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家”们》月咏乔

80、第80章

　　《淹没》

　　四周是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触感，没有任何滋味。

　　只能感到透明的液体充满自己的全身，它的分子穿过了衣服的每一片纤维，将表皮的每一寸细胞全部渗透，渗透了每一寸细胞后，又开始侵蚀你的血液、你的脂肪、你的内脏，你身体里的每一分没寸少不了它的存在，却又为它的存在感到无尽的窒息。

　　它在你的周身环绕，它在你的体内驰骋，它们时刻不在运动着，却又无比沉静，沉静到你甚至可以把它当成比喻句中的喻体。

　　一潭死水。

　　然后，你就看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道光，这道光没有你想象中的耀眼，它们很温柔，就像你周身的水，它们不冰冷，经过漫反射之后甚至有了点黄金的光华，又比黄昏更柔和。

　　耳边响起日式轻音乐，主场用娓娓道来的语气唱出了一个悲伤的故事，电吉他是调节气氛的鼓点，即便语言不通，也能感受到那摇摇欲坠的情感。

　　那一点一点的光彩配合着音乐的节奏，如上世纪的蒸汽波一般在你眼前舞动。

　　在那一刻它们是如此的温暖，这使你忘却了如影随形的孤独；在那你一刻你感到你周身充满了力量，你的思绪，你的想法，你的好恶，全部又都充满了你的大脑。

　　将它们挤了出去。

　　姜云升用双手撑在公公洗漱台前，看着上了这条贼船后日渐憔悴的自己，好好考虑了一下明天公演前，化妆师小姐姐要怎么才能把他的气色提起来。

　　但他并不后悔，甚至思绪十分平静。

　　即使转头看看自己身后依旧没有人。

　　孑然独立是形单影只的最好伪装。

　　欢笑是真的，悲伤是真的，连无所谓也是真的。

　　反正就都不在意了。

　　人总是在不断否定自己又承认自己的过程中成长的嘛。

　　但别说有无烦恼，他从来都贪求这追逐不到的东西，为世间万物所吸引，被简单一件小事扰乱心神，妄心总是长存。

　　所以他才会在这种没有同行者的夜晚

　　被无尽的苦海所淹没。

　　《分手》

　　他是个十分干脆的人。

　　当他说“不是”的时候，其中的意思就是“不是”。

　　所以当他说出“我们结束吧”的时候，那意思就是“结束吧”。

　　没有一点点留恋，留恋的回忆在这一刻只变作指尖的一缕青烟。

　　可以吸一口，但它并没有得到肺叶一轮游的资格。

　　那就去试着学习本不想学习的东西吧。

　　两个人的灵魂就算再契合，中间也总会有隔阂。

　　只有自己亲手做出的东西才是最贴合自己想法的，不是么？

　　不会编曲那就去学，不会写词就磕磕跘跘地写。

　　从来都不是谁也离不开谁的。

　　《火热》

　　尼古丁的尘埃飘散在空气中。

　　点燃它的意义不过是看着卷烟的渣滓一点点掉落在桌上，一点点往后移动的，那星点的火焰，脆弱却又不会轻易被吹灭。

　　只有当它将所以烟草全部燃尽时，才会自顾自泯灭在他的眼中。

　　明明当时想要它熄灭时，它从来不听话。

　　就像头固执的公牛，在达到它的目标前，其余一切都无法将它组织。

　　斗牛士的标枪、舞动的彩布只是它前进路上的干扰选项。

　　可怜的它啊，却到死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愤怒毫无意义。

　　困了。

　　姜云升揉了下眼睛，打了个哈切。

　　他的热情其他人无法理解，同样的，他也无法理解其他人的热情……吧？

　　可以体会那种情感，那种情感并不愚蠢，也不羞耻，可能在过几十年写回忆录的时候会不想回忆起，但在这个时间、这种时刻，有那种感情绝对不是什么需要害羞的事情。

　　或者说，对喜爱的东西表现得火热一点嘛，很正常的。

　　他不会羡慕。

　　因为这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嘛。

　　又，今天无法理解的人，那就无法理解嘛，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今天一切照常，地球又自顾自地转了一圈。

　　《孤独》

　　不管是录音室还是化妆室

　　灯光都很好。

　　反正在这么大的灯照下

　　对着蓝光屏幕东扯西扯扯上个两小时，也不会对视力造成什么影响。

　　磨皮一开都不用上粉底，不用面临任何过敏的困扰，这可真是二十一世纪最实用的发明之一。

　　“呵呵，你们可真有意思。”

　　嘴上那么说着，可眼睛却不自觉被那不断上升的白烟所吸引。

　　点燃它的意义只是为了看看尘埃扰乱空气的脉络。

　　带给他一些些“活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