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边鬼话》晏怀

61、chapter 61

　　唐征干笑了两声：“小寒你不是逗我吧？”
　　“我逗你干嘛，”池寒挑眉看他，“师兄你也有吃醋的时候啊。”
　　“我——”唐征摸摸鼻子，“我当然了，你个小崽子。我还没和你怎么着呢，你就和个狐狸洞房花烛了。我酸死了。”
　　池寒哈哈大笑，他伸手一抖，将那件软烟一样的红色纱衣反手一披，那纱衣初时只是虚虚的罩在外面，甫一着身，柔软的轻纱便散发出浅淡的红光，内有金丝隐隐缭绕，池寒身上的衣服渐渐融化，一件正红色的嫁衣在烟霞一样的红光里成型，那嫁衣灿若彤霞，金色纹绣耀耀生光。
　　红衣衬得池寒异常的白，他有点不好意思，脸上透着点不自在的红晕。池寒伸手抻了抻身上的衣服，不自然的动了动。
　　唐征托着下巴瞅了瞅，“女款。”
　　池寒有点懵，“你怎么看出来的？这明明是件男装，又不是裙子。”
　　唐征点点他身上的纹绣，“你看看，这一身凤凰。”说完他三下五除二的扒了池寒的衣服，“不行，这不行，我去。”
　　“诶……？”池寒阻拦不及，那件红色纱衣到了唐征手上。唐征颠了颠它，也学着池寒的样子反手一披。
　　无事发生。
　　唐征：“……啊？”
　　他难以置信的把衣服拿下来瞅了瞅，衣服还是那件衣服，他不死心的又往身上套了套，红纱松软的附在他身上，就是没有要变成套嫁衣的样子。唐征五大三粗，乍一看活像套了个红蚊帐。
　　池寒实在是看不下去，把那件红衣从唐征身上扯下来。
　　“看来是它没选中你啊，师兄。”说着他又重新穿回去了。
　　唐征叹了口气，“一会儿怕不是又要上你的身，不然咋和你一起去，也不知道这狐狸让不让你带个陪嫁丫鬟。”他凑到池寒耳朵边低声说：“给你暖床的那种。”
　　“别……别闹了师兄！”池寒原本就发红的耳垂一下子红的简直要滴下血来，端的是秀色可餐。唐征不依不饶的又亲了好几下，池寒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也不舍得推开他，只能往他怀里缩。
　　唐征搂着他笑了，“呦，小媳妇没过门先跟陪嫁丫鬟跑了哈哈哈——”结果笑到一半他被池寒打断了。
　　“师兄，你听。”池寒低声说。
　　池寒听得认真，唐征也收了玩笑的心思，凝神细听。
　　子时初至。
　　纵使还是在年里，这小镇实在是不大，居民半夜除了看电视也就没有什么户外娱乐。加之年前后天正冷，入夜之后滴水成冰，有事没事轻易没人出门，夜晚就非常安静，落雪可闻。
　　然而此刻，有隐隐的锣鼓声从远方传来。
　　那锣鼓声越来越近，几息时间便从时断时续若隐若现变得清晰起来，唐征这才听出其中不仅有锣鼓，还有唢呐和一些他叫不出名的乐器。他尚未来得及再辨认，那鼓声乐声已经来到了窗棂下，红彤彤的光映透了窗帘。左邻右舍却似乎都没有听到窗外的喧闹，一点动静都没有。
　　两人对视一眼。
　　正月七，狐娶女。
　　事不宜迟，唐征赶忙附在池寒身上。
　　池寒琢磨了一下，回身坐在炕边。
　　鼓乐热闹，到了窗棂下面还噼里啪啦放了一串像鞭炮一样脆生的东西，但没硝烟味。
　　这一串“鞭炮”放完，窗外的声音戛然而止。浅色的窗帘上映出了一个狐狸头的剪影。透过影子隐隐能看出它是一匹很大的狐狸，但还没有生出人形，单纯只是人立起来，套着衣服。
　　“笃。笃。笃。笃。”
　　窗棂被不轻不重的敲了四下，不疾不徐，间隔均匀。
　　池寒轻轻打了个哆嗦。
　　传说人敲门是三声，鬼敲门才是四声。这四声敲击在黑夜里让人毛骨悚然。
　　无需池寒应答，狐狸伸出爪子又轻轻敲了一遍窗棂，如是者三，窗子连带着墙面都像是遇见了火焰的冰壁，一点点变薄变透明，最后房间的一整面都消失不见了。
　　那堵墙外并不是何姑家的菜园子。
　　墙外黑洞洞的一片，天地虚无，一顶通红的四人小轿火一样亮堂堂的。跟轿子的大狐狸一共五只，皆是人立而起，身着人衣。四只抬轿，一只导前。随着一起来的还有两只小狐狸，那一双黄白相间的小狐狸生的一模一样，滚圆憨厚，它们尚且不能人立而起，叼着桃花枝在轿子前后左右跑动跳跃，随着它们轻巧的蹦跳，不断有粉红色的桃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池寒坐的炕沿正对着这顶小轿。
　　抬轿子的大狐狸卸了杠，弓腰行礼。敲窗子的那只狐狸亦躬身一引，它口吐人言，说得不太清楚，夹杂着点奇怪的声音，像是野兽嘶叫声还没化干净，说起人话就含含混混的，说不出的别扭。
　　“请夫人上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