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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心神俱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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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她觉都睡不好,此时一见大囡的面,真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甩过捣衣砧就冲大囡脸上狠狠砸去。
大囡一见赖妙花,脑海中便不由地浮现出赖妙花平日里又凶又狠的模样,她本就怕的很,此时见那捣衣砧直冲门面而来,当即眼睛一闭就要往后倒去。
所幸身旁那车夫并非等闲之辈,沈无味既要大囡对他家死心塌地,自是方方面面考虑的周全,他早闻大囡继母之恶,便特特派了拳脚功夫不俗的练家子来送大囡,此时果然派上了用场。
只见那车夫一手拦腰托起大囡,一手肆意一抓,便轻松抓住了那呼啸而来的捣衣砧,正要出手教训教训这泼妇时,却见大囡重又睁开了眼睛,那一双眼沉沉如墨,在白白的雪地映衬下,竟有些说不出的渗人,完全不似方才红了眼眶的小兔子模样。
“大叔,不劳你出手,”方才惊惧过度,大囡左臂又开始撕裂般疼痛起来,她右手紧紧按住伤处,看着那打断了她手骨的捣衣砧,牙关咬的森冷作响。
“此处人多眼杂,我既为子女,没有仗势同她动手的道理,不过……”她又轻又冷地道,“断手之恨,必当十倍以还。”
赖妙花见她的“武器”叫人给拿住了,这才瞧见大囡身旁竟还站了个彪形大汉,不由唬了一跳,又从头到脚细细地把大囡打量了个遍,暗道这鬼丫头,出去一天,没饿死不说,竟还叫她满面生光,一瞧那样子就知道在外头定是吃的满嘴流油了!
想到此,赖妙花不由妒火中烧,老娘在家吃糠喝稀,这死丫头倒过的潇洒的很!
那彪形大汉一看就不好惹,赖妙花便放下洗衣盆,叉腰对大囡道:“死丫头,给老娘过来!说,昨天一晚上没回家,上哪里野去了?一个九岁的大姑娘了,你还要脸不要?平日里装的鹌鹑也似,老娘一个错眼,夜不归宿你都会了啊,还带个男人回来,下次是不是要直接抱个崽了?!”
那车夫简直听不下去,他早知这继母狠毒,没想到心思竟这样肮脏。
陈大囡岁数虽有九岁了,可瞧着就跟七岁的小姑娘似的,这都能编排出一堆有的没的,生怕坏不了这小姑娘的名声吗?竟还把脏水泼到他头上,真是气的他两肋生疼!
忽听身旁的小姑娘冷声道:“打她嘴巴,给她松松牙,既不会说人话,这嘴也没甚么用了。”
那车夫一听,挥手就把之前接在掌中的捣衣砧往赖妙花脸上抽去,练家子人的掌下功夫,自不是赖妙花这等好吃懒做的村妇受的住的,当下便听“啪”一声脆响,赖妙花惨嚎一声,整个身子脸朝下摔在了地上,竟爬都爬不起来了。
大囡歪头一瞧,见她居然就此摔晕了过去,不由脸色一阴,恨声道:“便宜她了。”
随后谢过车夫,便劳他先回沈家,待与爹爹交代完,她自会想法去回春堂。
待那车夫离去,原先远远在旁围观的村民方一一围了过来,向大囡问东问西,无非是那壮汉是谁,你手骨接回去了没,却无一人去搀扶闷倒在地上的赖妙花。
大囡随意寒暄了几句,冷眼看着赖妙花,似自言自语道:“我该扶了娘回去才是,可我手骨也断了,实在是没办法呀。”
众人七嘴八舌道:“管这恶婆娘作甚,你自回去就是,不过是叫捣衣砧擦了下,有什么要紧,一会儿她自就醒了。”
大囡似是苦恼了好一会儿,方点点头,径自回家了。
陈家依旧是破壁残垣,大囡见过了沈家的雕梁画柱,镇上的车水马龙,看着这本该熟悉到一瓦一木的地方,却忽的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我就是在这里待了九年啊。
我还将在这样的地方待上一辈子吗?
与赖妙花这样的人纠缠一辈子?深夜入睡,鸡鸣便起,年初辛劳至年尾,未有一日敢懈怠,却依然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她只觉憋闷的厉害,几乎忍不住想要呼啸出声。
不,不要!
我要出去,这不是我待的下去的地方!
我要自由自在!我要没有人可以肆意欺我辱我凌虐我!
大囡心绪如潮汹涌,脑海却忽的光芒乍现,像是之前沈秋君用真气探入她体内时一样,但这会儿却没有玉简从中出现,她只觉眉心一阵火烫的疼痛,忍不住痛呼一声便失去了意识。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大囡发现她竟被绑在了柱子上,手指粗细的麻绳捆的几乎陷进了她的肉里,让她稍微一动便疼痛不堪。
天色已暗,雪又开始下了,大囡只觉浑身冰冷刺骨,痛入心神。
“娘!快来快来!那赔钱货醒啦!”陈宝柱一直在大囡边上,时不时拿个小石头扔着她玩,此时见大囡睁开了眼,立即撒腿跑去叫了赖妙花。
赖妙花顶着馒头似的的半边脸来了,一到大囡面前就抽了她一巴掌,打的大囡翻过了脸去,嫩白的脸上霎时显出五道狰狞的手指印。
“很能啊你,敢和老娘叫板?现在还不是要落回到老娘手里?!我打死你这个反天的贱蹄子!”
大囡拼着被麻绳勒出血痕躲过了这一巴掌,冲赖妙花呸了一口,“豁口的毒妇,你要是打死了我,就再也别想见到剩下的银子了!”
原来赖妙花叫上午那一砧打的门牙掉了一颗,说话都漏风了。
赖妙花一听大囡的话,硬生生收住了扇巴掌的手,只狠狠捏着大囡的脸庞道:“说!你的银子哪里来的?其他的在哪里?”
大囡咬死了牙,她醒来见自己被绑在柱子上,就知道早上背在包袱里的银子铁定叫赖妙花搜刮去了,怪只怪她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晕过去,连银子都还没放好,就叫这贼婆给惦记上了。
“你要是再动我一根手指,那就永远也别想见到剩下的银子了,反正这五十两不过是小头而已。”
“你!”赖妙花气的抬手又要扇她,听的宝柱在旁一直喊“银子银子”方才放下了手,硬邦邦地问:“那你到底要怎样?你一个小丫头要这许多银子作甚?不交给我,还不给人骗了去?”
大囡垂眼道:“我只交给爹爹,我爹呢?”
“你爹的钱也是老娘管!”赖妙花气道,“他一大早又进山去了,说这两天都不回来,你找他要等到什么时候,要是银子叫人给找了去,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大囡冷笑:“你不是已经打断我的手了吗?”
赖妙花一噎:“你既知道老娘的厉害,还不说?”
大囡只一句话:“我只交给我爹。若是你再绑着我,便是我爹都没有了。”
赖妙花没法,只得放了大囡。
大囡独自回了柴房,捂着疼的越发厉害的左臂,闭目强忍着,回想之前脑海中的光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忽地发觉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现了一条条经脉的样子,伴着汩汩流动的血液,错综复杂的连接在一起。
这是什么?
她吃了一惊,猛地张开了眼,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方才是闭着眼的!
她忍不住又试了一遍,这次看的更为清楚了,她顺着一条粗壮的经脉自上而下看去,其余都畅通无碍,唯有左边一条,似是扭曲折叠在了一起。
这,这莫不是我体内的血脉经络?
大囡心神俱震,虽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知道这绝对与那道神识的光有关系!
她又忍不住想道,若是能清晰地看清伤势,是不是她自己也有可能接骨?
正想的出神,又听赖妙花在扯着嗓子喊她了。
原是赖妙花晚上有事要出门,大发慈悲地叫大囡去卧房陪宝柱睡。
大囡牵了牵嘴角应下,待赖妙花走后,四下里找了一圈,都没见那五十两银子,最后,她把目光放在了那几个上了锁的小藤木箱里。
她挨个摇晃过去,果然在其中一个里,听到了银锭相撞的声音。
趁着宝柱睡着,大囡毫不犹豫地找来了柴刀,一下劈开藤木箱,只见那些银锭歪七倒八地藏在箱内。
但似乎有些不对。
她弯下腰数了数,的确不对了,足足少了二十个!
赖妙花拿了那么多钱去干什么?
大囡心下生疑,随手找了件陈田壮的大衣裹上,就冒着风雪跟了出去,所幸雪尚未大,没有将赖妙花的脚印完全遮盖。
作者有话要说: 托腮,仿佛日更也拯救不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