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生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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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5
吴医生这个有些恶劣的自嘲玩笑说完才想起，虽然隔了一点距离，只要有心，后面的张先生就能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开始后悔“口不择言”了。
秀秀作为半个肇事者，主动去交警那儿做口录，这时候的态度倒是诚恳得很，乖巧的模样相当具有欺骗性。也不是警察叔叔们以貌取人，那四个地下车手还真都是进去喝过茶的，尽管备案里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记录，但也足够让交警心有偏向了。
除了隐瞒了中途跟吴医生换过座位这件事，秀秀几乎全部坦诚说了，包括动心思的是京城解家人。小混混们都震惊了，万一她扯了谎，他们还能找机会倒打一耙，可现在他们根本找不到反驳之处，派他们来的人也被揪出来了，没办法，只好认了。
事情就这么近乎顺水推舟般解决了。
齐先生和张先生对视一眼，兴致不甚高。
吴医生和解小花先跟着肚子饿得不行了的秀秀进了店，另外两人则是先回车上对胖子这误报信息的猪队友进行了一番控诉——顺便，或者坦诚来说，主要还是为了他们之前想要的消息。
胖子的效率自然毋庸置疑。张先生一坐进后座，正乖巧趴睡着的不不就迈着小步贴了上来，被张爸爸手一捞带进了怀里，之后才点开胖子发来的东西。
老王：东西发给你们了，没加别的多余资料，就放了你们想查的事。
老王：还别说，这两孩子命运多舛啊。
姓名：吴邪
年龄：27岁
职业：前心外科医生，复职后转至儿科门诊。
自杀起因：父亲曾是市一院心外科主任，死于医患事故。病人死于手术台，家属发疯抢手术刀，吴替病人的主治医生挡刀，当场毙命。母亲是一位国际知名钢琴家，闻讯后突发急性心梗，一周内不治而亡。吴邪随后精神状况开始出问题，并在停职休养期自杀，被修水管的发现不对劲得到及时救治。
姓名：解雨臣
年龄：27岁
职业：前解氏继承人，现折花公司董事长。
家庭情况：解九最宠的前解氏继承人，得知他是同性恋后一度试图采取强制手段带他去做电击疗法，解因此与家人断绝关系，想办法迁了户口。其余家人因解九对他的态度转变，开始在明面上对付他。在二姑把自己母亲的骨灰盒清理掉后失智，被亲戚雇来的人逼到解氏楼顶，自杀未遂，原因是接到了吴邪出事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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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并不能随随便便带宠物进去，即便他们属于可以动用“特权”的那一类人。
而这一次，齐先生用“不不不能进去”作为理由，在电话里对解雨臣说，“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吃吧。”
从回复的时间来看，张先生猜到解雨臣应该停顿了几秒。
“……好。”
不不轻轻叫了一声，不像是撒娇，倒像是宽慰一般，惹得齐先生翘起了嘴角。
只是那笑意仍旧转眼即逝，甚至连眼底都未曾到达半寸，更遑论真心与否。
张先生自问情商比不上称得上是行为分析方面的心理专家的齐先生，但他还是直白地开了口：“想冷战？”
“你一开口就打直球的习惯真该改改了。”
张先生不回，等着他的答案。
预料中的——
“不想。”
“那……？”这样的谈话语气，这样与不告而别几乎无差的离开，这样看似漫不经心的生气方式，不像是不想冷战的人会做出来的事。
只能说，张先生在恋爱相关事宜上果然还是缺乏知识和经验的双重训练，思维模式还停留在初始的阶段。
齐先生这回带了点真切感地笑了一下，“啧，就说你情商低吧。”
“……”张先生暂时找不到否认的余地。
“他现在要跟他最亲近的人吃一顿饭，我现在出现只会让场面尴尬。别露出那种‘我不信’的表情，”
齐先生余光瞥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某种角度上来说，我是怎么也比不上吴邪了……呵，他敢瞒我这么久，势必不想在眼下这么糟糕的时刻跟我谈这些事，我愿意给他留个余地。”
“说得好听。”
“……”
齐先生听着张先生平静的暗讽就来气，踩了个急刹，一辆军用性能极佳的越野车就这么在平坦到不行的郊区公路上磨出一个不完整的弧痕。车子果然还是太重，在这种道路上开连“大材小用”都不足以形容其浪费，完全停住前还因惯性而飘了一下，惹得齐先生蹙着的眉头压得更紧了。
“妈的。”
“别跟车撒气。”张先生的语气依旧四平八稳，只是听上去还是跟安慰搭不上边，单纯的陈述。
“操。”齐先生没忍住，又低声咒骂了句，右手狠狠敲上方向盘，发出一声不小的闷响。
“换你你他妈能不气？这是想瞒就瞒的事儿吗？他妈的——解雨臣是真的好本事啊，仗着老子的信任，就赌我不可能一声不吭去调查他的资料，居然就真的瞒住了我。那我算什么？就连他快死了的时候都他妈是吴邪，吴邪，又他妈是吴邪！”
“啧。”张先生闻言，语气不太好地打断了他。
“你啧个屁！自个儿心思还没明白透呢，人就护上了。我怎么跟吴邪比？他俩穿一个裤衩长大的，还神特么互救了性命，我就是一条命直接赔给他也比不上。我只是妒忌，不是生气。只是，有点太嫉妒了而已。”
爱情不是多美好多罗曼蒂克的事。故事只会描述最美的一面以赚取人们廉价的眼泪，而现实里的爱情总是伴随着要死不死的无力感。如果爱情是一把火，即便热烈时熊熊如曜日，也只会把熄灭时的无尽黑暗衬托得更为绝望。
能不气吗？
大约气不动。
不用想都知道他为什么瞒着自己。不就是怕他会像现在这样，自责，生气，想发火，却什么都改变不了。
所以才担惊受怕地死命瞒着。
“我给自己留个余地，避免自己在处于最糟糕的状态跟他说什么混账话，不行吗？”
“他不是会无理取闹的人。”
“你就当我会吧。”齐先生的声音终于降了下来，“他知道我不会生他的气。”
“他爱我，而我永远对他保持热忱，所以这没什么。”
——爱情就是爱情，即使当柴烧也是美的。
张起灵不合时宜地想起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语，来自一位她十分喜爱的作家之笔。
这把火，兴许十分钟，兴许两个小时，总会有灭的那一刻。但它终究会留下些什么，也许就是能将必然到来的黑暗重新亮起的东西。
他一度以绝佳的旁观角度将人情百态收入眼中，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迫切地激起了股想要掺入其中的念头。
“那你就应该现在回去，当着他们的面告诉他，你不生气，只是妒忌。否则他只会误会成别的。”
又是一个带了点失重地飘动的急刹。
“……日。”
张先生看着齐先生娴熟之中带了不少毛躁地倒了车，挑了挑眉，“怎么。”
“没想到你连这方面的学习能力都这么强。不得不说，你刚才这句话的确非常有道理了，以至于我一边心不甘情不愿一边还要照你说的做。”
回到句句调侃的模式了。看来是恢复了，张先生想，应该不用再听这个话痨骂吴邪了。
好吧，他也是个重色轻友的朋友就是了。
两人心照不宣般勾起了唇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