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海》左戈

9、第 9 章

　　24号，周六的下午，天气阴沉的很，苏草的座位靠近窗边，夕阳的残照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但她并不想把窗帘拉上，坐在窗边最大的乐趣便是可以看着窗外的风景。还没开学，教学楼下人影稀疏，只有一些大爷大妈在校道上散步。班主任的嘶哑的声音，在教室里回旋着。苏草的班主任是一个年且50的男教师，是一个地中海，叫李茂，教生物。苏草趴在桌子上，王安莱用笔捅了他一下，苏草没理她。窗外一阵热风迎面扑来，打在苏草的脸上，顺着鼻子涌入呼吸道。

　　“什么时候换位啊！”苏草转过头来问王安莱。

　　“下下周。”王安莱平时嬉皮笑脸的，可是上课的时候非常认真，一丝不苟的。她在纸上奋笔疾书，看也没看苏草。

　　“哦！”苏草用手撑起整个头，无精打采的看着黑板。

　　“生态系统的稳定性……”

　　在那嘶哑的声音中，苏草昏昏欲睡。她一向对生物这门科目不感兴趣，因而，她的生物成绩也不是很好。

　　她抬头望了望黑板顶上的石英钟，离下课时间还有20分钟。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却也没有下雨的迹象。五年前，苏草十三岁，初一的那一个暑假，苏草和姚安两人到公园附近的一个补课机构补物理，初中时姚安和苏草还在同一个班。有一天在补课的路上，苏草发现姚安的情绪不是很高。

　　“今天怎么了？”苏草和姚安补完课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姚安总是会将苏草送回家后再自己回去。

　　“没怎么。”姚安回道。

　　“我信你才怪。让我来猜猜？是你要买玩具，被姚叔叔拒绝了，所以心情不好？”

　　“不是。”

　　“不是？不会是你改成绩单的事被姚叔叔知道了吧？”

　　姚安没有回答。姚安一直以来最怕他爸，这次期末考差了，怕他爸知道后痛打他一顿，于是将成绩单上的成绩给改了，重新打了一张给他爸。可谁知道，昨天晚上姚父和姚母吃完晚饭后正巧到苏草她家去串门子，刚好碰到苏草一家要吃饭。苏草的成绩一直不太好，不过苏源也一直没放在心上，他并不认为只有读书这一条路。所以他对苏草的成绩并不上心。成绩单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被放到饭桌上垫鱼刺了。于是便悲剧了，当天姚父只看了一眼，就瞄到了姚安的真实成绩，回家后，狠狠地将姚安给揍了一顿。

　　苏草见姚安没有回答，便知道她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姚叔叔又打你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姚安还是没有回答。

　　“姚叔叔真是太过分了，不行，我找机会一定要好好说一说他。”苏草气愤的说道。“行了！别生气了，要不我们明天去公园玩吧，反正明天我们也可以不用补课。我们去公园拍照吧！我妈给我买了条新裙子，还不错。”苏草伸出手去挽住姚安的胳膊。她与他从小一直长大，将他视为心中重要的人。

　　在那个青春的岁月里，那种朦胧的爱意随着阳光弥漫在空气中，那是有着紫檀香的味道。

　　“我们去公园的那颗梧桐树下照吧！”姚安建议道。只要是苏草喜欢的一切，他都可以喜欢，只要苏草可以快乐，那他就可以很快乐。

　　“恩！”

　　岁月如画，青春如歌。突起的喧嚣与之后的平静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次性的毫无保留的爆发之后，是那种令人窒息的空虚感，人们最难忍受烟火过后的寂静。经过一天的和姚安的玩闹后，苏草瘫在床上。

　　“草草，今天去和安安去哪玩啦？”苏草的奶奶从门缝里伸出个头来，笑嘻嘻的问道。

　　“公园。”

　　“都玩了些什么啊？”

　　“我今天穿了老妈买的新裙子，去拍照来了。”苏草笑着回道。

　　“哎呦咧！年轻真好，那，把照片拿出来给奶奶瞧一瞧。”

　　“行，照片还在相机里呢？今天本来就是陪姚安散心来着。”

　　“怎么啦，安安怎么了？”苏奶奶坐在苏草的床上，紧张的问。

　　“还不是姚叔叔，因为成绩就打姚安，奶奶，你可得好好跟姚叔叔说一说，真是的。”苏草一边摆弄着相机，一边对苏奶奶说。

　　“嗯，行，奶奶找时间一定要跟你姚叔叔说一说，别老动手，把孩子打坏了。”

　　“恩！你一定要说……诺，好了。你看完一张就可以往右按这个键，就可以看到下一张了。”苏草手把手的教着她奶奶，“行了，你看着，我都累死了，我躺会。”苏草一下子趴在了床上。

　　“照的真不错。”苏奶奶一边看着相机一边感叹道。“哎呀！你看看这个！”苏奶奶的脸色仿佛吃了苍蝇一般的难看，“这怎么还吻上了呢？这真是……”

　　“谁接吻了，奶奶你眼睛花了吧！”苏草听到她奶奶的惊呼也大吃一惊，她可没和姚安接吻。

　　“你看看，这两个……这不是作孽吗？”

　　“怎么了？”苏草吃惊的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紧张的手一抖，相机掉在了床上砰的一声。“额！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老一会吃饭的时候和爸妈说，不必等我了！”苏草起身连忙将相机收在包里，快速的走出家门，留下苏奶奶一人在房间里吃惊的看着。

　　“你去哪里啊？”苏奶奶问道。

　　“找姚安！”

　　一切的暗潮涌动在那个夏季，变得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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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粉笔头将苏草从回忆中呼唤回来。苏草满脸羞愧的抬起头看着讲台上的班主任，可发现班主任盯得不是自己，而是前一桌正在睡觉的汪小敏。原来粉笔头是从上一桌弹下来的，班主任把眼光移向苏草，给苏草打了个眼神，示意苏草将他踢醒。苏草发现班主任没有发现自己走神，一时没有想太多，于是脚一用力，踢在前方的椅子上，发出来很大的声音。

　　汪小敏被惊醒了，转过头来，愤怒的看着苏草。“你发什么神经啊？你真以为我不敢打你吗？”汪小敏大嗓门的朝着苏草喊道。汪小敏是班里的搞乱分子，吸烟喝酒可是什么都干的。

　　“我……”苏草委屈的看向班主任。

　　“她没发神经，我看是你发神经了吧！”李茂在讲台上狠狠地摔了一下书。“高三了，我都懒得管你们了，你们都给我老实点。下个周五就要进行摸底考试，这次可是年级大考，不但要排名，还要开家长会，你们都给我认真考。就只剩下一年了，谁要是在浪下去，就给我滚出这个班，别老拖班级后腿。”

　　“你真以为我想待在这个班呢！”苏草听到汪小敏在底下小声回道。

　　“明天早上自习，不用上早读，今晚的晚修可以晚半个小时。今后的周六周日的时间安排如果没有特别通知都这样。”

　　“铃铃铃……”

　　时间刚刚好。

　　“行了，下课。”

　　“起立！”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

　　汪小敏起身时，用力往后顶，撞击着苏草的桌子，发出来很大的声音，吸引了许多的目光。李茂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话。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是，苏草走到讲台上，说：“班主任，我想请假一下。那个我想回家一趟，因为我奶奶叫我回去。”

　　“这样啊！你看着办吧！现在都高三了，你自己看着时间。好吧！”林茂说。

　　“好的，谢谢老师。”

　　苏草走到后面，王安莱在后门等着。她们相互挽着手走下楼去。

　　“你回去干嘛？”王安莱问。

　　“不知道，我奶奶叫我回去的。”

　　“哦，这样啊。不过不得不说老林对我们女生还是挺好的，你看你，一请假就答应了，还请了一整天，你要知道我们班那些男生，请半天假都磨破了嘴皮子。你那小男友来告诉你的？”

　　苏草瞪了她一眼。

　　“哎哎哎！你说你怎么今天就那么大胆？竟敢踢汪小敏的椅子。”王安莱好奇的看着她，问道。

　　“那是，我什么时候胆子不打了！”苏草心虚的回道。

　　“少来！”

　　“行行行…其实当时我也是在走神，我当时以为林茂打的就是我，可谁知道啊！然后我一高兴就忘了前面是汪小敏了！”苏草无奈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是是是……你什么都知道，你有什么不知道的吗？”苏草嘲讽道。“你还回宿舍吗？”

　　“不回了，回去干嘛？”

　　“那行！哎！有人等你在下面哦！原来有人等啊，怪不得……”王安莱挑着眉头对苏草说道。

　　“小草儿。”姚安在楼道里跟苏草打着招呼。

　　“行了，我走了！”王安莱说。

　　苏草和姚安走在回家的路上。

　　苏草问：“你说你不好好在学校待着，跑回去干什么？”

　　“怕什么？”姚安毫不在乎的回答，上来高中以后，姚安仿佛开了挂一般，成绩猛然提升，直接考进了重点班。

　　苏草白了他一眼，“行了，我到了，你回去吧！”

　　“我今天在你家吃饭。”姚安径直走进苏草住的小区。

　　“为什么啊！”苏草问。

　　“不为什么啊！奶奶叫的。”姚安甜甜地笑着，一路小跑。留下苏草一人在小区门口凌乱。

　　一个人从背后轻轻的拍了一下苏草的肩膀。“你好！苏草。”

　　苏草回过头去，看着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惊呼道：“林宇哥。”

　　林宇，依旧是高瘦的样子，与多年前相比，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差别，只不过憔悴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