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边，等你到百年》司徒流筝

23、所谓影卫（3）

　　有影七在前面带路，就算这里的房子看上去一模一样她也能很快的找到影九的居所。为了不打扰影九，李书瑶特地拦住了影七先进去通报，自己小声地推开那扇不怎么结实的木门，提着裙角跨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光线很差，纵然外面太阳还没下山但屋子里已经是昏暗一片。初春虽然天气还未彻底的热起来，但这屋子里阴凉的如同冬日，让她差点忍不住又想要咳嗽起来。只担心自己这一咳嗽，会惊醒那个躺在床上的黑影，她便又忍住了。屋子里的摆设和她之前所见到的一样，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李书瑶放轻了脚步走到了影九的身边，但还没来得及坐下仔细看看那人，床上的人就立即跳了起来想要对她出手。可当那双黑色的眼睛看见是她的时候，又生生的收回了自己的去势，结果内力反噬，胸口一闷，又是吐出一口血来。
　　看见这样的场景，李书瑶被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影九对她出手，更多的是因为影九吐血跌倒的样子让她心惊肉跳。当即就扑了过去，难得没了那份淡然，惊慌失措地说：“你怎么了？一见你怎么就又吐血了！”
　　影九慌张地想要跪地请罪，却被李书瑶给拉住了：“属下……属下莽撞，差点误伤殿下，让殿下受惊，恳请赐罪。”
　　李书瑶见状，叹了口气，将人硬拽着摁回床上：“你这样子确实让我受惊不少，心知你伤重，不曾想重成这样。来看你，不让影七吵你，结果害你吐血，是我的过失，你请什么罪。”
　　影九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可又嘴笨，不知该如何言说。
　　李书瑶不想管这些，扭头对外面的影七喊道：“去把张太医给我请来，人问起便说我寒疾复发，可明白了？”
　　“是。”影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而后，李书瑶才对转过身看着影九，发现眼前这人居然又瘦了一些。之前影九就偏瘦，如今双颊凹陷，面容憔悴，嘴唇干裂，更是瘦的厉害了，可见这半个月在外头也是吃足了苦头。
　　李书瑶心疼的厉害，拿出了帕子想要擦去他嘴角的血渍，却引得影九又是一通惶恐的请罪之词。
　　“你给我闭嘴，乖乖地在这儿给我躺着。”李书瑶死死地摁着他，坚决不让他从床上跳起来，“我即为你主，我想对你做什么，你都得给我受着。现在我让你给我躺在这儿，不准给我请罪，可听清楚了？”
　　影九看了半晌，确定李书瑶不是在哄自己，方才应了“是”。
　　“你既已回来了，今后就别再离开我身侧了。”李书瑶说道，“一会儿张太医为你症了脉之后你便随我离开这里。你受伤如此之重，这里如此冰冷阴暗，怎能让你好好养伤。今后你便睡在书房吧，那里有一张软塌，你平日里练字看书也能方便些。一会儿我让妙竹替你收拾一下，应当就可以了。”
　　影九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李书瑶说得这些，直到她说完最后一句他才猛然惊觉些什么，几乎失声说道：“属下……属下一身污秽血腥，怎可入住琼瑶宫！属下……属下……”
　　“别说了，你若还真是我的属下，便听我的。”李书瑶伸手轻抚他的面容，温声细语地说。
　　影九微垂下眼眸，想要敛住满目悲伤，却依旧被李书瑶瞧个仔细：“属下身姿残败，何德何能侍奉殿下左右。殿下若是需要，只可寻得更好的。殿下身份尊贵，属下——”
　　“我想要自然可以找到更好的，想要什么样的都有。”李书瑶打断了他的话，将他布着伤痕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叹息着说，“可是我只想要你呀，难道你不知道吗？”
　　影九震惊，错愕地看着她，仿佛五雷轰顶。
　　“若是真能代替，你认为我还会让影七去寻你吗？”李书瑶凝视着他那双布满惊惶的黑眼，柔情万分地说，“想来你也知我早前是准备弃了你的，成全了你想要一心寻死之心。”
　　“属下不敢。”影九心中惶惑，没曾想殿下已经看出他已有死志。
　　“你想寻死，不过是认为我一时酒醉，宠幸于你。可你曾想之前我日日让你睡于枕边，也早让你做好临幸准备，你当我是在哄你？”李书瑶看着他逐渐从惊慌中定下心神，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九华玉露池的事情不过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凑巧那日我醉酒，你又惹我不悦，所以便直要了你，也好教你安生些。却不想你一早就去领罚去了，见我时又心存死志，我当以为你是宁死也不想侍奉我的——”
　　“属下不敢！”影九闻言，惊慌着又想要起身请罪，奈何李书瑶压着他，不让他动弹。
　　“你是了，你是不敢的，不敢忤逆我的意思。”李书瑶伸出手指点在他唇上，不让他开口，轻声问，“现在我问你，你如实回答我的话即可，不论好赖我都不会罚你。我且问你，若让你做承宠侍寝之事，你可愿？今后只被我宠着，只能被我临幸，眼中心中只能想着我，你可愿？且记得，我是问你是否愿意，而并非是否敢或不敢。你如实答我。”
　　听着这话，影九面色绯红，连带着脖子与耳根都红成了一片。看着李书瑶的眼睛似有闪躲，羞涩异常。就这样，倒是看得李书瑶心神一荡，差点没忍住上去一亲芳泽。
　　过了一会，影九微微点头，用弱到几乎不可闻见的声音说：“属下能侍奉殿下是属下之福，又怎会不愿呢。”
　　也便是得了这话，李书瑶心头终于松了一口气：总算影九对自己不算只有规矩约束着，心里头也是喜欢自己几分的。
　　说话间，影七就把张太医给带来了。
　　张太医原以为自己是要给九殿下看诊的，却不想李书瑶只是站在一旁，让他给一名身份低贱的影卫治病。这立即让他犹疑起来，不敢确定。
　　影九见状，也立即说：“属下身份低贱，怎可劳太医诊治。属下身上的伤过些时日便会好的，殿下无需忧心。”
　　李书瑶面色郁郁，冷冷地瞪着太医：“本殿下让你替他治病你不治，可是认为本殿下无权使唤你了？还是认为躺在这上面的不是本殿下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若他今日有个什么好歹，我便让父皇诛你满门，张太医可还满意？”
　　张太医一听，立即扑通跪了下来，连连告罪：“求殿下赎罪，求殿下赎罪，微臣这便替他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