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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机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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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
VIP病房
年长慈爱的女医生正述说着病情:“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已经打了退烧针。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她说到这里,瞥了眼床上昏睡的女人,话音一转:“不过,看她昏睡了,眉头都郁结着,有什么烦心事吗?”
她是个好医生,不仅关怀病人的病情,也很关怀她们的心理状况。
周亦辞知道姜星莱的心事,点了头,轻声道:“谢谢。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显然不欲多言,女医生很有眼力见,点到为止,笑了笑,转了话题:“是女朋友吧?这么漂亮,可要好好疼着呀。”
久久没有回音。
周亦辞向来绅士有礼,但此刻无法接话。
她不是他的女朋友,疼也轮不到他。
时间一点点流逝。
姜星莱睡了2个多小时,终于悠悠醒来了。
触目是一片惨白。
空气中漂浮着消毒水的味道。
她知道自己身在医院,浑浑噩噩睁开眼,看到了床侧坐着的男人。
他单手支着额头,像是睡了,冷白的脸柔和了很多,穿一套灰白相间的居家服,温软的质感,衬得他多了些温润如玉的气质。
如斯美好。
让她心痒痒的。
她觉得自己那奇怪的收藏癖发作了,看到美的东西,总是想拥有。像4年前一样,谈不到爱,但他随意站在那里,就想占为己有。
自私又无赖。
周亦辞离开她,或许便是这层原因吧?
她看他像是看一个美好的物件。
但凡一个男人有点志气,都不会甘心于此。
“醒了?”
“哪里不舒服?”
他低沉的嗓音响在耳畔。
姜星莱思绪回转,身上的感觉传到了神经,就觉得嗓子很干,脑袋很痛,全身软绵无力,哪里都不舒服。
都怪他
她立刻委屈了,眼里泪水盈盈:“你把我气病了。现在来装什么好人?”
周亦辞看她泫然欲泣,一颗心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抓住了,狠狠撕扯着。他心里痛着,面上不显,依然冷冷淡淡的模样:“你是伤口感染引起的高烧。”
这话=跟我没什么关系。
姜星莱:“……”
她气恼了,瞪着他,一颗眼泪落下来,瞳仁红红,眼神充满控诉:“让我一下会死吗?周亦辞,我这人报复心理很重哦,你把我我气死了的话,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周亦辞:“……”
他为了不气死她,拿出了一张支票。
1000万的数额。
足够她跑路了。
倘若她合理利用,后半生都不用愁了。
这是她期待的。
可真当实现了,姜星莱发现自己并没有多高兴。他在撇清关系,甚至算是打发她。他也许不想给这些钱,但她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他厌烦了,干脆拿钱打发她。
“这是什么意思?”
她明知故问,偏要听他说那些伤心话。
可周亦辞不会说的。
他沉默,如他以往的沉默一般。
然后,他把支票放进她掌心,站起来,走了出去。临到门口,才停下脚步,回头说一句:“你好好休息,我让徐秘书过来。”
他想照顾她的。
可看着她……都让他难过。
她脸色苍白憔悴,成了病美人。
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直逼得他要把她捧手心里才好。
可他捧不起。
他承认他是喜欢她的,像初见她的刹那,灵魂出窍,万般着迷。
可时过境迁,他不再是那个一腔赤诚、一往无前的傻小子了。
*
徐书彤来的很快。
她还带来一份营养粥。
姜星莱坐在床上,靠着枕头,食不知味吃着,状似无意地问:“你家周总怎么说的?”
“让您好好休息啊。”
“他呢?”
“要谈个合作。”
屁的合作。
她一针见血:“他在躲我。”
徐书彤点头:“英雄所见略同。可他为什么躲你呢?”
后一句在引导她往感情的方向考虑。
可姜星莱显然感情迟钝的可怕,竟然回道:“他讨厌我。不怎么搭理我。现在我生病了,他连陪我的耐心都没有。”
末了,仰天长叹:“夫妻一场啊,忒无情了吧?”
徐书彤:“……”
她不服气,替上司辩驳:“我家周总一直陪到您醒来才走的。”
姜星莱注意力放在前面四个字上,瞥一眼过去,眸光冷飕飕:“你家周总?”
徐书彤识趣地改口:“我们周总,我们周总……”
心里苦笑:这占有欲简直了。
*
周亦辞出了医院。
外面夜风带着热气,吹得人心里烦躁。
他解开了衣扣,迈着长腿进了停车场,开车回家。
半路上,徐书彤发来信息:【姜小姐吃过粥了,现下睡了。】
他看到了,回复了一个字:【嗯。】
到了家,停下车,进了客厅。
周母还没睡,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周亦新也在等他,但大小孩精力不好,困倦极了,已经枕着周母的腿睡着了。他微拧起眉,走过去,抱起他朝楼上走。
“我们待会谈谈。”
身后传来周母的声音。
周亦辞脚步顿了下,没应声,迈步上楼去了。他把周亦新放到床上时,他醒了,眨着惺忪的睡眼问:“哥哥,姜姐姐回来了吗?”
“还在医院。”
“病的很严重吗?”
“需要输两天液。”
“那她一定很难受。我明天去看她好不好?”
“嗯。让林姨送你过去。”
林姨就是家里负责照顾他的保姆。
周亦新没意见,摸了摸床头的小铁盒,抱在怀里,小声咕哝着:“要记得带糖去。”
周亦辞听到这话,盖被子的动作僵住了。他心里生出一阵痛意,弟弟那么喜欢她,知道她要走了,该多伤心啊。可不走,要伤心的便是他了。他微叹了一口气,坐到床边,轻抚着弟弟的头发,软软的,像他这个人,轻易软了人的心肠。
“唉~”
他低低叹了口气,站起来,走了出去。
楼下
周母还在等他。
见他下楼,先是关怀了姜星莱的病情,知道没什么大问题,才入了正题:“那个女人不适合你,骄纵、自我、任性,一点也不成熟,脑袋还空空的,跟阿新有什么区别?你照顾他很累了,还要再照顾个女儿?”
周亦辞没接话,坐到对面沙发上,点燃了一根烟,徐徐抽着。
周母看的眉头揪起来:“你这些年不抽烟的。”
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父亲去世后,早早撑起了家。
上学、兼职挣钱、照顾弟弟、照顾她,从没有怨言。
她一度觉得他会一直这么好下去,可他遇见了姜星莱。
那个妖精一般的女人,骨子里流动着不安分的因子。
看一眼,就让她如临大敌。
果然,婚后儿子一天比一天沉默,还学会了抽烟、喝酒、打架。
好在,那段婚姻只维持了一年,短暂得像是一场梦。
梦醒无痕。
儿子去了国外。
四年来,他目标明确,前程似锦、光芒万丈。
决不能让那个女人靠近他。
周亦辞深知她的想法,一语堵了她的话:“妈,我给了她钱,很快她会走的。”
纵然不舍,依旧放她走。
像4年前一样。
周母还有些不信:“……真的?”
周亦辞把烟头碾灭在烟灰缸里,重重点了头。
周母看到了,知道他守信重诺,不说诳语,终于露出了笑颜。可笑过之后,见儿子一脸凝重,又收敛了笑容,温声道:“妈不是见不得你开心,妈是心疼你,爱而不得最痛苦了。妈想要一个人真心爱你、照顾你。”
“我知道。”
他站起来,推她进了卧室,抱她到床上去:“不早了,您睡吧。”
周母点头,声音压低了,像是在哽咽:“阿辞,妈不好,妈拖累你了,妈知道你很累。”
“嗯。”
“睡吧。”
“都过去了。”
爱不爱什么的,一闭眼,也就过去了。
太阳照常升起。
生活依旧继续。
上班、下班,抽烟、喝酒,一切都没变,似乎又变了。
午夜
金色酒吧。
喧嚣而热闹。
周亦辞寻了个僻静些的包厢,安静喝着酒。
俞执推门进来,就看到他俊脸微红,眼睛微眯,像是喝醉了。
当然,美男子喝醉了,也是极好看的。
他脱了西服外套,穿一件白衬衫,扣子松散,露出瓷白的肌肤,锁骨深深,灯光下似乎泛着光泽。
妥妥的欲色美男。
俞执抢下他的酒杯,坐下来,拧起了眉头:“还在借酒浇愁?”
“也不是。”
“心里烦。”
“不想回家。”
他还清醒着,见他进来,就不再喝酒,坐直了身体,微眯了眼睛,也不说话,感受着酒精麻痹身体的余韵。
俞执作为好友,知道他的感情故事。见他这么心烦,便出主意:“要我说,你就自私些。她现在就是个破了产的落魄美人,你不想娶,就养着玩几天,何苦委屈自己?当然,你格调高,没感情的女人不屑碰。可我跟你说,感情是做出来的。真的,你在床上把她收拾服帖了,还怕她爱你?嘿,爱你的身体也是一样的。”
“行了!”
周亦辞听得掐眉心:“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真难相信你是一个曾经修佛的人。”
他说这话时,目光不由得落到他手腕上。
一串黑色佛珠。
亮光闪闪。
他想起俞执跟他算是难兄难弟。
俞执也曾结婚又离婚,更为了那个离婚的女人看破红尘,落发为僧。
要不是他母亲哭喊了三个月,差点绝食而死,逼得他回心转意,估摸真的多了个僧人,少了个现在的药业大佬了。
没错,俞执离婚后苦守岩城六载,成功培育出数千亩的珍稀药材。两年前一上市,就成了华国最大的药材供应商。
除了这传奇般的创业故事,更为传奇的是他的相貌。
俞执是个极漂亮的男人,五官精致,容色灿艳,上穿一件淡紫色丝绸衬衫,矜贵又优雅。他身高186cm,宽肩窄腰大长腿,完美身材,甩娱乐圈小鲜肉十条街。
据说,他那个前妻阴差阳错跟他相了亲,秒变舔狗,狂追了三月,成功抱得了美男归。
当然,也只是据说罢了。
周亦辞看到他一侧脸颊的淤青,难得的带了点戏谑的口吻:“你在床上没收拾好她吗?又被打了?”
他是听闻俞执这位前妻的,脾气很差,一言不合就动手。偏俞执就喜欢她,三天两头受伤,也没什么怨言,更宠得她无法无天了。
“意外。”
“没躲开。”
“我们这是打是疼、骂是爱,打打骂骂正相爱。”
他幸福又惆怅地辩解着。
周亦辞心知他是爱的没办法了,说不上同情还是其他,就跟他难兄难弟喝了起来。
两人干了几瓶威士忌。
周亦辞好些年不喝酒,酒量下降,醉得站不稳,就被俞执扶到楼上房间休息去了。
乘电梯时,他像是念了几声“莱莱”。
温柔又眷恋。
俞执听到了,眼睛转了转,有了主意。他等把人扶进房,放到床上,摸出他的手机,用他指纹解锁,又翻看电话簿,果然看到了“莱莱”的号码。
【过来。金色酒吧3楼308室。】
他编发了这条短信,心道:“兄弟,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所以,抓住机会,尽情的酒后乱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