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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志同道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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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陈培风眸色如眼前人的黑衣一般,看着他波澜不惊,“你也不是曾经的,袁三少爷了。”
袁飞白一如既往的温润和煦,含笑道:“此话是也不是,至少,对你,我还是昔日的袁三少。”
陈培风没有心思和他打哑谜,开门见山道:“你想干什么?也想要地心之火么?那真是可惜了,你方才也应当听到了,现在,地心之火已被迟不归取走。”
她说着,忽然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莫名的笑意:“迟不归你还记得吧?就是当初,在你袁家禁地,一剑宰了明离的那个,天才剑修啊。”
袁飞白仍是好脾气地笑着:“大囡,你不必提醒我。杀父之仇,不敢或忘。”
此话一出,陈培风是真的惊了。
她之前仅仅是猜测袁飞白约莫是明离族人,因而也有妖族血脉,却不想他竟然是明离之子!
袁飞白见陈培风怔然无语,挑眉道:“怎么?你莫不是没发现?”说着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摇头道:“亏我当初,在那样慌乱的情况下,还跟你道别了。”
陈培风的思绪被带着回到了那个多事的元宵之夜,随风入耳的一声“再见”,落水的人,失火的摊位……
她忽地明白过来:“元宵的那场火,是你故意放的?”
袁飞白道:“只是为求脱身的无奈之举罢了。”
明离在死前一刻,解开了袁飞白身上的封印,也是直到那时,他才知道,为什么他不受亲生父亲待见,却独得所谓“袁家老祖”青睐。
玄蛟性婬,明离占了袁千海的位子,时日一长,觉得无甚破绽后,便开始染指袁家女子,因他在凡人中乃是仙人的存在,许多人无知无觉便着了他的道,也有些聪明的发觉他后,要么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要么以侍奉仙人为荣,叫他多年来一直未曾露出马脚。
直到袁飞白之母怀了他。
明离简直欣喜若狂,修士本就子嗣艰难,妖修也是如此,人与妖结合,想要延续血脉更是难上加难,他实在没想到,一个凡人居然怀了他的骨肉。
但为了保护袁飞白,明离从未声张,只在人后悄悄地指点他修行。
原以为一切顺利,谁知袁飞白四岁那年,生了一场“病”。
他是人与妖的结合,明离又是妖修,血脉比之凡人不知强大多少,袁飞白初生之时尚是人形,但到了那一年,体内的玄蛟血脉再也压制不住,浑身不受控制地被漆黑的鳞片覆盖,人也烧的稀里糊涂。
明离只得在他体内下了禁制,将那血脉之力锁在丹田,其后袁飞白果然与常人无异,只是仍引起了其父袁启之的怀疑,若不是明离护着,袁启之早就不想认这个怪物“儿子”了。
明离死时,拼尽最后的灵力,解开了袁飞白身上的禁制,又将一点破碎的神魂灌注到袁飞白身上,叫他定要返回妖界冰魄极地,向族人请罪,告知冰魄之心已为外人盗走。
这个“外人”,自然就是她陈培风了。
陈培风心下冷笑,雾沉沉的眼睛望向袁飞白:“所以,你是来拿回‘冰魄之心’的?”
袁飞白却避而不答,只温和地看着她,声音柔润动人:“大囡,我只想请你到冰魄极地小住一段时日。”
当初明离垂涎冰魄之心,将它偷了出来逃出妖界,玄蛟部族发现后四处追查,无果后,便将明离视为叛徒除族。
此番袁飞白回来,颇费了一番心思,才叫族人对他软化了态度,只要他追回冰魄之心,那么便是登上族长之位,也未必多难。
况且他是看着“大囡”收服冰魄之心的,这个小姑娘最软弱的一面,也在他面前展现过。
她跟他完全不一样,也跟他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他看到过她的柔弱,善良,羞涩和胆怯,也见识过她的敏锐,果敢,坚定和偏执。
她甚至是杀了他父亲真正意义上的凶手。
但他仍然不愿逼迫她。
甚至,他是诚心诚意邀请大囡跟他走。
也许,我真的是寂寞太久了吧。
袁飞白自嘲地想道。
在袁家,没人把他当正常人看。
在冰魄极地,没人把他当正常妖看。
只有当初什么都不懂的大囡,莽莽撞撞地和他同行了一小段路。
却叫他一直记到今天。
他知道现在的大囡一定变了许多了,从她出现在婚礼现场的那一刻就知道。
他在涂山邀请的观礼队伍中,万兽奔腾间,一眼便认出了她。
那一刻,干涸的心竟不受控制地波动起来,仿佛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交,更仿佛,是老天把她送到了这里,送到了他的眼前。
一定要再见她一面。
原本他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她真的变了许多,可是,却仿佛更合他心意了。
他看到了更深处的她。
袁飞白等待着陈培风的回答,含笑的眼包容地看着她。
陈培风却不为所动,依旧冷着声道:“你不必在我身上多费心思了。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告诉你罢——不止地心之火,便是冰魄之心,也被迟不归拿走了。”她直直看着袁飞白:“我已一无所有。能否劳烦袁三少爷让个路?”
袁飞白是真没想到冰魄之心居然都让她交给了迟不归。
只是看陈培风的样子,仿佛不甚情愿。
想是迟不归使了什么手段吧。
“大囡,便是不为冰魄之心,我也仍是方才那句话。”袁飞白定定看着大囡,轻声道,“或者你可以这样想,我们都是要找迟不归报仇的,算得上‘志同道合’,且如今外面俱是抓捕你的人,恐怕你一出去,就会重新落入涂山或者梧桐林的手中……”
陈培风粗暴地打断了他,不合作道:“我的仇,我自己一定会报,不劳你操心!至于会不会落入他们手中——”她几乎是恨恨地瞪着袁飞白:“难道不是首先落在你手中吗!”
她相信,若是她现在不跟着袁飞白走,怕是转眼就要被他卖给涂山或者梧桐林了。
“你何以如此想我?”袁飞白似真有些受伤,难得重声道:“你若不信我,我现在便可发下心魔誓,绝无害你之心!”
说罢,又觉得自己口气太重,叹息一声道:“罢了,既你不愿,我也不强求,这便告辞,有缘再……还是再也不见了吧。”
陈培风见他真的转身便走,终于闭眼出声道:“我会给你拿回冰魄之心的。”就当做,被你庇护一段时间的报酬。
袁飞白背对着她勾唇一笑,道:“随你所欲。”
两人刚走,第三波人也到了这里。
此番却是几个正儿八经的人修。
只听其中一人道:“不归师弟不是说人在这里?怎的没有?”
另一人道:“或许还未出来罢,我们进去找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