦家？”
管家礼数周全，语调却冷淡无比，“夫人说，您三日后就嫁过去，即刻准备嫁妆，不得有误。”
程惜筠咬住下唇，眼中满是怨恨之意，“夫人她……怎会如此？她难道不清楚，我已经与文公子有婚约在先？”
“大小姐，您现在的身份是秦家未婚妻，往事休要再提，夫人让奴婢提醒您，切莫做出有损身份之事。”管家继续淡漠地说道。
“夫人她竟然……！”
程惜筠哽咽着喊出声，但很快便紧咬嘴唇恢复平静。
程惜筠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她眼泪滚落下来，内心无比哀伤。
从记事起，自己便是全家捧在手心的千金小姐，受到母亲的极尽宠爱。
自己与邻家公子文鸿信自幼青梅竹马，情意缠绵，也是母亲主张定下婚约，只待择期完婚。
然而，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
母亲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父亲悲痛不能理事，程家又不可一日无主，权衡之下，将二房扶了正。
不过一夕之间，自己便从万千宠爱的程家嫡女，坠落成无依无靠的丫头，就连程府的下人们，也趋炎附势，对她怠慢了起来，吃穿用度更是一日比一日短少。
眼见昔日二房家谨小慎微的妹妹程凌薇，一朝占据了正房小姐的位置，便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
而程凌薇许配的秦家大公子秦曜天，却又突发急病，眼见婚期临近，秦曜天的病不仅不见起色，反而越发沉重了起来，气息奄奄，仿佛随时都会归天一般。
如今，继母竟然让程惜筠代替程凌薇，嫁去秦家冲喜。
这对于一向都是程家掌上明珠的程惜筠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大小姐，夫人让奴婢提醒您的话，还有另外一句。”管家毫不顾及程惜筠的心情，自顾自开口。
“还有？”
程惜筠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
“夫人说，这次您必须按照吩咐行事，如果违抗的话，将会被逐出程府。”
程惜筠身体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大小姐，请恕奴婢多嘴，如果您想要保住这份荣华富贵的话，就只能听夫人的话。”管家语带讥诮，“还请您收拾妥当，三日后出嫁吧，秦家正等着迎亲呢。”
程惜筠咬紧下唇，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好，我答应你。”
“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管家婆子躬身退了下去。
程惜筠看着管家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手指攥得紧紧的。
这些下人们，一个个对自己的态度，都不如从前，甚至还带着一股疏离。
然而她此刻已是四面楚歌，除了被继母任意摆布之外别无他法。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真是恭喜你呀。”
程惜筠猛地转过头，看向园门处，待看清来人是谁时，目光不禁躲闪了一下。
异母妹妹程凌薇娇媚一笑，走进园内。
程惜筠强掩住哀怨之色，“妹妹，我平日不曾亏待过你，如今你却为何恩将仇报？”
“不曾亏待？”
程凌薇走到程惜筠面前，脸上泛起一抹冷笑。
“从小你就是万人掌中的明珠，而我呢？我只能看着你享尽众人宠爱，我不甘心！”
程凌薇眼神冰冷，声音阴狠地道。
“你……”
程惜筠看着面前这个自己一直疼爱、视之如亲妹妹一般的人，内心一阵悲凉。
“姐姐，你要嫁的人，是仪表堂堂的公子，而我呢？凭什么我要嫁入秦家，凭什么要给一个病秧子冲喜？”
程凌薇大声质问着程惜筠。
“如今我就要夺走你的一切，自然，也包括你那如意郎君……”
“你……！”
程惜筠只觉怨气填胸，不觉扬起手，尚未挥下，却被侧旁伸出的一只手紧紧抓住。
“鸿信，是你？”
见到熟悉的身影，程惜筠心头一喜，连忙向文鸿信扑了过去。
“凌薇她说的都是假的，你没有背叛我，对不对？”
文鸿信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嫌恶地将程惜筠的手一把甩开。
“程惜筠，你不要再纠缠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说着，文鸿信竟然伸手揽过程凌薇的肩膀，而程凌薇也小鸟依人般地依偎在文鸿信怀中。
“鸿信，你……你竟然……”
看着眼前这一幕，程惜筠惊呆了。
那个曾经与自己耳鬓厮磨，会在耳边轻轻叫自己“筠儿”的人，竟然变成了自己丝毫不认识的样子。
程惜筠一时间难以接受，踉跄几步，眼中充满了绝望。
程凌薇看着程惜筠那副模样，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程惜筠，你不要再挣扎了，他爱的人一直是我，根本就没有爱过你！”
程惜筠听闻此话，猛然抬起头，怒视着面前那一对璧人。
文鸿信缩着肩膀，躲在程凌薇的身后，似乎很害怕程惜筠的目光一般，不敢与她对视。
“鸿信，你告诉我，你之前是不是真心对我，你敢承认吗？”程惜筠大声喊着，眼中含着泪水，脸上却带着期望的神色。
“程惜筠，你不要在这里发疯了好不好？我跟文公子是真心相爱的，你不要再来破坏我们的幸福好不好？”程凌薇冷冷地道。
“你胡说，文公子不会爱你的，你骗我，骗我！”程惜筠情绪激动，眼泪不断从脸颊滑落。
“姐姐，你就放弃吧，即使你再不愿意，也改变不了事实，你现在就乖乖听话，否则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想不到妹妹竟然说出这番话来，程惜筠难以置信，只是怔怔立在原地。
程惜筠的目光扫向站在程凌薇身旁的文鸿信，只见他瑟缩着斜眼看向程惜筠，让程惜筠心中不由得一颤。
文鸿信眼中充满了恐惧，似乎程惜筠就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文鸿信，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程惜筠含着眼泪，不死心地质问道。
“程惜筠，我爱凌薇，所以不管你怎么哀求，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死了这条心吧。”
文鸿信说完，便拉着程凌薇匆匆离开了园子。
看着文鸿信那落荒而逃的样子，程惜筠不禁迸发出了一阵绝望的冷笑。
“文鸿信，想不到你是个懦夫，我看错你了！”
三日光景匆匆而过，很快便到了出嫁的日子。
天还没亮，程惜筠便被贴身丫鬟婉容唤醒。
婉容为程惜筠换上一身大红色衣裙，梳了一个漂亮的云髻，插上三对金钗，正面戴上衔珠金凤冠，颈上挂了一条镶嵌明珠的玉石璎珞，整套打扮华丽至极。
她的这身穿戴是母亲生前为她置办的，准备与文鸿信完婚的嫁衣，而如今却所嫁非人。
艳丽的新妇打扮，更衬出她的花容月貌，即使她此刻面如死灰，依旧显得光彩照人，美若天仙。
看到镜子里面自己精致的模样，程惜筠的眼中却满是浓重的阴霾。
“大小姐，您可以出门了。”婉容为她梳妆完毕，恭敬地道。
“嗯。”
程惜筠麻木地答应着，在一左一右两个丫鬟的搀扶下，转身走出内室，向前厅走去。
大红裙摆拖在身后，程惜筠听着耳畔传来的喧闹锣鼓声，内心满是悲凉。
外面的晨光照在身上，也只觉得寒冷刺骨。
看到程惜筠出现的瞬间，大厅里的所有宾客，都停止了喧哗，目光灼灼地盯着程惜筠看。
程凌薇也站在人群之中，一身盛装，脸上满是得意。
“今天可是姐姐的大喜日子呀，姐姐怎么连笑都不笑一下。”
程凌薇偏过头斜睨着程惜筠，语带讥讽。
“难不成，姐姐是嫉妒我，抢走了你的如意郎君？可是他从一开始，心里就只有我呀——”
看着程凌薇那副幸灾乐祸的嘴脸，程惜筠只觉内心仿佛被无数利爪撕扯。
但是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逃避得了这门亲事，她只能顺从，不然将面临被逐出程家的命运，直至孤苦伶仃死在角落。
“呵呵呵……姐姐，那病秧子一死，你就只能独守空房，永无出头之日……我都忍不住同情起你来了，呵呵呵……”
迎亲的队伍已经浩浩荡荡走了进来，程凌薇的嘲笑声越来越清晰，幽灵一般萦绕在耳畔。
她的话听在程惜筠耳中，犹如尖刀般刺痛着内心。
一乘红轿将程惜筠抬去秦家，与一只大公鸡拜了堂。
洞房花烛夜，程惜筠坐在床边，呆呆地望向自己的夫君。
秦曜天仰卧在床上，面如死灰，双目紧闭一动不动，仿佛雨打过的枯叶，任由他人摆布。
周围的喜庆气氛，也似乎与他毫不相干。
程惜筠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却不想，嫁衣宽大的衣袖绊住了一旁的烛台，熊熊燃烧的红烛径直向程惜筠倾倒过去。
程惜筠躲闪不及，只得认命地闭上眼睛。
然而料想中的灼痛感并没有传来，程惜筠疑惑地睁开眼，眼前所见竟让她惊呆了。
刚刚还躺在床上气息奄奄的秦曜天，竟然已经闪现在自己面前，伸出右手挡住了倾斜的烛台，殷红的烛泪正一滴滴落在他手背上。
那俊美面容离得极近，红烛掩映下，虽然面色仍然苍白如纸，然而一双上扬的丹凤眼，如笔墨勾勒出一般，眉飞入鬓，眸中光华流转，竟是那样摄人心魄。
“没事吧？”
眼前的人开口，声音虽沁着冷意，却透出几分柔情。
“我没事。”程惜筠颤声道，“可你的手……”
一把将烛台扶正，秦曜天从旁扯了块红绸，漫不经心地将烛泪灼烫的手背拂拭了一下，“没什么。”
程惜筠此时竟顾不得诧异，她已无暇思考重病的秦曜天为何会如此敏捷，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烫伤的手上。
“让我看看……”程惜筠说着，伸手去捉秦曜天的右手。
然而她关切地伸过去的手，却被秦曜天冷冷挥开。
“我要睡了。你也休息吧。”
说着，秦曜天便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重新躺回床上，将大红锦被在身上裹紧，面朝床里，竟不再理会今夜的新人。
程惜筠只觉倦意一阵阵袭来，便将一旁的红烛吹灭，轻手轻脚爬上床，在秦曜天身边躺下。
刚一放松下来，万千疑惑便瞬间涌上心头。
秦家大公子如果确实如传言一般，已经病入膏肓，为何竟有如此矫健的身手？
难不成，他……是在装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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