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神棍，给钱！》涩涩儿

9、鬼挡墙（一）

　　西门清这一晚睡得非常好。

　　从前在山上时，师祖总要让他吃苦耐劳，不能去享受，不能有欲望，小小的西门清很聪明，知道自己已经被家人抛弃了，没有人要他了，他自己又小小的一只，睁开眼睛就能看到鬼，他一个人，显然没法独立生活，所以，师祖说甚么，他就听甚么。

　　师祖让他住在山上的一个时间久远的土炕上，夏天盖被子，冬天盖毯子，他就听了，哪怕其实夏天热的浑身长痱子，冬天冷的睡着了都在打哆嗦；师祖让他每天餐风饮露喝蜂蜜，主食只能吃少少一点，每天一条清蒸鱼补充营养，西门清还是听了，哪怕那些饭量，根本不够他吃的；师祖让他不能关闭天眼，必须要看着各种鬼怪吓人的模样，以此来锻炼，小小的西门清全身都在颤抖，但被师祖关在屋子里被一群小鬼包围时，还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山上真的太苦了。

　　可他熬出来了。

　　没有人能再命令他任何事情。

　　哪怕是师祖和师父，他们也都已经不算清一门的人了。清一门，只有他一个，只有他最大。别的人，谁也不能控制他。

　　西门清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的时候，唇角都是带着笑的。

　　哎呀呀，人生本就重在享受嘛。短短几十年光阴，不让自己过得快活自在些，反而要自讨苦处，那不是傻的么？

　　他以后一定要过好日子！

　　西门清想了一会，享受了一会赖床的乐趣，觉得在柔软的床上打滚，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这可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咧。

　　他在床上滚了好一会，才爬起来，去洗漱。

　　山下的好多东西和设施，西门清原本是不懂的，但他有导游鬼在，所以昨晚就弄明白了，今天上午的洗漱也很顺利。

　　他也很喜欢山下一次性牙膏的味道。

　　西门清想，果然山下什么都是好的。他要快些去找个铺子，快些开店才行。

　　还有，他的证件，邢局那边要几天才能弄好？

　　没有证件，他能租房买房吗？他的钱，够吗？

　　西门清正在苦恼，就听到了敲门声。

　　西门清：“谁？”

　　“小毛，是大哥。”

　　西门清这才从床上下来，及拉着拖鞋，开了门，果然是西门城站在门外。

　　西门城黑眼圈非常重，下巴上面还有新长的胡茬，显见昨晚是一晚上没睡。

　　西门清心中一动，不等对方开口，就道：“大哥，我们是我们，我和他们是我和他们。我们可以单算。当然，如果大哥觉得兄弟关系最好不断，我们可以单拜把子，做义兄弟也很好呀。”

　　西门城：“……”可我是你亲大哥！！！

　　想想又没有立场逼西门清喊自己亲大哥，毕竟爸妈那边，真的是打定了决心，坚决不认小毛。甚至连爷爷奶奶要小毛来家里“做客”，爸妈都不肯妥协，气得爷爷奶奶昨晚直接男女混合双打，暴打爸爸，可爸爸还是不肯改口。就跟中了邪似的，非要疼着那个假儿子。

　　家里都乱成那样了，西门城也是没脸，只能道：“不拜把子我也是你大哥。”然后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邢局还有特安局那边连夜帮你办的证件和档案，身份证号什么的都是原来的，只是户口单落了出来，年纪提前了一年，让你今年成年，这样你做什么就都方便了。”

　　西门清就让西门城进了屋子，然后就不客气的甩掉鞋子，盘膝坐在床上，认真看他的档案和证件。

　　西门城就看着西门清还是那一身打着补丁的道袍，心里一酸，避开了眼去。

　　西门清不一会就检查完了，见上面的档案写的也是真实档案，连他在山上学艺，山下的学籍都一样，照片也是他自己的照片，西门清就放心了。

　　只从里面抽.出一张银.行.卡：“这是什么意思？”

　　办理证件，没得还帮忙办银.行.卡的。

　　西门城就道：“这是特安局送的，他们说，你办的两件事，也算是帮特安局解决问题了，特安局就送了张卡。卡上还贴着一个电话，是特安局现在的局长的电话，他的意思是，非常欢迎你加入。当然，你不愿意的话，也不用去。我看那些人，至少现在都是捧着你的。”

　　万一小毛去了，签了合同了，结果小毛有一天，就跟他师父和师祖那样，一下子就身上修为都没了，那就尴尬了。还不如让小毛自己干，干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西门城就问：“要开个工作室吗？还是去古玩街那边，开个算命铺子什么的？”

　　西门清：“不。我想开个棺材铺。”

　　西门城：“……”

　　这么独特的爱好，让他这个亲大哥也不好意思尬吹啊。而且他还被吓得忘了问西门清为什么要开棺材铺。

　　西门清还真是这么打算的。他跟着他大哥出了宾馆，西门城就说要带着他买衣服，理头发。西门清觉得，他要开铺子了，是要注意点个人形象，于是就答应了，跟着西门城去了一家中档的年轻人喜欢的服装店。

　　西门清的本意，是先买两身穿着，等他再多了解一些山下的信息，然后再去畅快的一个人去买买买。

　　可西门城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家弟弟，却又不能将弟弟带回家里好好疼爱，当然就只能在这些外物上极尽补偿。他拉着弟弟在店铺里试了两身衣服，一身是简单的T恤牛仔裤，一身白衬衫黑裤子，就觉得那拿着衣服的导购小姐，呼吸都少了半拍，眼睛都比刚才亮了好几分。

　　导购小姐：“小、小哥哥，哦不，小弟弟真帅啊。长得好，身材好，个子还有一米八，小弟弟，你都能去做模特啦！瞧这长腿细腰……”翘屁股的。

　　最后几个字，在小弟弟的凶哥哥的瞪视下，导购小姐怂了一下，默默地又憋了回去，可眼睛还是时不时的往西门少年的屁股上瞥。

　　现代社会，也已经走入了男色时代。男人欣赏女人，女人当然也会欣赏男人。

　　只是这个小弟弟的眼神真的太单纯，身材太好，屁股……咳，太翘太圆，让导购小姐脸颊红红的，下意识的多看了好几眼。

　　西门城：“……”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越来越不矜持了。不过，这样好像也挺好？他弟弟以后，不就不愁女朋友了？

　　西门清现在正穿着一件白衬衫，黑长裤，整个人越发显得干净温暖，眉目精致，目光单纯，没有沾染尘世的脏污，像是从岁月中走出来的少女最初的暗恋。

　　不止导购小姐，店铺里进来的其他女孩儿，看向西门清时，神色也恍惚了好一会。

　　西门城就知道，这地方不能待了，拉着弟弟的手，给弟弟又选了几套少年人穿的时尚些的衣服，就拉着西门清走。

　　西门清其实觉得那些女孩子看向他的目光，还挺让他心里得意的，只是大哥拉着他走，他就也走了。

　　西门城就拉着西门清去了街上其他的专卖店，主要是中档和高档的服装店与鞋店，顺便还买了年轻男生会喜欢背的大包小包。

　　然后西门城就面无表情的看着剪好头发，一脸清爽的少年，穿着简单白衬衫黑长裤，脚上踏着一双白球鞋，然后将他们买来的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和鞋子，还有包包，一一放入那个手工编织的箩筐里，背在背上。

　　西门城：“……”弟，这画风真的很不搭啊。

　　画风不搭的西门清，正在低着头，想把自己的打鬼棒绑在腰上。

　　可是不太找得到合适的腰带绑着。

　　西门城：“……”他艰难的走上前，拿起打鬼棒看了看，道，“这个也放在你的箩筐里。你的箩筐，不是什么都能装得下吗？”

　　明显就在暗示西门清，他已然看穿了一切。

　　西门清：“一棒打出，百鬼闪避。拿在手里，一般的鬼都不敢靠近我。”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将打鬼棒放进了箩筐里，“可我现在很厉害了，它们跑过来吓我，我也能将它们吓回去。的确用不着打鬼棒了。”

　　西门城这才想起来，当年西门清会被送走，其实也是因为西门清三岁那年，不知为何突然开了天眼，西门家恰逢大变，被人算计，西门清就日日哭，夜夜哭，每天都处在害怕和恐惧之中。那时候就是小毛的师父和师祖来到家里，把打鬼棒塞到小毛手里，那些鬼魂才不敢靠近小毛，小毛这才不哭，然后被其师父和师祖给抱走了。

　　西门城叹道：“多亏了你的师祖和师父。不过，你既然都拿这打鬼棒这么多年了，习惯也不是那么容易改的，真想拿着，就拿着好了。”

　　西门清奇怪道：“很多年？我下山之前，师祖才将打鬼棒给了我。”

　　西门城一怔：“那你师祖给你封了天眼？不然没有打鬼棒，你不是还是能看到满山的鬼？”

　　西门清：“……百鬼山倒没有许多鬼。只是师祖为了锻炼我的心性，将我抱上山后，拿走打鬼棒，就特特循序渐进的捉了鬼来磨炼我。不过，见鬼什么的，我确实已经习惯了。”然后果真将打鬼棒塞到了身后的箩筐里。

　　西门城则是眉头紧锁。

　　他原以为小毛的师祖只是不太会照顾孩子，门规森严，修炼的法诀又特殊，才会限制小毛的饮食，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小毛在山上，其实真的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西门清却不知道西门城的想法。他整理了一下.身后的箩筐，就背着离开，还不忘道：“大哥，我雇佣的导游鬼和别的鬼沟通了一下，说附近的古玩街上，有一家铺子要转卖，我想去看看。”

　　西门城立刻道：“那就去！你的钱要是不够，大哥这里还有积蓄。唔，是爷爷在大哥成年时转过来的股份积攒下来的。”

　　西门清想着导游鬼说的价格，想想自己下山之后赚的那些钱，好像有好几个150万来着，还有好多15万的，估计应该，是够的吧？不够还有偷的师祖的古玩，买房子，差不多！

　　***

　　西门老宅。

　　西门老爷子正被一个中年大夫按着把脉，眉头拧了拧，半晌，松开了老爷子的手，又拿起听诊器听了听，最后才道：“老爷子身体一向强.健，平常也注意锻炼身体，这都是好事。但到底年纪大了，不能受大刺激。家里要是有什么事情，还是要缓缓地跟老爷子说，可别再有下回了。”

　　西门老太太听了，很想说出来发.泄一番，但想想大夫毕竟是外人，忍住了没说，只坐在一旁哭了两声。

　　老爷子忍不住道：“别哭了啊老婆子，晚辈面前，你就哭成这样……”丢人啊。

　　西门老太太还没说话，中年大夫就坐在一旁开方子，抬头笑道：“其实哭也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对身体来说，情绪宣泄.出来了，身体受到的影响就小。老太太这样遇事就哭一哭，发.泄.发.泄，其实对身体来说，反倒是一件好事。瞧，就这次，您出事了，老太太身子可还好着呢。”

　　老爷子被堵得没话说，想想老婆子愿意哭就哭吧，身体好就行，于是哼了一声，瞪了大儿子一眼。

　　西门俨然有些讪讪，但等到中年大夫写好方子，起身要走了，还是在妻子文明月催促的目光中，忙留下了大夫。

　　“李大夫，麻烦您上楼一趟，看看念清。念清的身体，最近又不好了。”

　　李大夫闻言微微惊讶。这西门家，在京城也不是小门小户，其实他们家的事情，昨天就差不多传开了，更何况西门家的小少爷，昨天还救了那么多富二代官二代的，他不知道才怪了。

　　只是，看西门家这样子，好像是不打算接那个小少爷回来的样子？

　　他心思百转，面上却只笑道：“好啊。为人医者，应该的。”

　　西门老爷子和老太太就更生气了。

　　西门霖然和林柔见状，只能上前来劝。

　　“爸、妈，大哥大嫂许是一时糊涂了，等他们清醒过来，就知道去哄小毛回家了。小毛毕竟是咱们家的人，流着咱们家的血，怎么可能不认咱们呢？退一步说，就算小毛真的不认，他不还是小毛吗？只要他好好的，即便不跟咱们住在一起，咱们这些做长辈的，也没别的好说的。”

　　夫妻两个劝了半晌，西门老太太才拍了拍老爷子的手。

　　老爷子一夜之间，就仿佛老了五岁。他叹气道：“我跟你们妈也想过了，我们老了，身体不行了，也受不了你们大哥大嫂那样的闹腾。他们要真的非要护着念清，那就让他们一家三口搬出去！你们留在家里，阿城留在家里，偶尔能请小毛回家吃顿饭，咱们老头老太太，心里也就满足了。”

　　见西门霖然夫妻要反对，老太太就拍板道：“就这么办！我跟你们爸都老了，真的经不住折腾了。反正念清身体不好，也不习惯一大家子老的小的一起住，就让他们搬走！咱们一家人一起过就行啦。”

　　西门霖然和林柔对视一眼，不好再劝。

　　楼上。

　　西门念清正在睡觉。只是睡觉的时候，还在捂着心口，脸上也露出难受的表情，显见是真的身体不好了。

　　李大夫也没立刻吵醒他，只在一旁先给西门念清仔细把脉，两只手都看过了，才示意西门俨然将人叫醒，然后仔细听了心跳声，问了最近的饮食睡眠，以及西门念清自己的感受。

　　西门念清今年也是17岁，眉清目秀，只因为身体缘故，格外瘦削，人也看着更柔弱几分。

　　西门念清咳嗽了一声，说了自己的感受，又道：“其实我也习惯了，只要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就不会很难受。就是爸妈太担心我了。”他想了想，四下一看，“对了，爸妈，哥哥呢？小毛哥哥回来了吗？我还没见过他呢。”

　　眼睛里满是好奇和期待。

　　李大夫见状一怔，发现如果不是这个少年演技太好，就是这个少年……是真的想要见到西门清，并且一点都不介意自己替代品的身份。

　　林柔温柔道：“你身体那么差，还担心别人干什么？快让李大夫多给你看看，爸妈也一直在给你找合适的心脏。等找到了，咱们念清也能动手术，和别的年轻人一样蹦蹦跳跳，长命百岁。”

　　西门念清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蹦蹦跳跳，看着像傻子。能不能长命百岁也无所谓，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他直觉不对，皱眉道：“爸爸妈妈，小毛哥呢？他回来了吗？还是他不高兴我在家里？没关系的，我可以搬出去住，爸妈请保姆照顾我就行了。”

　　西门俨然和林柔于是就更心疼西门念清了，一左一右的陪着西门念清：“那怎么行呢？爸妈就是不要那个不孝子，也不能不要你这个乖宝贝儿啊。”

　　乖宝贝儿·西门念清：“……”完了完了，他好像，无形之中，就得罪这个世界的大佬了。

　　这可怎么办！

　　他还没完成任务，还不想死啊啊啊！

　　***

　　古玩街上，房产中介急的满头大汗。

　　“真的就在这附近！不远！300米就到！”房产中介抹着头上的汗，苦着脸道，“可也不知道这家铺子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地理位置偏了些，但房子修建的好，古朴安逸，还是两层楼，后面带个小院，别说开店了，自己住都行。可就是吧……就是每次找这家店铺的时候特别费劲。”

　　就他这个房产中介来说，带着客户来找那家铺子，十次里有八次找不着，剩下两次找到了第一次，第二次就又找不着了……可这样的古玩街上的房子有人肯卖，肯定就是有人买的，中介对此也是无奈的紧。

　　西门城低声道：“我看还是算了，这样的铺子，就算我们找到了，买下来了，也没有顾客找去买东西。”

　　西门清：“鬼挡墙，占家园。居我宅，不肯离。”

　　西门城：“？？？”

　　西门清：“买下来，我就赶它们一家走！”他眼睛亮亮的，侧头看着西门城，“这样，是不是可以便宜些买下来，给我开棺材铺？”

　　西门城：“……”你就惦记着你的棺材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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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