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莫遇》七把青菜

9、浮生莫遇(三)

　　莲灿六月，转眼时过境迁，李妈妈在玉河边见到一蓬头垢面的绝色女子，只是她尚在昏迷之中，李妈妈便将她带回了栖燕楼，绝色女子，定能为栖燕楼带来无数的金银钱财！想想都觉得非常的兴奋。
　　天雷滚滚，落叶无声，她醒了，高挺的鼻梁，大大的眼睛，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像极了蝴蝶的翅膀，忽闪忽闪的，十分惹人怜惜，她的眉毛犹如远山一般，呈现的是那种若隐若现的黛色，增一分太浓，少一分太淡，这是一个十足的美女。
　　“哟，姑娘，你醒了，要不是我李妈妈出门，恰好撞见你，现在姑娘你指不定在哪条黄泉路上待着呢。”李妈妈笑着端来了一碗油腻腻的鸡汤，“快，把它给喝了，这可是补身子的大好材料呢。”
　　英娘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眼前是一个万紫花红的世界，漫天唯美的帷帐，还有那酸枝木做的各种家具，淡淡的散发出幽香的龙涎香，这里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更别说眼前这个妇人手中的玉瓷碗了，英娘顿了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这里是栖燕楼，是云阳城远近闻名的青楼，在我们这里的姑娘们皆是卖艺不卖身的，这所以，姑娘你也别太害怕，李妈妈我在街边路过，见你昏厥在路边，便将你带了回来，你这姑娘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孤身在外也不好好照顾自己，竟任凭自己躺在路边吗？”李妈妈说着有些微怒。只是，这其中几分真几分假，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英娘道，“我只是来云阳城寻人的，岂料在行至半路身体不适，浑身无力，身上也银两，只能够这般拖着这颓废的身体来到云阳城。现下还是多谢这位姐姐了。”
　　“快别叫我姐姐，我都年过四十了，你还是跟其他姑娘一样，叫我妈妈吧。”李妈妈见英娘没有心思喝鸡汤，便将鸡汤放在一旁，道，“听姑娘说，你是来云阳城寻人的？不知寻的是何人？找到了没有？”
　　英娘有些失望的摇头，“并没有，英娘刚到云阳城，还未曾找到地方落脚，便晕厥在路边了。”
　　\"栖燕楼也不是什么大的地方，若姑娘不嫌弃，可以留在栖燕楼，栖燕楼别的不多，客人倒是很多，姑娘到时候可以向客人们打听打听，没准能够找到你要找的那人也未可知呢。\"李妈妈掩嘴一笑。
　　英娘眼中一亮，“是吗？妈妈愿意收留我吗？”
　　李妈妈上下打量着英娘，“姑娘资质不差，若是姑娘肯留在栖燕楼，也是栖燕楼的福分呢！”
　　英娘微微一笑，“那多谢妈妈了。”
　　“对了，还不知姑娘的姓名呢？”李妈妈问道。
　　“我……”英娘顿了顿，“我叫英娘。”
　　她也不知，为何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他给她取的名字，而不是她在组织中的名字，或许，她一早便想要离开那惨绝人寰的组织，回归到英娘的生活了吧。
　　忘了吧！从今以后，世上再无烈如歌了！
　　我，是英娘！
　　英娘微微闭上了双眼，她也不知道，她为何会跟着赫连煜的步伐来到云阳城，或许，心中始终放不下，放不下他的音容笑貌，更放不下那个真相，那晚的质问，她早已在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端倪，她不相信他会派人来刺杀，若是身边的那个公主倒是有几分可能，可是，公主的身份，以及与蓝巾教的关系，更加不可能。所以，英娘只能自嘲一笑。
　　“好！英娘，那你先休息休息，等你身体好些了，李妈妈便去安排。”李妈妈就像是捡到宝一般地关上了她的门。
　　英娘听到李妈妈已走远，胸口的心跳却是更加的剧烈。
　　她不知怎么回事，自从那日火中逃出，她的身体便开始出现了变化，身上的功力似乎褪去了大半，她连的武功是以修炼内功和轻功为主，可是，内功她施展不开，轻功也无法施展。
　　难道，这是诅咒吗？
　　风雨萧瑟，这是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月光皎洁，却总是照射不到自己内心深处最最想要得到的明亮，这是一个无法令人理解的世界，赫连煜站在窗前，面对着月光，心中又回想起了那张脸，那张他永世都不会忘记的脸，他以为他会忘记，可是，为何，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起。
　　他叹了口气，对门外喊道，“小灵子。”
　　小灵子听到主子的叫唤，连忙跑进来，道，“王爷，有何吩咐？”
　　“去吧嫣然给我叫来。”赫连煜的眼中流露的是一丝惆怅。
　　小灵子有些为难，他有些别扭得说道，“昨日嫣然便告假回乡探亲去了。”
　　“回乡了？本王怎么不曾记得她有什么故乡？”赫连煜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那落琳呢？”
　　“回王爷，落琳也……”小灵子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赫连煜见他为难的样子，他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讽刺，“难道她也回乡探亲了？”
　　小灵子跪倒在地，“王爷恕罪，王爷恕罪。”
　　赫连煜狠狠甩袖道，“小灵子，你可是我的亲信，怎地如今竟一句实话都没了？”
　　“王爷，若是小灵子说了实话，您觉得小的还有那条命在您面前服侍吗？”小灵子边哭着边说。
　　赫连煜褪去方才对月的忧郁转而变得愤怒，“这个贱人！才来了几日，便开始不安分了！”
　　赫连煜刚想冲出去，却被小灵子狠狠抱住腿，道，“王爷不可啊！她是公主，也是您的王妃，您若是一时冲动，那后果可不堪设想！有可能两国的……”
　　“我明白！”赫连煜放下冲动，只是恼怒，“她是公主，本王又能将她如何！”
　　见赫连煜冷静了下来，小灵子也缓缓松开了手。
　　赫连煜冷冷地笑了声，“本王怎会将她如何？”说着，他便猛然甩袖离去。
　　烟火花红，一瞬即逝，这个世界真是奇怪，不曾狠狠经历过的，又怎能轻易放下？云阳城的夜景很美，美得如此得梦幻，特别是那条如玉般透明的玉河，不知在此处流传过多少佳话了，而这玉河，便是当初他和英娘初次见面的地方。
　　他还记得那情形，出水芙蓉的美貌，紧闭着的双眼，楚楚可怜，但却还是那般的静如芝兰。
　　这是赫连煜喝的第九壶酒了，美酒佳肴，在此时他的喉间却是那般的索然无味，仿佛是苦涩的泪水一般，难以下咽，双眼早已胀红，天旋地转的世界中，他竟只看得清自己的来时的方向，但这一刻却只出现了一瞬，瞬时间，一切变得模糊了起来。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他的眼前出现，那个身影似乎比他心中的那个身影有些出入，原本纤细的腰肢似乎变得些许的粗壮了，她的脸还是那般的静若处子，但却多了几分哀伤与惆怅，她的眼中似乎少了些许的恨意。
　　赫连煜一个踉跄上前，想要拥抱她，她也未曾躲开，只是缓缓抱住他，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通红的脸，布满血丝的眼，英娘忽然觉得自己的恨根本不算什么，当初她留下这个孩子，只是希望这个孩子，是他的。她知道，这只是奢望，但是，在她的内心，渴望着与他有一个家庭，无论做什么都好，无论他娶了公主还是哪家的千金小姐也好，她不在乎，她只在乎他。
　　夜色朦胧，她只想静静地看着他。
　　殊不知，却在不远处，却有一双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夜总会过去，似梦似幻，梦里出现过的那阵阵的呼吸声又曾在他的耳边出现，他猛然睁开眼，却见自己的怀里，正抱着一团白色的绒球，他动了动，那团白色，轻轻得叫唤了声“喵”，然后找到一个适合的方式继续睡觉。
　　这个梦竟然如此的真实，赫连煜起身，看着他怀中的那只猫，问道，“你是英娘？”
　　“爷，您总算醒了，这都日晒三竿了，若再不醒，梦落可真的要急了。”眼前，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正款款向他走来，嘴边还带着标准的烟花笑意。
　　赫连煜头猛然一疼，”你是谁？这里是何处？我怎会在此处？“
　　梦落目光流转，坐在床头，主动捏起赫连煜的太阳穴，“爷，您昨夜喝多了，自个儿跑到奴家的房里来的呢。”
　　此时，床上又传来了一声猫叫，梦落莞尔一笑，“这团家伙，只有在床上才能睡得着，亏得爷这么疼她呢。”
　　“此处是？”
　　“咱们这儿是栖燕楼，这可是云阳城最高的楼呢。”梦落笑道，“爷，您舒服点了吗？”
　　赫连煜轻皱眉头，或许，真是自己看错了也不一定。“这家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这家伙是奴家的一个从波斯来的客人送于奴家的，爷喜欢它？”梦落还是一脸无辜的模样，真的非常惹人怜惜。
　　“波斯猫。却是个罕见的品种。”赫连煜轻轻摸着那只猫的头，“若是我要了它，你有意见吗？”
　　“若是爷喜欢，拿去便是了。”梦落掩嘴一笑，“只是来这我们栖燕楼的，却是头一次有客人问奴家要一只猫呢。”
　　赫连煜起身，穿好衣物，将猫抱起，扔下一句话，“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