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０７６ 迷魂阵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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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不应该在这里，但又想不起自己该往何处去。
白子画走在迷雾之中，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很久之后，眼前终于出现了景象，一个大殿，银色的房顶，上边画着祥云和瑞鹤，漆成白色的木柱很宽，似乎六个他张臂也没办法围住，青色的地砖泛着冷意。他动动身体，发现自己坐在一张蒲团上，蒲团下边是熟褐色的木榻，他晃晃腿，脚尖点不到地。
“我一接到你的书信就赶来蜀山了，他如何？”
“我不知道……他什么都……”
“无妨，我先去问问。”
禁闭的殿门被推开，阳光一束束漏了进来。他看见两个穿着道袍的老人家走了进来，刚刚说话的一定就是这两人了。走在前面的老人家，满脸白色胡须，皮肤却如垂髫小儿般细嫩，面相和善。老人家走到他面前，温柔地半蹲下身。
“天生仙骨，前途不可限量。你可愿认我为师？”
他点头。去哪里都无所谓。那天，老人家成为了他的师尊，将他带入长留。离开时，两人走下蜀山那万丈白玉云梯，老人家牵着他的手，问到：
“你可还记得自己名字？”
名字？他用力回想，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脑海中破土而出。
“白……豆……白……”
他捂住头，神色痛苦。老人家忙补救到：
“过去之事，不提也罢。你既已拜入我门下，不若让我给你个新名字。初生稚子，画质素朴，叫‘白子画’可好？”
“弟子白子画，谢师傅赐名。”
“甚好甚好，你能力过人，定要心怀苍生，护天下周全。”
云梯旁的云雾笼罩上来，等再次散去，白子画发现自己坐在贪婪殿的内室，左右是摩严师兄和笙箫默师弟，三人对面是他们的世尊，长留上任掌门，方才出现的那位老人家。此时，他的精神萎靡，双眼无光，显然是已到油枯灯尽之时。
“子画。”
“徒儿在。”
“我现将长留掌门之位传于你，你定要记住，当日你拜师时的誓言。”
“徒儿从不敢忘。”
“很好……很好……”
师尊的声音低了下去，室内的灯光暗了几分。师兄弟三人不自觉围了上去，白子画被师尊握住手，他看向师尊，发现师尊眼中已无焦距，是凭着最后一口气拉住他的。
“有子画在，可保长留千年，可保两界千年。子画在，我可安，世人可安。”
守着一诺，白子画就这样在绝情殿中呆了百年，千年。窗外传来笑声。他推门走出，原本大雾茫茫的门外，出现了一大片的桃花林，绯红一路绵延，将视线带至一人身上，那人着红色喜服，艳烈至极的颜色，点燃了周围的素白。白子画走向她，她低头，步摇发出琳琅的细响，将泛红的双颊藏起。白子画牵上她的手，她顺势扑进白子画怀中，白子画抱住她，手掌接触到一片湿热，血腥之气自怀中之人身上发散，白子画这才发现，那人一身嫁衣竟是血衣，血染红的衣裳。而他的手上，握着一把剑，剑刃插入她的心口，心神剧震，白子画咳出一口血，喃喃出声。
“景卿……景卿……”
阿嚏——走在大雾里的景卿打了个喷嚏，觉得一定是有人在骂她。对照着罗盘乱甩的指针，她用悯生剑敲敲面前空无一物的空气，听见“呯——”地一声，知道已经找到了第一层迷阵所在。眯起眼，将悯生剑高高举起，重重劈下，哐当——巨大的玻璃破碎声回荡在空间内，景卿冲了进去，看到一动不动呆立在原地的檀凡上仙，她连声唤到：
“檀凡上仙？檀凡上仙！”
檀凡没有丝毫反应，不知道陷入了怎样的环境之中，嘴里重复着“紫熏”“我会救你的”。景卿心中挂念白子画，大声喊了一句“檀凡上仙抱歉了！”，手掌已经挥向檀凡的俊脸。她采用了中西通用、古今一致的最有效叫醒办法——耳光叫醒法。
“我……在哪儿……我的脸怎么……”
檀凡总算清醒过来，只是觉得双颊略有些刺痛。景卿心虚地将作案工具背在背后，向檀凡打招呼：
“上仙您好。”
“景卿？你不是被子画留在莲城了吗？”
“我担心师父，所以一路跟了过来。还望上仙谅解。”
“若不是你，我出不了幻境，我还需要谢你一声。”
“不不不用，我们还是快去找紫熏上仙和我师父吧。”
两人简短交谈一番，开始在景卿的引导下前往下一层迷阵，两人时不时交谈几句。
“您方才在幻境中时，一直在念叨紫熏上仙的名字，您真的对紫熏上仙很在乎。请上仙恕我冒昧，同为上仙，您这样一直跟在紫熏上仙的背后，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有些……”
景卿斟酌着用词，檀凡倒是很洒脱，将那个词语说了出来。
“卑微？”
景卿闭着嘴眨眨眼。这不是我说的，是您自己说的。檀凡笑着摇头。
“果然还是个孩子。”
“我、我其实年龄很大了！”
“你还不明白这些事，”檀凡无视景卿的话，自顾自道，“修成仙身之人，寿命漫长，性情冷淡，尤其是苦修至上仙境界，往往绝情少爱，孑然一身。可得一人，朝朝相伴，夜夜相守，对我们来说，就算是爱了。能确定有一人可想，有一人可念，是幸事；能时时念，时时见，经年不变，则是大幸。紫熏对你师父是如此，我对紫熏亦是如此。”
“……听上去神仙恋爱真难。”
“不然何来情劫一说？悟道修炼，悟的是拿起，悟的是放下。”
您也没放下来着。景卿悄悄想，举剑敲碎第二层迷阵屏障。这层屏障就像是装满水的杯子的杯壁，在景卿敲碎它的一霎那，里边的灵炁如潮水向两人扑来，那灵炁不只是能量，还像是情感，逼真的画面出现在眼前。景卿意识到那是紫熏上仙幻境中的景象。
“花千骨是你的生死劫！你怎可留她！”
紫熏质问着对面的白子画，而白子画面无表情，仿若眼前的是一个和他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我今天一定要杀了她！”
紫熏被一心维护花千骨的白子画打成重伤，赶到的檀凡将她带走。
“不……不……”
紫熏将檀凡抱在怀里，看着散尽功力的他一点点化作光点湮灭在空中。灵炁剧烈波动，她依旧维持着怀抱檀凡的动作，浑身发着抖，眉间，一道紫色刻痕慢慢出现。
“死了……你死了……只有我了……白子画、都是白子画！是他的错！”
紫熏的灵炁变得混沌，景卿心道不好，异朽君果然刁毒，用虚假的幻象代替真实的记忆，引出紫薰上仙的心魔，诱她成为堕仙。
就是这时，檀凡动了。他直接闯入了紫熏幻境，并指点向紫熏眉间，将自己的灵炁毫无保留输送过去，只求保住紫熏灵识。
“紫熏，紫熏，看着我，我在这。”
“檀凡……檀凡……？”
紫熏听到熟悉的声音，努力透过泪水看清眼前的人，檀凡的脸渐渐清晰，紫熏额间刻痕也逐渐消散。她一把抱住眼前的人，就像找回失去的珍宝，哭到声音嘶哑。
“你没事……太好了……你没事……”
景卿看着两人拥抱在一起，衷心希望紫熏上仙这回拿起的是檀凡上仙，也不枉她站在一边吃了这么多的狗粮。
#不过为什么幻境里说花千骨是师父的生死劫？是异朽君编造的？或者……这就是师父从一开始就疏远花千骨的真相？#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０７６ 迷魂阵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