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皇子》Jelllyfish

23、私钱

　　待冷静下来，丁涵英摸一摸怀里的东西是否还在。放首饰的小包已经不见，只有重要信物随身携带，可惜同样作为信物的那身孔雀衣裙也被他们夺了去。

　　其实也没关系，他们若敢显露那身穿着必然引来官府；他们又是盗贼，想指责他们对前代公主不敬也没那胆量。所以丢了便丢了，孙千墨见她穿过，表明身份也并不艰难。

　　如今穷得可以，只能指望初一他们带回山楂和酒，凑合到前方卖些钱勉强度日，就说她执着于山楂不是执念，而是智慧。

　　而后孙千墨便回来了。等他也讲完遭遇，六人一起坐在车下看月弯。孙千墨想起点什么，入马车取一包东西出来，打开一看是一叠完好的银票。

　　丁涵英的哭丧脸一瞬点亮，震惊地问他藏在何处。

　　“保密。”

　　丁涵英听后入马车去找，环顾内部只有座位下面能藏东西，问孙千墨她猜得如何。

　　“连你都知晓的地方早被强盗洗劫一空了。”孙千墨带她入了马车，仰望车顶，示意她找找。

　　车顶外观为拱形，内部却是平顶。丁涵英慢慢摸索，在靠内的木板处摸到一条缝，却没找到打开的法子，问：“你有这好地方怎的不告诉我？害我连首饰都丢了。”

　　“那送你的镜子呢？”

　　“也丢了呗。”丁涵英丧气地看他。

　　“答应带你逛集，等到怀通带你买些别的。”之前的约定还要遵守，否则又要被扣上另一顶“伪君子”的帽子。

　　“哎呦，明明之前对我爱答不理的，又要带我逛集了？你这么会藏私钱，早都娶妻了吧？”丁涵英抓住机会挖苦他。

　　“你不藏，你都身无分文了。”孙千墨没反驳是否娶妻之事。

　　丁涵英突然将靴子脱掉。孙千墨下意识回避这景象，就看丁涵英掏出一张孤零零的银票，在孙千墨眼前晃了晃，“没你的多而已。说，你说你未娶妻是不是骗人的？等小姑娘落入圈套一切都晚了！”

　　“别闹了。”孙千墨伸手过去，“我看看多少两，加上我那些，再看看其他人身上还有没有，估计还能撑一阵子。”

　　丁涵英憋闷地将钱给他，“等花光了你就在街上胸口碎大石吧！”

　　孙千墨假装看不清将其放到眼前，忽而揣进袖子，“归我了，你的首饰钱从这里出。这次身无分文了吧？”

　　丁涵英说她早该料到这出。孙千墨已经很久没如此逗她，一时大意了。她怒气腾腾地去抢，将孙千墨逼到马车角落狭窄的空间里，右手按住他左臂在他袖口里寻找，发觉孙千墨僵硬的身体与极近的距离，也紧张起来。

　　两人都没什么动作，静止一般融于夜色，就那样对视不知所措。

　　“起开，钱还你。”孙千墨红透的脸色下用起命令语气。

　　丁涵英放开他堵在马车口，“你敢使诈我就喊人，说你对我动手动脚！”

　　不知动手动脚的是谁。

　　孙千墨不再与她笑闹，利落地拿出银票还她，“可以让开了吧？”

　　丁涵英照做，“晌午的事，谢谢你。”谢谢你在意我的安危，原来面上的疏远并不影响你对我的关心。

　　“以后时刻带着宋石大哥吧。”那样就没有我挺身而出的机会了，也会少一些不安。

　　孙千墨下车，都没等丁涵英下来时扶上一把，坐在几人中间将银票分了。

　　“这怎么好意思？”春生自然地伸手抢。

　　孙千墨一掌打在他手上，“你小子把私藏的钱拿出来！”

　　“之前都被他们搜身了，哪还能留住？”

　　“你小子肯定私藏了，说，藏了多少？”

　　一不留神被他诓出来了。春生赶忙改口，“主子我真没有了。”

　　默笛见他要跑，及时按住，再被威胁，“是你自己拿出来，还是我帮你拿出来？”

　　春生求饶，“我自己拿，自己拿，你放开我。真是的，留点钱买点好吃的也不让......”

　　“小子，你再嘟囔一句明儿只有你一顿饭。”

　　春生幽怨地看他一眼，扭过身去不想让他们看见藏钱之处。孙千墨从背后拍他一把，“你不是藏在什么诡异的地方吧？”绕到他身前看他脱鞋从鞋底夹层中抽出一张银票。

　　春生满脸讨好的笑，“主子，这也是意外，之前鞋底坏了，我放张纸进去试了下，没掉出来，就往里放了张钱。”

　　“给我搜！”孙千墨一声令下，默笛几个将春生全身上下一寸寸搜，听见他的哀嚎，“真没了，真没了，要不给我上酷刑吧，别挠我脚心！”

　　而那接到信件的县令，以“此事从长计议、避免打草惊蛇”为由，拒绝出兵去睡安稳觉了。

　　邹黎笙听赶路回来的逐箫说完，道：“看来此事办完，邹某要与庞知府喝喝茶了。”

　　孙千墨道：“早知让邹兄派人去了。”

　　“不，还是这样好些，收拾收拾也为百姓造福。有强盗无人管，真是乱套。我们按那小丫头的话写得那样详细，他还敢找理由去睡安稳觉，就要想想头上的乌纱帽是否安稳了。”

　　“邹兄真是心怀百姓。”孙千墨一个皇子没法子帮朝廷清理一个昏官，倒让结交的朋友帮了忙，欠下的人情记上了。

　　“公孙兄过誉了，邹某一介草民哪里称得上心怀百姓？庞知府才是如此。若有机会，邹某定让二位认识。”

　　“那再好不过了。”

　　孙千墨他们继续在一起商议后路。虽然那些人利用他人同情心骗钱的方式很贱，又不能否定他们无伤害之意，只要人都平安，心里憋气也该知足。

　　之后便没有被抢之人的哀叹，围绕火堆又笑又闹，到了该睡下的时辰，丁涵英望着天空感叹：“被褥没被抢走该感激他们有好生之德了。”

　　可不，在这冰天雪地的时候没将他们全部行李搬空，至少给了他们活命的办法。

　　为避免更多怪异事件发生，加上不想耽搁更久，几人决定不在此停留。

　　接下来几日，孙千墨与邹黎笙以打猎为乐，骑马奔腾在山林间。丁涵英次次跟去，孙千墨一般离她远远的，很少搭她的茬。

　　丁涵英似乎习惯了，孙千墨不与她笑闹的日子也并不煎熬，毕竟她知道他将她的安危放在重要位置，否则她一个功夫不差的人，怎么还会得到“假冷脸”鲁莽的保护？

　　如此，也够了。他有所顾虑，不愿与她说，她便不问，前路还长，她觉得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一切如常，一行人顺利到达康张县。这里是祈州与怀通间的一座小县城，大的酒楼没有，小的酒肆与客栈不少，一行人行至县中选了两家相隔不远的客栈才凑够房数。

　　邹黎笙要独自前往“顺风客栈”，孙千墨看见示意他与丁涵英同去“福来客栈”。丁涵英回头看见，调侃道：“怎么，这么怕我啊？”

　　孙千墨面无表情地回答：“图个清静。”

　　“哎呦，不知之前是谁一直盯着我的山楂排骨呢，如今没有山楂就嫌我吵了？”

　　孙千墨不理，朝顺风客栈去了。

　　丁涵英每次见他无奈走开都笑得欢，既然他不想回嘴，不知要吃多少口舌亏。

　　天黑前，几人终于有个像样的地方歇一歇，缓缓舟车劳顿。当然，仍少不了见面的机会。邹黎笙自己喝酒无趣，便找孙千墨一起，两人在一楼落座，菜没叫完见丁涵英在门口露头。

　　孙千墨当下喊：“小二，将我们的菜拿上楼。”与邹黎笙慌慌张张躲避丁涵英去了，惹得邹黎笙进屋就笑，“公孙兄这么怕丁姑娘吗？”

　　“还是图个清静的好，免得她哥又要瞪我。”

　　丁涵英闲来无事，穷追不舍，一会儿支开小二自己端菜上来，在门口被早有准备的默笛拦下，“主子与邹公子在谈事，姑娘将菜给我就请回吧。”

　　丁涵英提高嗓门喊：“什么事又要背着我？姓公孙的，你可答应我陪我逛集呢，明日不去更待何时？”

　　原来还有这茬。

　　“到了怀通再去吧，那儿的集肯定比这大得多，东西也更新奇。”孙千墨在门里喊。

　　默笛要接下她手里的菜，她将手缩回，“你敢动我？”

　　默笛乖乖退到侧面，将大门让出。面对这个纠缠主子的小姐他可没辙，若是含蓄的品含女子，主子冷漠不理便退回去了，奈何她却乐在其中。

　　丁涵英不客气地进去，“还想让默笛拦我，他又不敢对我如何。你就不怕我截了你全部的菜，让邹大哥和你一起喝西北风？”她和宋石将菜放在桌上，还让后面的店小二加菜上来，又和孙千墨坐上一桌。

　　孙千墨已然哭笑不得，叫住小二让他稍等。“宋大哥，你倒是管管你妹妹啊。”之前谈话说好两人配合，现在全成他的独角戏，可没看出宋石的努力。

　　宋石理所应当地给自己倒碗酒，“她批我没护好她，说你护她受伤，让我一起来谢你。”

　　“好好好，小二加菜吧，有什么好吃的再端上来点。”

　　“好嘞！”

　　丁涵英补充：“再拿一副碗筷上来，北落妹子马上就来了。”

　　北落一时到了舒坦点的地方，睡得昏沉，多躺了一阵。

　　邹黎笙笑道：“丁姑娘可比我上心多了。”

　　“那是，北落妹子一个姑娘，还能让你们照顾不成？”丁涵英这善心肠，对北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