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皇子》Jelllyfish

64、掌柜

　　孙千墨刚在一楼坐定，春生兴高采烈地回来了。说他只回来吃口饭，顺便给老先生带两只香酥鸭回去。

　　孙千墨想起包子的教训，提醒道：“那香酥鸭不是也掺了怪东西吧？要不老先生怎么一天一顿？”

　　逐箫道：“昨儿一天吃两顿的如今想起这茬了？”被孙千墨斜睨一眼闭了嘴。

　　春生道：“以老先生对草药的熟悉程度，还辨不出乱七八糟的东西？”

　　“也是。”估计除了他自己想上当，没人能引他上钩。“你小子算长在他身边了是吧？”

　　“几天而已，尽可能多学。老先生还把亲自总结的一些偏方、一些新药方给我看，在医书上都看不见，用药之妙处你们这些外行也无法体会！”春生说得眉飞色舞，浑然忘我。

　　孙千墨照他头上一拍，“你这小子，还记得有我这主子吗？”

　　春生嘿嘿笑两声，“主子是我独一无二的主子。我的好主子，肯赏我口饭不？”

　　“也就吃饭时想起我来。”孙千墨还是叫上几道春生爱吃的菜，虽然他未必抢得到。

　　菜没上来，丁涵英从楼上下来与孙千墨坐同桌，听春生这话多的主儿满口的药材名称，加上一脸崇拜景仰，说他像个头一次见到高超戏法的小孩儿。

　　“说起戏法，或许该去醉华阁看看。此类稀奇之地一般都有意外发现，哪怕与要事无关，散散心也是好的。”丁涵英道。

　　“英妹就是想去看热闹吧？”

　　陆鸣城之大，孙千墨觉得探查酒肆秘密一事、或许会引来官府打压，没看清干系前不可妄动。还有帮那家女子教训恶徒一事，恐怕会成多管闲事。

　　如此想来，好好逛城没开始，便往身上揽了一堆琐碎之事，片刻也不得清闲。他暗自叹息，看见身边更爱操心的那人，觉得更没办法。

　　丁涵英已在向小二打听戏法的表演时辰，看孙千墨居然没面露无奈。

　　孙千墨已做好告辞架势，“姑娘独去，本公子就不陪了。”

　　“你有何事？”

　　“抓药。从未觉得抓药如此舒畅。”见丁涵英眼要瞪圆，又道：“终于要告别异症了，欢喜得很。”

　　“抓药一个时辰足够，之后陪我到茶馆闲坐。”丁涵英用的都不是问句。

　　“好吧。”

　　早饭后，几人往两个方向。初三去换劳神一夜的默笛回来。

　　默笛在房上依旧警觉，老远见他前来主动到巷口等他。

　　默笛说一晚未动不见那三人出来。偶尔有从此离开之人，大多沮丧颓然，与入内之人进门的兴奋之态形成两种极端，甚至怀疑其中又有毒药勾当。

　　初三在此盯了一阵，问默笛天明后情势是否与夜里相差甚多，少有人出入。

　　“是。晚间片刻便有人出入，来往者不少。”

　　不入内探查终究无法断言其中门道，初三只好继续守着，看那三人是否耽搁太久由此而出。

　　孙千墨这边，与逐箫先往醉华阁，听说那里每日座无虚席，热闹得连过道都加了长凳，都要叫翻对面听水轩的房盖。

　　两人去得算早，问门口侍从晚间是否有看戏法的空位。侍从是一人高马大的壮汉，估摸武艺不错，也担护卫之职，问孙千墨贵姓。

　　“复姓公孙。”孙千墨不知何意。

　　侍从又问：“是否有一丁姓姑娘与公子一起？”

　　“有。兄台从何得知？”

　　“这是掌柜的吩咐，为公子一行人留几日雅位，不收银两。”

　　孙千墨思索一周未猜出掌柜为何人。他一路识得多人还不见有如此地位之人。

　　侍从道：“不瞒公子，我家掌柜万分神秘，从不在在下这样的小喽啰面前露面，听得吩咐的只有管事一人，望公子见谅。”

　　看来掌柜不想对他们表露身份。

　　“这无功不受禄的，怎能随便承了别人好意？”

　　“公子不受，位置也空着，岂不可惜？”

　　孙千墨忽觉有意思，“你们掌柜让空了几天？”

　　“暂且交代空上七日。公子日日前来更是欢迎。”

　　孙千墨道：“如此，那我更要想办法见上一见了。多谢兄台，若你管事的问起，告知他我们每晚前来。”

　　“如此甚好。”

　　“告辞。”

　　“公子慢走。”

　　孙千墨与默笛闲逛到药铺，一路存疑。再回客栈找人煎来服下，才慢悠悠往茶馆去。

　　丁涵英还坐在昨日靠窗之位，要壶香茶只有宋石在品，她两眼盯住对面宅子就差入宅窥探，专心程度连孙千墨坐在对面都不曾察觉。

　　丁涵英真想对此看出些门道。世间痴情女子不少，前有北落抱憾前情，后有对面小姐被无耻之徒蒙蔽青春，只盼莫要误了终生才好。

　　孙千墨没吵她，坐在对面向宋石低声详述方才与侍从对话，静等初三那边传来消息，也等晚间醉华阁的戏法。

　　丁涵英终于有所反应，问孙千墨是否又有事瞒她。

　　“看你专心不想打扰罢了。有间酒楼掌柜的神秘得很，听我慢慢说。”他将侍从与他的对话再次详述。

　　待他说完，丁涵英问：“莫不是你之前帮过什么大财主？”

　　“我只往穷人堆里扎，救过的大户小姐倒是有，也不见得有酒楼的排场。”

　　“哎呦，救过的大户小姐。你再好好想想。”

　　“屈指可数不足挂齿。”孙千墨赶紧辩驳。

　　“我是让你好好想想救过的有钱人。”

　　“啊！都不像，我快将遇上之人从头数到尾了。”

　　“那真是怪了。不是哪家小姐被你拒绝折了面子、不好明说吧？”

　　“没有啊，我拒绝得都挺委婉的，也没见她们一哭二闹。反正李家小姐没有，张家小姐也没有，卢家小姐也没有......”孙千墨假意掰手指头数起来，见对面女子由笑转怒，大笑道：“我瞎编的。救她们都是我吩咐，默笛他们动的手，我也不可能拒绝得委婉，直接打晕送家去就跑了。”

　　丁涵英白他一眼，又引导他想了许久，还未得结论，不客气地说他脑子不好。

　　“可不，与你待久了，傻了。宋大哥你看我无用，少喝点免得脑子进水。”

　　宋石别过头，懒得理。

　　对面宅院一日无动静，白日已过，几人往醉华阁去。

　　河景变换，傍晚河面波光四溢；华灯初点，金黄的油灯灯光融进了晚霞，像要留住余晖最后的温度。戏法表演未上，不少人立于河岸木栏边欣赏河景，有些吟诗共赏，有人开怀大笑，等待片刻后一个灿烂的夜。

　　此处热闹非凡，孙千墨突然对此时对岸发了兴致，既然说要每晚前来，明日此时干脆乘船到对面去，看那以雅致闻名的听水轩又是怎样一番景色，与丁涵英说了想法。

　　丁涵英满口答应，“探不出掌柜何许人也无法安心，他在暗，我们在明，承了好意也不自在，总该当面感谢才合礼数。”

　　“随缘吧，对方不肯露面，我们人生地不熟的确难以探知身份。看来有必要在这偌大的城中多打听些酒楼之事。”

　　“嗯，明日就去。”

　　台子上有人招呼众人落座，看来戏法要开始，孙千墨他们往座位那挪，半路听几人颇有微词，一肥头大耳的人看那上等位置酸道：“你们说这掌柜的留着正中位置不卖，何时这般不会做生意了？”

　　另一人口齿都不清，没见别人开席已喝得醉醺醺，“我要找小二问问，整日空着给大爷看，大爷又不是出不起银子！”摇晃着起身刚好撞到孙千墨身上，再颓坐于地上，理直气壮，“谁不长眼挡了本大爷的道？”

　　孙千墨不是情愿往此类地界踏足之人，原因之一便是：目之所及全是鄙陋，无礼又不懂理，戏法没看就不安生。

　　孙千墨皱了下眉，不想与之冲突先赔礼，“这位公子，是我错了，向你赔个不是，你宽宏大量莫要计较。”

　　默笛懂事去扶。

　　那人不依不饶，人还没起甩开默笛破口便骂，“冲撞了大爷赔个礼就完了？大爷一身锦衣可脏了！”

　　与他同桌之人还算收敛，劝他不要闹事，“酒楼开门以来哪个闹事的得意安生？”酒楼主子怕是他们惹不起。

　　默笛转而静立一旁等孙千墨吩咐。

　　“公子想如何？衣裳脏了要我帮你洗吗？”

　　默笛都知他如何打算，对地上人面露同情。

　　同桌之人将他扶起，他晃悠悠地朝丁涵英看来，“哪来的异域美人？衣裳不用你赔了，美人归我了！”向丁涵英伸过手去。

　　不等丁涵英动手，宋石扭了他的手臂按在桌上，一桌子菜洒落一地。

　　酒楼中侍卫来了，孙千墨本以为要解释一番，领头的却直接给他们赔了不是，拉过那男子扒光外衣扔了出去，连点商量余地都没给。

　　孙千墨方才也想如此对待他来着，不料侍卫帮他做了。

　　他们几人不动声色地朝主位去，看官们方才对位置的窃语已经不见，转而感叹说这位主子得了掌柜如此大的面子，来头定然不小，也没人嚷嚷位置空了浪费，甚至神情都友善了些。

　　孙千墨低调沉稳一路，已看不惯别人给他如此大的面子，怕麻烦上门，说明日还是到对面找个安静处待着，省得招摇惹人注目。

　　方台上有人开声清嗓，变戏法的物什准备妥当，开场是简单的手入油锅，在沸油中将手伸入。虽然大部分人不懂其中门路，却也见得多早已不新鲜，兴致并不很高。

　　酒菜上来，孙千墨一行并未饮酒，让小二将坛中佳酿撤走，吃着小菜看台上戏法。

　　依旧是江湖术士的手法，三晚一币，请人去猜哪有哪无，下面便有人起哄，“来点刺激的！这大街上都有，看都看腻了！”

　　台上人一听让其稍安勿躁，将台上东西撤了，放上一个大筐，筐中有一粗绳，故弄玄虚地喊看官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