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厌鬼》小嗲精

3、第三章

　　其实，对于季零那个凶狠狠的眼神，邱螺并不陌生，毕竟也是被他瞪了上百回的人了。

　　在开学的前两个星期，邱螺便被留在了季家。

　　刘巧和邱豪英都是武汉人，以前做红酒生意，后来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开始拿代理，并且将市场扩展到北京，于是乎在邱螺小学六年级的时候举家迁徙到了北京。
　　只是北京落户实在困难，且邱螺学籍都在武汉，只能回来高考，夫妇俩思前想后觉得既然在武汉高考，还是让邱螺先回来读书，熟悉这边的环境更稳妥，于是在几个月前便联系上了季家夫妇。
　　邱螺来到这座城市的那天，大概是武汉那年最热的一天了吧，停机坪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热浪，整个城市都仿佛置于一个蒸笼里。

　　她甚至脑洞大开的想象自己在外面呆太久会不会蒸发消失。

　　所幸季家夫妇早已等候在机场，从机场到季家的别墅，一路上两对大人都相谈甚欢。
　　其实邱豪英和刘巧并不是热情的人，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冷漠的，话不多，甚至经常会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只是如今有求于人，不得不低头。

　　“咱们也真的是好久没见了，快有十年了吧......”刘巧坐在沙发里，怀里邱萦梦调皮的动来动去，一点也不老实。
　　邱萦梦怀里抱着玩具枪啊啊啊的叫着，弹着腿不老实的想跳下来玩，眼看着刘巧有些招架不住，邱螺伸着双手准备把邱萦梦抱下来，说：“妈，我来带她玩吧。”
　　“不用了，没事。”刘巧把小丫头往怀里紧了紧，低头温柔的说：“梦梦坐好了，乖一点啊，不要摔了。”
　　邱螺讪讪的收回双手，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了。

　　梁景月端着一大盘水果出来，接着之前的话题聊。
　　“那怕是不止的，十多年了。”说完望着邱螺顿了顿，似乎是在回忆，说：“估计有十二年了，那会儿俩孩子都还没开始上学我记得。”
　　“那是的。”邱豪英也点点头，“那会儿小螺也才来我们家......”
　　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巧一个眼神给止住了，邱豪英自知说错了话，悻悻的闭了嘴。

　　梁景月装作没看到这一切，把果盘递到邱螺面前，“小螺，吃呀，别客气，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咱可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哈。”
　　邱螺拿起一颗小番茄塞进嘴里，说了声谢谢。

　　旧人重逢，难免会忆往昔，梁景月止不住的感叹：“小孩长得真的是快，小螺一转眼就成大姑娘了，出落的真水灵。我还记得那时候过年，俩小孩在房间里疯的不得了，穿着花裙子学电视里的人跳舞、演戏，哈哈，真的是调皮。”
　　“季零也穿了吗？”季钟不敢相信的问。
　　“穿了啊。”聊起小孩，梁景月眼睛里都带了光，“小的时候真的是调皮，老家的那些衣柜里面的隔板都被他们捉迷藏的时候踩出了洞......”
　　季钟冷哼了一声，“现在也调皮！”

　　邱螺大概能想起那段时光，刘巧和邱豪英带着她回武汉，说是要回老家过年，顺便见见老亲戚。
　　那是她第一次来武汉，面对一大群陌生的面孔，她害怕的躲在刘巧身后，不敢出来。

　　其实邱家的亲戚远没有这么多，而这次来见的，都是刘巧这边的远方亲戚，到底有多远呢，真正的直系血脉大概要追溯到上上代，刘巧的外婆。
　　刘巧的外婆当时孕有七个小孩，其中一个便是季钟的外公，所以论辈分，季钟是比刘巧要小一辈的。
　　在过去那个年代，没有计划生育，一个家庭会生好几个孩子，这样一代一代的传下来，像他们这种远亲还能有联系其实算是很难得的。

　　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热闹非凡，邱螺第一次见到这场面，害怕的不行，刘巧耐心的哄着她，带她一个一个的认人。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孩，抱着水枪对着她突突突的滋水，脸上还挂着灿烂无邪的笑容。

　　冰凉的水珠打在脸上，再加上害怕的情绪，小邱螺一下子就哭了。

　　没想到一个玩具水枪就把人家给滋哭了，闯了祸的季零也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小邱螺哭起来倒还秀气，不似男孩子那般哇哇大叫，只是嘴巴委屈的瘪着，小声抽泣。

　　刘巧抱着邱螺哄了一会儿便没了耐心，正逢旁边打麻将三缺一，喊人凑角，她把邱螺抱到沙发上，调好动画片，再塞给她一个拨浪鼓就上桌了。
　　邱螺泪眼婆娑的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不敢动。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把东西，她低头，是糖果。
　　面前的男孩低着头，胳肢窝里夹了一把玩具枪，就是刚刚惹哭她的那个罪魁祸首。
　　他两只手都在口袋里摸，掏出满满的一把糖果，全是大白兔奶糖。

　　他一股脑的都塞进邱螺怀里，邱螺拿不住，糖果簌簌的掉落，有几颗掉到了沙发底下。
　　邱螺慢慢止住了哭，只是眼角还挂着泪，望着地上，软软糯糯的说：“掉了。”
　　“我知道。”季零探着头准备去帮她捡，但是嫌玩具枪背在身上碍事，便摘下来也塞给她，邱螺手里塞满了糖果，拿枪的时候糖又刷刷的往下掉。
　　季零小大人模样的叹了口气，趴下身钻到沙发底下去捡糖，糖倒是全捡回来了，只是脑袋卡在沙发底出不来了......

　　手抵着沙发腿，半天拔不出来，季零急的想哭，反手胡乱扒拉着邱螺悬在旁边的小短腿。

　　“喂，快帮帮我，我出不来了。”

　　邱螺吓了一大跳，连忙跳下沙发帮他，可是全实木打造的沙发岂是一个五岁的小姑娘搬得动的。
　　两个小孩急的浑身冒汗。

　　身边的大人都在围观讨论麻将，并没有人注意到调皮的小孩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直到男孩清脆的哭声响彻整个老宅，大人们才纷纷赶来。
　　那一幕在邱螺五岁的记忆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一个调皮的男孩为了逗她开心，却不小心把自己脑袋卡在了沙发底下。
　　直到现在想起来，邱螺都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但显然，“沙发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并不想笑。

　　最先发现季零的是邱螺，没办法，那股想杀人的目光实在是太过炙热，让她头皮发麻。
　　他穿着宽大的T恤和大裤衩，站在二楼，满眼不耐的望着他们。

　　梁景月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也看到了顶着鸡窝明显被扰了清梦的季零。
　　“醒了啊？快洗把脸下来。”
　　几个人都往上看去。
　　季零理也没理，回头非常不屑的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震的楼下的气氛逐渐尴尬。

　　梁景月有些僵硬的笑笑，“那孩子昨天睡太晚了，我上去看看。”
　　她正准备起身，却被季钟拉住了，“别管他，都是被惯坏了的！”
　　看气氛不对劲，刘巧及时的打着圆场：“刚才那是零零吧？一眨眼就这么大了啊，这么高了。”
　　邱螺不自主的回想起刚刚那一幕，那个角度，原谅她怎么看不出他有多高呀......
　　季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皮得很！”
　　尽管嘴上吐槽，但眼底的温柔依旧藏不住。

　　季钟是一个看上去相对严厉的人，其实他并不会经常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相反，他一直都很平静，波澜不惊，但冷静的外表下也带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而梁景月则平易近人多了，身姿曼妙温婉尔雅是邱螺唯一能放在梁景月身上的词了。

　　此时，她娇嗔的推了季钟一下，维护到：“男孩子皮一点不也正常嘛。”
　　“那是这样的。”邱豪英也附和着表示理解，“现在这个年龄正值叛逆期，又是男孩子，闹腾一点很正常。”

　　“还是你们家小螺乖。”梁景月把话题移到邱螺身上，“正好你们又是同年，在一个学校也有个照应，只是季零是理科，不然就可以帮你们安排在一个班了，学校那边你季叔叔都帮你打点好了，在学校里有什么问题就找季零知道吗，他初中就在那里读的，熟的很。”

　　邱螺连忙点头，“好的好的，谢谢叔叔阿姨。”
　　刘巧也连连道谢：“真的是让你们费心了，帮这么大的忙，以后还要麻烦你们......”
　　“没事的，举手之劳，都一家人，哪有什么谢不谢的，而且小螺也乖，成绩又好，说不定以后还需要她帮帮季零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梁景月突然眼睛一亮，“诶，论辈分小螺好像还长季零一辈呢，是吧。”
　　“小螺按辈分应该是季零的姑姑。”季钟说。
　　邱螺的小心肝一颤，没想到自己还是个长辈。
　　季零的姑姑？她可不敢当......

　　这样一算下来刘巧也是季钟的长辈，毕竟有求于人，刘巧说：“不过这个年头，都不知道多少代了，辈分关系早就乱了，当不得真。”
　　“那是的......”

　　这头聊得热火朝天，楼上的房间内，在听到“姑姑”两个字时，季零差点吐血......

　　莫名其妙的来了个“姑姑”，还在楼下侵占着他的地盘，这让他烦躁不已。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位小“姑姑”竟然要留下来继续陪她度过刺激难忘的高中时光。
　　邱螺的家人是在第二天离开的，并没有久留。
　　机场分别的时候，邱螺万分不舍，但又不想表现出来，让父母为难。

　　三岁的邱萦梦还并不知道离别意味着什么，她抱着邱螺的小腿，仰着头撒娇：“姐姐抱。”
　　邱螺笑笑，把软糯糯的小家伙抱起来，亲亲她的脸说：“梦梦回去要乖啊。”
　　“我不。”邱萦梦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调皮的唱反调：“我就不。”

　　刘巧把她抱过来，叹了口气，安慰邱螺：“在这里要听叔叔阿姨的话知道吗，好好学习，我和你爸有时间就过来看你。”
　　“嗯嗯。”邱螺乖巧的点点头，她不敢抬头和刘巧对视，更不敢说话，她怕让人看见她眼底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