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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0 ...

  •   但凡是个人都没那么自觉领揍的,何况是韦舒征这种没脸没皮的。薛醍齐让他在龙津桥巷子里等着,他下值就跑了,薛醍齐桥东桥西寻了一圈,半个人影都没瞧见。
      韦舒征这人很是表里不一,脑子里的东西远比表现出来的深得多,在朝廷乃至大魏都是极少见的那种不要脸之人。
      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妙人,你看他是俗世一俗人,他却混出隐世闲居高人的格调。
      外人给他的评价很高的 ,什么逸宕潇洒,说他身处权贵之中,心在天地之外,各方都游刃有余,绝不轻易开罪谁。殊不知,是他是求生欲太强烈了。
      这不,他一边要免遭挨揍,一边又差人来薛府赔礼。

      薛醍齐拐进曹家大街,刚进白水巷,就瞧见韦家僮儿在角门上打转,脚边放着黑漆漆的提盒。门上人不知死哪去了,把人晾着不让进。
      韦舒征的下人是难做人,僮儿一瞧她回府了,脸上刻意装笑都笑不出来,“公子差小子送八仙居的浮光春给太尉赔罪。”
      自个不敢来,派个男仆,是他的行事风格。
      薛醍齐把马套在拴马石上,“打开我看看。”
      僮儿抱过盒子,忙不迭打开给她瞧。

      嗬,韦舒征真下血本了。
      要知道这浮光春是上京名酒,搁宫里也是上品,一壶要好些银子。莲娘是生意人,断不会看在交情抛低价,而且韦舒征又抠得要死,孝敬他师傅舍得,送她绝无可能。
      薛醍齐将信将疑地拔开塞子,嗅了两下。
      “这酒……”
      “镇江的浮光春。香吧。”
      她点头,“不是老陈酿,也还行。拿进去吧。”
      这算是放过韦舒征了。

      僮儿忙接过酒坛,重新塞上塞子。朝紧闭的房门上望了眼,嘴里的话又迟疑起来。
      “怎么回事?”薛醍齐问。
      僮儿道:“小底来时,二娘子刚和对门的婆子争了几句,想是气还没顺吧……”
      二娘子看见他是韦舒征跟前的男厮,就把气全撒他头上,“不逢年不过节的,韦三郎送什么礼。我看他是开罪了大姐姐,怕受皮肉之苦,不敢露面才使了你来赔礼谢罪。”
      他就没见过比薛家主母泼辣,还比薛家主母慧敏通达的人。这薛二娘子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薛醍齐没听出僮儿语气底下的委屈,倒是听出旁的。
      大妹妹和大房的婆子吵了架,没吃亏。是薛玉卮的秉性没错了,但凡犯她头上就不可能忍气吞声。在继承了母亲火爆的脾气以外,她还有自己的处事之道,就是不会像母亲那样没头没脑的瞎闹。

      门没有上闩,薛醍齐推开进去,墙根底下站的门人望过来,不敢再猫着,上来拜了拜手,自觉地出去解马。
      僮儿抱着提盒在后头亦步亦趋,薛醍齐走了几步停下来,他抬头就见二娘子眉头紧锁地走过来。
      僮儿缩了下脖子。
      薛醍齐抄手站着,晲着薛玉卮,“和对面的吵了?”
      玉卮气不打一处来,“吵了啊。她们眼红大姐姐来挑事,怪惹人厌烦。”

      “为什么事?”能让玉卮忍不住,应该不是什么顺心事。
      玉卮挽着她,“还能是什么,你不在家,哪知道她们嚼舌根,教唆得市井里杀猪的都敢口吐不敬,气得阿娘身上不好。我方才逮着她们婆子臭骂了一顿,就等她去伯娘那里扇风点火,我好当面跟伯娘理论理论。”
      薛醍齐捻着拇指,“你和她理论,不怕传个不敬长辈的名声。”
      “怕啊。”玉卮笑着,抱着她胳膊的手紧了下,“那有什么用啊。”
      她眼睛忽暗忽明,“看不得你好的人想着法子来整你,躲就躲得过去吗?爹爹和你,不都是这样被欺负的。”
      薛醍齐听在耳朵里不是滋味,这些年都是母亲扛着,不叫伯娘李氏步步欺压,爹爹也晓得在家宅的事上帮衬不了多少,在外尽量压着大房兄长,在内对母亲是百依百顺,尊重有加。

      姊妹俩伴着往园子里走,两个弟弟一前一后,你推我搡地飞奔了过来。
      无咎跑在前面,脸上热汗淋浪,大呼着,“大姐姐……不好了,阿娘给你找了个男人。”
      无解喘着气补充,“阿娘还要给你们定亲呢,大姐姐千万别去。”
      薛醍齐看向玉卮,玉卮撒开手,“正要和你说呢。舅娘带着表兄来了。”
      ……

      前庭堂上茶香四溢,一屋老少和乐融融,已经说完一轮话。
      那金王氏面似菩萨,惯会做人做事,一场话平缓温和,不挑人短处,十分熨帖舒畅,几下就将先前还犹豫不决的金氏说动了心。
      金王氏又道:“你还在家待嫁时我待你如何,你也清楚,与其嫁去外人家,不如自己家里舒坦。我是看着大娘子大的,当半个女儿,若不是怕人嚼舌头说我这小子攀龙附凤,早就上门求亲了,哪能等到现在,叫弟妹和大娘子受那家人的委屈。”
      “我知道你在意什么。小子是娶过妻的,续弦的确委屈了大娘子。”

      她笑眯了眼,和金氏并坐在堂上,拉着金氏的手攥得又紧又热。
      金氏陪着笑,心里挣扎不已。
      其实她和娘家兄弟不算亲厚,薛道昶做小吏时她嫁进来,娘家就不再往来了,多少有撇清干系的意思。
      薛道昶还没发迹,关系维持一直很平淡,升官后形势大好,他们时不时来打秋风,后来拿钱做了小买卖才渐渐富庶起来。如今眼看薛家高升,他们又来扯那点浅薄的情分,还不是仗着薛醍齐年纪长了不好嫁。

      金氏瞥了眼下手边坐着的年轻人,安静恭顺,五官还算顺眼。多瞧几眼,心思微动,竟觉得也还将就。
      她抽了手出来,笑道:“醍齐在朝堂听官家的差遣,今日不同往日了,婚姻大事还得听她意思。”
      金王氏忙道:“说的在理。”
      婢女又来把茶续了一轮。

      廊下树荫站着听了几分的薛醍齐不免思考,觉得没什么不好,只要人还行,婚事定下来,也就解了母亲的心头大事。
      两个小弟却不开心得跟,手里弹弓拉得呼呼响,见她作势要进去,一人扯一只袖子将她绊住。
      薛醍齐按住两颗小脑瓜,“拿着弹弓是要做什么?”
      无咎皱着眉毛鼻子,恶狠狠地说:“他要是敢无礼,我们就打他。”
      薛醍齐揉了把他毛刺刺的总角,“别胡闹了啊,下去玩。”
      两个小孩扁着嘴,不情不愿地走了。

      薛醍齐从门外进来,堂上唯一的年轻人就站了起来。
      似乎很紧张,起身的时候小腿把瓷凳撞了一下,瓷凳晃了好几下才稳当。
      薛醍齐向金王氏敛身,金王氏一脸慈爱地望着,指着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儿,你的表兄。还记不记得,你们小时候一起去东华门外集市玩?”
      对方手足无措地拱手,唤她:“大妹妹。”
      她也意思的还了一礼。

      年轻人的座排在一处,没什么话可说的,姑嫂俩只能挑些话来缓和。一问一答,倒是把这气氛诡异的相亲局面糊弄了过去。
      婢女来传饭,娘儿们才起身去入席。
      薛道昶回的正是时候,便让人将韦舒征送的浮光春启一坛待客。
      金家表兄摇手道:“我不会饮酒。”
      薛道昶还是倒了一盏,“做我薛家的女婿不会饮酒怎么行。”

      屋里是男客的席,另一屋是女客的席,没人帮衬,金家表兄很为难。
      无解和无咎两个小孩抱着酒杯,目光里尽是鄙夷,刺得他脖子咻地红了一片。
      没敢多喝,只碰了几滴,用完饭去客房歇息时,脚底已醉得打飘。
      金王氏数落他不知深浅,又问他怎么样。
      他老实道:“人好看。”
      金王氏嗔他,“没见过世面。”
      看他醉得实在睁不开眼,只好招呼自家婢女服侍着歇了。

      薛家两个男孩吃了酒精神都还好,缠着薛醍齐追到卧房都不肯走。
      薛醍齐把人往外头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小鬼用水替酒,害人吃醉了。要是出了事情,你们要怎么和舅娘交代?”
      无解理直气壮道:“那不能怪我们啊,是那个金表兄自己要喝的,笨的要死。”
      薛醍齐头疼,拎着两皮孩出去,把门闩上。
      兄弟两个不依不饶地拍着门,直到被金氏院里的老仆妇强行带走。

      薛醍齐耳根清净,洗漱完换了身宴服,让婢女去抱书麓。
      书麓里头搁了好几本翻卷发黄的旧本,无非是些生涩难嚼的子经类书,翻到底捡出一本略新的《闺榻/野史》。
      是韦舒征送她的,当时仅翻过几页,后来永沉箱底,全然不记得写的什么。
      里面都还是新的,配的图也清晰。她用半宿的时间翻完,脸就如火炉般烧了一整夜。

      韦舒征送过不少这种书,所以能找她借避/火图也不足为奇了。
      薛醍齐把装书的箱笼全部搜出来,果然找出那卷避/火图,略翻了翻,每幅旁边还有奇怪的批注。
      什么“羊儿甚爱此姿。能衬其雄姿。”
      什么“此姿甚陋。不见羊儿的脸。”
      还有“来日尝试。”
      只有半卷,还缺了半卷,应该在西疆。
      她有点模糊的印象,当时夹在一本死沉的兵书里。有一次厮徒朱飞来整理书案掉落出来,被副指挥使看见了,隔日就带她去了西地唯一一家相公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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