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片的记忆》江中鱼儿

3、明亮的日子［疯人院的生活］

　　紧身衣穿在模特身上，却不是在镁光灯闪烁的T型台上。这儿不是滋生温情的场所，只不过一座声名赫赫的疯人院而已。这所叫做灰鸽子疯人院的著名场所，一直以来乐于用它的长臂接受纷乱的世间人们失衡的灵魂，庇护他们远离外界的困惑。

　　就在几天前，这儿的医生见到了图兰蒂。他被从不远的镇上送来，而之前正是一个从事时装展示的知名模特，甚至在后台有自己独立的更衣室。

　　人们徒爱那浮华的外表，坦荡荡地在墙上留着不幸人儿的海报。继续津津乐道于图兰蒂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从不关上更衣室门的爱好。

　　图兰蒂的惨事儿关乎一个疯狂的赛车手托雷。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有着一头蓬松的红头发和让人敬而远之的坏脾气。托雷爱上了自高自大的图兰蒂，并且也希望图兰蒂也这么爱着自己。

　　那些日子，托雷混迹于次等的酒吧，告诉人们图兰蒂怎样子爱上了自己，并且愿意和他整天呆在一起，除了吃大麻就是□□。人们都在笑话这个无聊的可怜虫，直到托雷搞到了图兰蒂的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照片，才算证明了这件事。

　　之后不久，图兰蒂就被送进了疯人院。虽然并不一定就是因为托雷的这点虚荣心，但却彻底败坏了图兰蒂的名声。

　　图兰蒂躺在宽皮带固定四肢的床上，密封的屋子不见阳光，甚至整整三天三夜没有任何食物只有水。虚弱有利于稳定病情。每天傍晚的时候，图兰蒂接受了静脉注射的各种药物。

　　医生们坐在圆桌边谈论图兰蒂。鲁力斯医生正在发言，这个迪克医生手中夹着一只香烟，侧着身子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护士长是兰娜，因为年老和过分严肃，对于这样轻松的交谈兴趣寥寥，她翻阅着图兰蒂的病历，只是偶尔看一眼正唾沫四溅的鲁力斯医生。

　　“虽然图兰蒂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我还是相信他应该坐牢，而不是被送到疯人院来。把口水吐在议员太太的身上，或许是因为那老太太有什么不对呢。图兰蒂可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或许那只是不小心，再或者，根本就没谁乱吐口水。我侄女上个月还把他的海报往墙上贴呢，多漂亮的一个小伙子。”

　　“你是在质疑吗？鲁力斯。”兰娜说话了，冷冷的目光从镜片后面投了过来，“你应该好好研究一下病历，图兰蒂是个从小就有问题的家伙。”

　　“他现在可是一点问题都没了，昨天就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鲁力斯酸溜溜地反驳。

　　鲁力斯吸引眼球的花招惹火了兰娜并不是第一次了。圆桌旁的医生们窃笑着一哄而散。

　　迪克第一个站了起来，走向门边，与兰娜擦身而过的时候，微微一笑。

　　来到了走廊，迪克往院子里走，兰娜跟了上来，两人并排行走一边小声交谈。

　　“你不会为鲁力斯的事儿，责怪我吧。”

　　“不会。”

　　“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

　　“你知道我的坏脾气。”兰娜就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虽然已经40多岁了，并没有失去女性的美丽。

　　“可以把图兰蒂的资料拿给我一份吗？”迪克微笑着说。

　　兰娜的笑容完全舒展开了：“乐于效劳。”

　　图兰蒂解除紧身衣之前吃了太多药，以至于整个阳光灿烂的上午都坐在病房的窗前。迪克拉上窗帘遮挡过于强烈的阳光，仔细看着图兰蒂。

　　“好天气啊。”迪克伸了个懒腰，“我喜欢这样的上午。”

　　图兰蒂眯着眼睛看着花纹斑斓的窗帘：“对于病人糟透了的上午。”

　　“哦，为什么？”

　　“没有咖啡和小麦面包，而且我找不到自己的蓝色衬衫。”

　　迪克对于图兰蒂报以微笑：“我带来了绿色和黄色的糖果，你喜欢吗？”

　　图兰蒂转过头来，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在迪克手中仿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他把它们一口吞了，慢慢咀嚼。

　　“它们是苦的。”图兰蒂皱起了眉头。

　　迪克拿出些真正的糖果：“这些是甜的，非常甜。”图兰蒂把手伸过去时却什么也得不到。

　　“一个吻，图兰蒂。你会有资格得到它们中的一颗。”

　　图兰蒂看着迪克，迪克剥开了一颗糖果。

　　图兰蒂走到迪克身边，要那颗糖果。

　　迪克把糖果慢慢放进嘴里，并且伸出舌头让图兰蒂看见那颗红色的糖粒。图兰蒂蹲下身子，伸出手来。

　　“用你的嘴，图兰蒂。”迪克笑着看他。

　　图兰蒂渐渐凑近了迪克的双唇，将自己的舌头探进了迪克的口腔。迪克深深地吻着他，图兰蒂也尝到了糖粒的滋味。

　　然后兰娜就出现了。

　　“天哪，你是在和他接吻吗？一个疯子。”

　　“我们只是在……吃糖。”

　　“见你的鬼吧，迪克。你做了一件蠢事，和你神志不清的病人。这是违背规章的，院长会开除你。”

　　迪克笑了起来，来到兰娜身边，轻声细语：“我喜欢图兰蒂。”

　　兰娜退让了：“但是，迪克，你不能爱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