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上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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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上山
回到属于自己的小院，顾楚欢便挣开杏香的手，继续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苦思冥想。
春日里，半晌午的时分的阳光最是舒服，就像是窖藏了多年的美酒，醇厚又温和。
这个单独分给顾楚欢住的小院并不是顾楚欢之前那些世里曾经住过的凝香院，这里甚至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不过孙妈妈和杏香都是勤快人，小院虽小但是却被她们拾掇的干净清爽，阳光穿透疏密不均的枝桠，在青石板的地上打出一片斑驳的光影。
微风一吹，树叶飒飒，那地上的光影也随之波动，就像是轻柔的海水荡漾着。
顾楚欢闭着眼睛趴在石桌上，露出来的小半边脸就这样暴露在光线下，随着婆娑的树影，顾楚欢莹润的小脸时明时暗，倒是比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起来让人觉得亲近许多。
孙妈妈和杏香都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杏香进屋子里面拿了一件披风过来，轻手轻脚地为顾楚欢盖上，然后又出门去了。
顾楚欢的眼睫颤颤，仔细看的话，轻柔的光线下，她的眼睫周围有细小的微尘轻盈跳跃着。
晚间的时候，杏香和孙妈妈早早地哄了顾楚欢睡下，到了第二日，两人又轻柔地把顾楚欢唤醒，然后帮她洗漱，又梳了头发，吃了早饭，然后才带着顾楚欢去了林婉秀的正房。
林婉秀刚吃完饭，看见孙妈妈和杏香带着顾楚欢过来，她也没有开口问顾楚欢吃没吃，饿不饿，直接让身边的丫鬟领了三人在外面等着，等到她收拾好以后才见她们。
大门外，马车早就候在那儿了。
林婉秀皱眉看了一眼才想起来没有单独给顾楚欢准备马车，她脸色有些难看，但又没法说出来便道：“把大小姐抱到马车上，你们两个就留在府里面，不用跟过去了。”
杏香微愣，“夫人，奴婢照顾惯了大小姐，要是……”
“放肆！”林婉秀本就因为要带着顾楚欢心里面憋着火气，现在想着还要和顾楚欢呆在一个马车里就更加难受，杏香的话正好让她找到发泄的借口，直接冷声呵斥道：“什么时候本夫人说话轮到你这个贱婢可以插嘴了，好大的胆子！”
杏香没料到林婉秀说发脾气就发脾气，她毕竟年纪也小，浑身瑟缩了一下，眼圈当即就红了。
顾楚欢皱了一下眉，但又碍于自己世傻子的身份不好说什么。
孙妈妈立刻拉着杏香跪了下来，频频磕头，“夫人恕罪，杏香不是这个意思，她年纪小，也是因为担心大小姐这才多嘴的，毕竟大小姐她……”顿了一下，孙妈妈又道：“她也是想着有个熟悉大小姐性子的照顾能方便一些，毕竟是佛门重地，扰了菩萨就得不偿失了。”
林婉秀身边的钱妈妈悄悄拽了一下林婉秀的袖子，摇了摇头。
林婉秀压住了心中的火气，“还不把大小姐抱到马车上去。”
孙妈妈狠狠拧了一把还在发懵的杏香，又拉着她朝着林婉秀磕了一个头，谢过林婉秀后这才把顾楚欢抱上了马车。
林婉秀冷哼一声，甩着袖子被身边的丫鬟伺候着也上了马车。
钱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孙妈妈和杏香，“你们两个好生待在府里，孙妈妈还是好好教教院子里的小丫鬟规矩，该说的不该说的，该管的不该管的，都好好学学。大小姐年纪小不懂事，但是府里老夫人、夫人可都看着呢。”
孙妈妈弓着腰连连应是，直到钱妈妈上了马车，看着马车逐渐走远后才慢慢直起腰松了口气。
“好了，别哭了。”她看着身边的杏香说：“你来府里也好些年了，怎么还这么马虎大意，夫人说话是咱们这样的身份能置喙的吗？”
杏香瘪瘪嘴，到底年纪小有些不服气，“那大小姐怎么办，她们平时都没怎么管过，现在突然……”
“闭嘴！”孙妈妈呵斥了一声，冷眼看着她，“刚说的话就忘了，这种话是你一个小丫鬟能说的吗？我看你确实要好好学学规矩了！”
杏香抽泣两声，低低应下了。
侯府夫人的座驾当然装饰的不差。
顾楚欢一上车就打量了一圈，马车足足有成年男子那么高，舆内铺上茵，四周用上好的锦缎做帷，里面布置了一个足够躺两个人的小床和一些精巧的家具摆设，俱是用上好的檀木所制，空气中甚至还氤氲着檀木所特有的淡香。
顾楚欢略略看了一眼便不怎么感兴趣的收回眼神，她懒得顾及林婉秀，直接爬上了那张小床闭着眼睛睡觉。
昨夜她虽然被孙妈妈和杏香哄着睡觉，但是却并未睡着，早上又起的早，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候补觉。
这辆马车大约是做了减震的，顾楚欢趴在床上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颠簸。
林婉秀也不去管顾楚欢，自顾自地做在另一边品茶。
钱妈妈看了一眼顾楚欢，帮林婉秀续上茶后才小声开口道：“夫人，您今天确实不应该，毕竟是在府门口，人多眼杂的。”
林婉秀“啪”地把茶盏放了下去，“我何尝不知道，我就是这心里憋不住，你说说我这么些年了都过的是什么日子，就因为她，就因为生了这个讨债鬼，我差点被侯爷厌弃，后来好不容易怀孕，我又时时担心生下来的孩子会不会，会不会也是……后院里面的那些贱货还专门戳我的肺管子，我只要一想起来，我就心疼！”
林婉秀捂着胸口，脸上白了红又红了白。
钱妈妈忙坐过去帮林婉秀顺气，“夫人何必动这么大的气，现在您是府里面的当家夫人了，掌管着府中的中馈，何必和那些玩意儿计较，再者现在五小姐和嫡少爷不都好好的嘛，可见大小姐这个是特例。”
“只要有她在一日，就等于有人提醒我曾经生了个傻子，我就要被人嘲笑一日。”林婉秀依旧愤愤不平。
钱妈妈顿住了，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什么？”林婉秀急忙忙问道。
钱妈妈脸上有些迟疑，过了一会儿才说：“夫人，这个法子实在有些损德行，您还是不要听的好。”
“你先说，别的先别管。”林婉秀早就看顾楚欢不顺眼了，恨不得她早早消失在自己面前，最好全世界都不记得她曾经生过一个傻子的最好，现在哪还管得上亏不亏德行。
钱妈妈叹了口气，说：“大小姐的病这辈子怕是都好不了了，现在还小并不影响什么，再过几年，府内的小姐少爷都长大了，到了议亲的时候，怕是影响诸位小姐和少爷的前程，要是不想那样，怕是早早把大小姐送出去。”
“送出去？”林婉秀皱了一下眉，“能送到哪儿？”
“咱们府上不是有京郊的庄子嘛，让大小姐过去养病顺便找几个老实听话的下人好生照顾着就是。”
林婉秀顿时笑了，她握住钱妈妈的手说：“这算什么亏德行的注意，我看这个注意就很好。”
“但是老夫人还有侯爷那边，最重要的是老侯爷那里……”钱妈妈小声提醒了一句。
林婉秀皱眉，“你说的是，是要仔细想想。”
马车里暂时陷入安静，顾楚欢觉得没什么可听的了就翻了个身，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临睡前她在想自己这或许是瞌睡来了枕头，看来她要给林婉秀递个梯子才行。
等到她再次被唤醒，已经到了护国寺的山下。
顾楚欢眯着眼睛，眉头微微皱着看着前方层层阶梯。
之前的那些世，顾楚欢从没有出过门，护国寺也只闻其名，此刻乍一看见，顾楚欢便明白了为何这里能够叫上护国寺。
盖因这护国寺独霸这五台山不说，寺庙就修建在山上，而来这里的人，每一个都在山脚稍作歇息，然后整理好衣冠，以最好的姿态，一步步虔诚的沿着台阶往上爬。
顾楚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那条通往山上护国寺的阶梯与她而言犹如天堑。
林婉秀似乎也收拾好了，她双手合十竖在胸前，对着阶梯的方向拜了拜，然后抬脚往上走。
林婉秀身边的丫鬟婆子也紧跟上，没有人管顾楚欢。
顾楚欢看着完全把当自己不存在的林婉秀，又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只能跟着后面慢吞吞地往上爬。
护国寺的香火旺盛，来往之人络绎不绝，自然也有人注意到顾楚欢一个小丫头片子跟在一群大人身后爬阶梯的模样。
好些人看见她们一行的锦衣华服，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略略看过一眼就离开了。
也有的看起来家境同样不差，注意到顾楚欢绷着脸往上爬的模样当即就心疼了，忍不住问道：“小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啊，你家大人呢？”
顾楚欢抬头看向和她搭话的那人，她身着水蓝色的撒花软烟罗裙，梳的是牡丹头，头上是双凤衔珠金翅步摇，看起来很年轻，顶多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皮肤白皙、杏眼红腮，唯有眼角细细的纹路暴露了这并不是她真实的年纪。
顾楚欢在静安侯府就一直没有说过话，自然也不会在外面露馅。
顾楚欢没有回应眼前的夫人，不过她实在是累狠了，便又看了和她说话的妇人一眼，又故意眼巴巴地看了前面的林婉秀一行，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听懂一样继续往上爬。
那小模样，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上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