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看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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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娘觉得自己实在是花心，对她好的她喜欢，长得好的她也喜欢，要是两样都占了的那就更值得她喜欢了。
她喜欢葛华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好的没话说，青春期后长成了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两只大手像老虎爪子似的。脸有棱有角，鼻子高挺眼神凌厉，话不多，死心眼，脾气又急又倔。
她也喜欢戴霂，同样是青梅竹马，戴霂长得斯斯文文，长脸桃花眼，矫情又娇气，傻里傻气，有时候也喜欢耍点小心眼，但是对她真心。
太阳出来了，黄黄地照在树梢上。丽娘翻了个懒腰，叫了小环进来替她梳妆。她不肯要府里的丫鬟，于是和戴霂叫了人牙子来府里，挑了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回来。
小环圆头圆脑的，连鼻头也圆圆的，长得还像个孩子，伺候人倒是还行，丽娘走哪她跟哪儿。丽娘总是给她零嘴吃，逗她玩儿。
戴霂见她装扮好后又是要出门的架势，抗议道“你今日就别去梨园听戏了，陪我在府里读书。”戴祥昨日又敲打了他，说他自从娶了妾成日里没见他主动读过书。
“凭什么？你书读的又不好，还要我陪着，想的美。”丽娘语气很是不屑，又接着嘲讽他“你早点跟你哥哥说，你不是读书的料，让他趁着放弃你得了。我觉得你有点像我那不成器的爹，只适合吃喝玩乐。”
丽娘的话让戴霂生了气不理她，无声抗议地一个人闷去了书房。丽娘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地乐呵呵地出了门，小环也笑眯眯的，跟着去听戏又有许多零嘴吃了。
她其实不爱听戏，但是她喜欢在外面的感觉。可能上辈子拘在宫里许多年把她闷坏了，所以她现在只要有空就往外头跑，而戏园子就是个很好的去处，人人都是鲜活的，热闹嘈杂，有人间的烟火气。
丽娘不坐包厢，她每日坐在戏台子下最偏远的一个角落，前面乌怏怏的一大片人头总是动来动去，但是丝毫不影响她心情，她耳朵眼睛都给了戏台子上的戏子，但是心里却在想着自己的事。
桌上的零嘴瓜子把小环吃的嘴里长包上了火，但她还是舍不得浪费，二少奶奶不吃，如果她也不吃那不就白白浪费茶水钱了吗？所以她还是在忍痛吃着。
丽娘捂嘴笑小环贪吃“等会回去让厨房给你喝点下火的茶！”刚说完就有个下人来了，对她道对面楼上的包厢有人请她去喝茶，她一抬头就看见一郎冲她笑。就像那年她在酒楼上喊他。
“又是几年没见你，长高了。”一郎任由她伸手捧他脸颊，丽娘似乎每次都用老成的口吻和他说话，次次都夸他长大了，他不觉得怪异，但是在旁人眼中却差点惊掉了下巴，尤其是小环和周申。
之后，丽娘挨着一郎坐，周申坐他俩对面，一郎介绍周申，说是他表哥。丽娘瞧一眼就知道了是谁儿子，那模样和周梓晨像了六成。可惜周梓晨还年轻着，没驾崩，不然他早就继位了。
周申看着丽娘和一郎热闹地说着话，没想到丽娘突然转头问他“宫里现在最得宠的是哪个妃子？”
周申觉得丽娘有些邪气，脸上稚气未脱，眼神却无丝毫的稚气，看向他的目光是打量的，敢这样直接问他宫中之事，看来是猜出来了他身份，可是却没有丝毫敬畏之心。他倒是有些摸不准她的路子了，说是大家小姐，可是谁家会养出这样看起来野性难驯的小姐？大白日敢带着丫鬟在戏园子看戏，绝对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他饮了口茶，抿唇笑了下“你对宫里的事感兴趣，莫不是也想进宫？”
丽娘十分不屑地嘁了声，“我又不傻。”上辈子她可是受够了，在那个高墙深宫里死过了一回的人，怎么可能还想回去呢，她是个越活越明白的人。再者说，周梓晨也是个老男人了。
她的回答让他觉得十分有趣，怎么想进宫就是傻呢？难道宫里头那么多挤破头的女人都是傻的，他母后也是个傻的吗。他回她“从前的唐贵人成了宠妃，去年生了皇子，晋了妃位。”
“唐贵人？”她一时竟想不起来宫里曾有这号人。也是、唐贵人从前未得宠便失宠多年。
周申见她似是在皱眉深思唐贵人是谁，更是吃惊：她到底是谁，难道还真的是从宫里出来的？
“你俩没事说宫里的事做什么？”一郎打断了他俩的对话，丽娘便也收回了思绪，管他唐贵人是谁，反正和她再无半点关系。
她打趣问一郎有没有意中人，周申替他答“没呢，说是知己难寻。”
“小孩儿想法还多得很。”丽娘又像大人训孩子，结果一郎哼了一声埋怨“谁像你啊，随随便便就嫁人。”
“谁告诉你的？”
“你大伯。”
“嘴真多。”
“他是你大伯，你这样说多不尊重！”
“我当他面说了？”
“……”
周申听着他俩拌嘴，他倒是没想到这位葛小姐是成了亲的。看样子倒不像，他便问道“嫁了谁？做官的还是做生意的？”
“一个傻小子，不会读书怎么做官？没脑子怎么做生意？”丽娘哈哈大笑，在外面说戴霂的坏话她没有丝毫的愧疚感。
一郎接话道“我知道是谁，从前那个在酒楼一起吃饭的那小子，你干嘛非得嫁他？”
“他非要娶我，嫁就嫁呗。”丽娘话语里的漫不经心和随意，周申听得明明白白，他倒是真的不知道该说她是洒脱还是别的什么了。
戴霂难得一个人待在书房里，戴夫人闻讯带着吃喝去找他，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问他丽娘最近有没有给他气受。戴霂一听见她提起丽娘就将手中的筷子一把拍在了桌上“她明知道我要在府里看书，还要丢下我一个人出去看戏！”
“儿啊，她这是不守妇道，哪家妾敢忤逆丈夫呢？一个女人家还敢去戏园子。”戴夫人立刻挑唆，难得儿子生那女人的气。
戴霂越想越气，不吃了，把戴夫人赶出了书房，对着骏子耳语了几句。骏子便立刻出门去梨园，可是等他到了却扑了个空，没见着丽娘。他机灵，跑去问梨园看门的老头子有没有见着一个美人带着个圆脸丫鬟，看门的对丽娘印象很深，毕竟来看戏的年轻女子少。老头子收了骏子的两个铜版后说“美人跟着两个年轻的俊后生走了。”
骏子一拍脑袋，“坏了，二少爷要气坏了！”他飞奔回府告诉戴霂。戴霂当即大怒踹了他一脚“蠢奴才！跟谁走了也打听不出来！”他哪里还有心思看书，急急忙忙地出府寻小妾去了。骏子哭丧着脸瘸着腿小跑着跟他。
他一家家酒楼进去找，找不到。街上那么多人，也找不到一个丽娘。天都黑了，他灰头土脸，灰心丧气，他觉得丽娘跟别人跑了，因为他知道她一直看不上他，说他没出息。
戴府的大门敞着，灯火通明。他像个木头人，目光放空不说也不笑，坐在门槛上。戴夫人吓得掉了泪，要去找神婆来做法给戴霂招魂。戴祥看他那样子，真想上去给他那恨铁不成钢的弟弟两巴掌。可是戴夫人在这儿，谁都不能动戴霂一根手指头。
丽娘散着步地回来了，小环还拎着两包糖炒栗子。她不知道大晚上的门口怎么围了这么多人，戴祥铁青着脸，戴夫人愤恨地瞪着她。丽娘踱着步到了戴霂跟前，摸了摸他脸蛋，柔声问“怎么了？”
她这一摸，让戴霂回了魂似的。抱着她的腰大哭了起来。她哄着他回了房，戴祥和戴夫人各自回屋，这一场闹剧总算落了幕。戴夫人和戴祥算是知道了丽娘在戴霂心中的分量，戴霂不争气非要吊在丽娘裤腰带上，他们也无可奈何。
戴霂哭了一场，又开始盘问。丽娘不搭理他，坐在梳妆台前自顾自地取下簪子，小环在一旁帮她解发髻。长长的头发散了下来，戴霂又过去缠她不放，小环就关门出去了。
“你说说和谁吃饭去了？葛华方当兵去了，不可能是和他，到底哪个男人同你一起吃饭？”他非要弄清楚，不然他还是不放心。丽娘没办法，对他又亲又哄，只是戴霂不傻，糊弄不过去，她便胡诌了两个人名，戴霂将信将疑道“有这两人？”
“你脑子不灵光，不记事。他俩幼时都去我府上玩过呢。”
“那他俩是不是喜欢你？”
“我不都嫁你了，你还瞎猜个什么。”
戴霂亲着她的嘴，眼里的泪光还没干涸，他说“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这辈子别想离开我。”
丽娘不直视他深情的目光，垂着眼给他脱衣裳，“你才多大，什么死不死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看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