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美人[快穿]》执灯夜行

38、毁容的名门庶女04

　　秀了一把好手艺后，慧娘对待苏锦母女二人的态度立时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

　　她也不敢再因苏锦年纪尚小而生出轻视之心，小心翼翼地捧起补好的道袍又看了会，心中越看越欢喜，如果苏锦能留在游仙观，教授这里的女冠们绣艺，哪怕只能学到十分之一，以足以维持生计了！

　　可正因为苏锦的绣艺太好，好到超乎慧娘想象，她犹疑了一阵，才抬起头来，直视苏锦的双眼，语气诚恳：“既然我白担你叫一声姨，那我也实话跟你说。凭你这般手艺，如果去那些大绣坊，多的是人抢着要，那边给的银钱也多，足够你和你娘生活无忧。可若是留在我们观里，怕是……”

　　剩下的话，慧娘有点不好意思说。

　　她心里总觉得，苏锦可能是落难的官宦人家，不通世事，不知道自己的绣艺价值几何，才会莽莽撞撞寻到游仙观来的。

　　苏锦哪会不懂这个道理，但她的目标不是发财，而是寻一处安身之所。

　　早在来的路上，苏锦路过西城门，远远就发现那边的盘查似乎更为严格了，还有士兵拿着画像四处盘问，好像在找什么人。

　　联系一下记忆里她那二姐苏兰馨的心机手段，苏锦猜测，恐怕这是苏兰馨暗中嘱咐人留意她们娘俩的举动，若是贸贸然出城，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兰馨向来忌惮苏锦的美貌，不把她彻底摁死，苏兰馨是不会死心的。京城的绣坊多为但官贵人服务，人多眼杂，若是在那里做帮工，很容易就会露陷，万一被苏兰馨顺藤摸瓜找来，后果不堪设想。

　　综合来看，反倒是游仙观因为本就香客稀少，从不扎眼，为贵人们所遗忘，又有稳定的帮助女冠们销售手工品的渠道，所以更为安全。

　　苏兰馨只怕不会想到，苏锦这么个娇小姐，竟会携着娘亲跑去最穷苦的道观里做女冠吧？

　　于是苏锦笑着道：“多谢慧姨提点，我并不拘钱财多少。”

　　身旁的柳氏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其实慧娘说起绣坊的时候，柳氏也有点意动的，但自从苏锦在客栈里醒来后，就一直冷静地规划后路，她不知不觉就把女儿当做了主心骨，既然苏锦发了话，她也就默认了。

　　慧娘见苏锦心意已决，自然高兴，她怕苏锦反悔，赶紧带着两人去见了观主。慧娘将来龙去脉细细一说，又取出自己那件道袍给她看，观主看向苏锦的眼神立马不同了。

　　仿佛是在看一只招财猫。

　　苏锦母女毫无阻碍地在游仙观里住了下来，还分到了一间单独的厢房。

　　虽然与苏府相比，这里的条件的确简陋了些，但其他女冠都是几个人住一间房子的，苏锦两人能有这个待遇，已经是托她绣艺的福了。

　　母女两人将屋子收拾一番，又各自打水洗脸，躺到床上时，柳氏整个人都快散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劳累过，现下安顿下来，心中却又浮起了些许对未来的恐慌感，不由地抓紧身旁女儿的手，细声道：“小锦，莫要害怕，娘虽然没本事，但也识得几个字，明日我就去问问慧娘，看有没有什么帮人誊抄的活儿，再不济，娘还可以去酒楼里唱曲，断不会让你受苦的。”

　　在柳氏心中，自家女儿还是个孩子，她这个做母亲的立不起来，难道还靠一个孩子来养吗？

　　苏锦心下好笑，柳氏握着她的手还在微微颤抖呢，分明也是不安的，还强撑着安慰自己，于是柔声说：“娘，您在这里安心养着就好，您没听慧娘说么，凭我的手艺，拿出去的绣品至少值五两银子，比市价足足高出一倍呢！有了银子傍身，咱们再想离开京城的事。”

　　柳氏闻言既心酸又自豪，差点又落下泪来。直到此时，苏府仍没有任何差人来寻的迹象，柳氏隐隐约约明白，她们可能当真被抛弃了，想到这，柳氏难掩愤恨。

　　她和女儿从来都是偏安一隅，不争不抢，哪里想到那正室夫人和苏兰馨仍是不肯放过，先是毁了小锦容貌，又把她们除族赶出府，更心寒的是，身为丈夫，苏学义冷眼旁观、不闻不问，难道苏锦不是他的女儿吗？

　　他怎么能如此狠心！

　　与柳氏的忧心忡忡不同，苏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苏学义下朝之后，直奔正室夫人崔氏的厢房而去，脚下生风，行至正厅，正好撞见了七八个小厮抬着一箱箱东西，正往里面送。

　　领头的是一个总管模样的中年人，看见苏学义，连忙过来行礼，脸上堆笑，说道：“苏侍郎，奴才是奉长公主之命来给府上二小姐送礼的。长公主说了，今日牡丹宴上，苏二小姐一首《牡丹赋》博得头彩，这些物件里不乏殿下珍藏的古籍书画，权当赠予二小姐把玩，这样也不算埋没了它们。”

　　苏学义忙不迭道谢，两人恭维了一阵，见东西搬得差不多了，总管开口告辞，苏学义一路亲自送出门外，转回来时更是春风得意。

　　长公主能派人送来如此重礼，说明苏兰馨一定是得到了她的赏识，说不定，这些礼不仅仅是长公主一个人的意思，要知道，这次的牡丹宴不止有世家公子，还去了几位皇子……宫里似乎有意为皇子们选妃，长公主是今上胞妹，在此事上自然有发言权，长公主的意思，会不会就代表了宫里的意思？

　　难道兰馨被哪位皇子给看中了？

　　苏学义忖度着，踏入里屋，就见苏兰馨与崔氏正坐在一块说话。苏兰馨刚从宴席上回来，她生得好看，盛装打扮下更是光彩照人，一举一动中颇显气度，苏学义越看越满意，问道：

　　“兰儿，今日可有见到六殿下？”

　　当今太子是个病秧子，终日缠绵病榻，汤药不断，他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病根，请了多少名医诊治，俱是隐晦说太子可能活不过二十五，一个不能继承大统的太子是无用的，虽然皇帝看在已逝的先皇后份上，并没有废太子之位，但朝野上下心知肚明，这位太子不过是熬时间罢了，等他撒手西去，便是皇帝另立储君的时候了。

　　而苏学义则是六皇子顾予珩的支持者，顾予珩生母是皇帝宠妃，母族又是朝中威势厚重的太尉，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若苏兰馨能得顾予珩青睐，那么六皇子妃一位便有把握了。

　　苏兰馨微微垂下头，面上浮现一抹绯红，似是不胜娇羞，轻声道：“见到了，殿下还品评了女儿的诗作。”

　　嘴上这么回答，但在苏学义看不见的角度，苏兰馨眼中却漫上一股阴狠之色。

　　事实上，今天顾予珩见到她的第一句话，说的却是：“听闻苏三小姐抱恙，不知如今可好些了？”

　　苏三小姐便是苏锦，当日苏府封锁了她毁容的消息，将她赶出府也是悄悄做的，是以顾予珩并不知道，苏锦早就不在苏府中了。

　　苏兰馨没料到顾予珩竟然对自己那身份卑微的庶妹念念不忘，那个贱人除了一张狐媚子相貌，又有哪一点比得上她？偏偏顾予珩只见过苏锦一面，就上了心，还特意跑到自己面前来询问！

　　苏兰馨咬牙暗恨，勉强应付过去，心里庆幸自己下手早，不然放任苏锦长大，还不知会给她生出多少绊子！

　　应付完苏学义的盘问，待父亲一离开，苏兰馨脸上温婉的笑容立刻消散，面色沉了下来，她对崔氏说：“娘，外面还没有柳氏和那贱人的消息么？”

　　崔氏摇摇头：“城门处我已打过招呼，没见到她们人影，我让你舅舅着人留意了，她们没出城，肯定还在京中，迟早能找到，你还怕她们跑了不成？”

　　苏兰馨慢慢握紧拳头，目露冷光：“我是担心夜长梦多，早知道，就该悄悄在府里料理了她，省得麻烦。”

　　“胡说什么呢，府上还有老夫人掌家，她最不喜子女相互倾轧，若是闹大了，你也讨不了好！”崔氏立刻轻斥一声，不赞同道，“左右苏锦容貌已毁，就算不死，她也翻不出风浪，倒是你，你可是要做皇子妃的人，怎么还这样咋咋呼呼不稳重！一个庶女罢了，何必多费心力？以后你为正妻，可不能在夫君面前斤斤计较，天子之家，娶妻要的是贤良淑德，可不能小家子气！”

　　听着崔氏的训导，苏兰馨垂头称是，可心中还是不服，回头又加派了人手，让他们去找寻苏锦的下落。

　　可奇怪的是，派去的人全都无功而返，苏锦母女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在偌大的京城凭空消失了。

　　苏兰馨不甘心，可没多久，她的小动作就被崔氏发现，见她不听话，气得崔氏将她关了半月禁闭，再加之各种宴会邀约，苏兰馨渐渐忙碌，这件事就这么被搁置了。

　　……

　　深夜，苏锦就着烛火的光亮缝好最后一针，回头往榻上一望，毫不意外地发现柳氏已经熟睡了。

　　见状，苏锦无声地叹了口气，唇边却浮起一丝微笑，内心暖融融的。

　　在游仙观住下后，她的绣品果真使绣坊大为惊艳，立马就下了大订单，游仙观的经济状况这才好转了点。苏锦一边要教授其他女冠，一边要赶工期，每天都得绣到深夜才能休息。

　　她倒是不觉得累，反正一拿起针线，在她看来时间就会过得很快，但柳氏却很是心疼，尽管只能在旁边看着，柳氏还是坚持要陪着女儿熬夜，苏锦劝了几次都不听，只能由她去了。

　　不过柳氏身子骨弱，往往熬不了多久，就先睡着了，这次也一样。苏锦轻手轻脚地翻出一件衣裳给柳氏披上，自己推开门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从下午到现在，她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呢。

　　厨房位于后院西北角，紧挨着一条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夜深人静，那一片黑漆漆的，看起来阴森可怕。

　　苏锦提着烛台，步履轻缓地走过去，忽然听见一声闷响，似乎有什么重物从墙头上掉落在地，她猛地刹住脚步，烛光往声响处照去，只见墙根处静静地躺着一个人影，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有人？

　　苏锦皱起眉，不知为何，她半点没有寻常女儿家该有的惊慌，静默了一会，苏锦抬步往那人躺着的地方走去，还未近身，就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这人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苏锦本来还想蹲下/身去，仔细瞧瞧这人是不是晕过去了，但得出这个结论后，她立马转过身，打算去找游仙观观主。

　　天子脚下，宵禁时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突然落到这里来，这人身份绝对不简单，苏锦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让这儿的主人出面处理算了。

　　可谁知苏锦还没迈开脚步，她的脚踝处突然多了一抹冰凉的触感，她错愕回头，就对上了一双古井般幽暗深邃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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