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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樱桃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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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个封印破了还能补回去吗?”星词叉腰,活像个财大气粗的监工,看着一片狼藉的小石潭。
“阵法是竹林集气,今日云气外泄引得阵法摇摇欲坠。封印是昆仑瑶池锦鲤,锦鲤贪食喜运,看到星词姑娘生了吞蹭之心。未了离了瑶池水又吸得云气才毁了修为。”
冉遗眼神平静,像个博物馆解说而非终于逃封印成功的小妖精。
陆星词的内疚随着冉遗的话不停地-1-1-1,甩锅给锦鲤也是一种运气嘛。
她的担忧又随着冉遗的话+1+1+1,看来是修不好了。完了,柳老师没景看了,没小石潭可以写了,自己回不去了。
冉遗看着小姑娘脸上苦哈哈的表情越来越深,心里苦笑一声。果然啊,自己的出现从来都不会给人带来喜悦。
陆星词紧张兮兮地又看了一眼冉遗,小心翼翼地问:“那鱼呢,还能回来吗?”。
小姑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锦鲤鳞片上全部的彩光潋滟都汇聚到眼底。
冉遗被她眼里彩光晃了一下,从手上变换出一个水球。水球里鲤鱼游得很是欢快,水反射出明亮干净的光,鲤鱼的颜色也像玫瑰。
陆星词俯下身,看着这个可能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水晶球摆件,如释重负地吁了一口气。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的锦鲤在,不怕没鱼看。留的大坑在,不怕没小石潭。
陆星词趴到小石潭边上,潭底裂缝狰狞犹如咧笑露出森森白牙。
那话怎么说来着,当你凝望深渊时,深渊回以凝望。
当陆星词冲深渊嘤嘤嘤的时候,深渊:嘤你妈你再嘤一个试试?
她决定回头看笑起来可能好看一点的冉遗:“那这个呲牙花的潭底子还能补回来吗?”。
可以的。
等到下个月圆就会有土地巡查,报告给神仙。然后自己重新回到封印下,她继续她没有遇见过凶兽的人生。
可是不甘心啊。她是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会为误会我而向我道歉的人,唯一一个会触碰我的人,再留久一点吧,和我多说几句话吧,我一个人吞咽悲伤,咀嚼愤怒已经很久很久了。
冉遗收起水晶球,把目光投射到潭底:“自是可以的,不足一月便会有土地神仙前来巡逻修补。”
陆星词把冉遗垂下眼帘又转移视线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大概封印关上这大兄弟就得麻溜利索地接着被关了,陆星词在心里暗暗分析,而且这么做也太不地道了,像是不仅把隔壁家偷偷溜出来玩的苦逼小孩拎回去还打小报告的烦人邻居。柳老师不一定啥时候来,先和这位神兽大兄弟处好关系,顺带当一把活雷锋,看看自己的异世界体质能不能逆天改命。
今天陆女士也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呢。
四周的天空颜色渐渐浓郁,风把竹叶吹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猛兽在暮色四合中潜形逼近。不时有叶片飘飘悠悠地落到地上,狭长的形状像一只只眼睛,盯着唯二的两人。
陆星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紧紧抱住自己。
怕不是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席露宿在这了,得亏来之前吃了夜宵不是很饿,燃烧一下卡路里还能挺过今天晚上。陆星词非常乐观地想着。
然后下一阵风就裹着竹叶冷冷地在她脸上胡乱地拍。
冉遗看着像小狗甩毛一样扑棱叶子的陆星词,突然有点想笑。
陆星词被看得羞了一秒,就坦坦荡荡地抿头发。脸皮又不能当床睡,不如问问小妖精能不能变个房子。
她一抱拳:“今日寒风四起,不知阁下府上能否借小女子我暂居一晚。”
冉遗一愣,对面的女孩和她的名字一样,星星似的发射着光芒,一闪一闪,亮晶晶地瞧着你。
有谁会拒绝星星呢?
冉遗回以拱手,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小石潭。“吾庐破旧,仅供容身,姑娘莫要嫌弃才好。”
于是陆星词拎包入住。
小石潭底是双层的,从“全石以为底”的全石再往下有一层屏障,像个透镜一样。
陆星词捏着冉遗的袖子屏着一口气,生怕吸进去一滩果冻胶体或者水,结果穿越的时候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
陆星词踮脚去够那层泛着波光的屏障,手指深入其中看起来就像插进水里一样,有着奇妙的折射。
哎 ,真是奇妙啊。陆星词啧啧称奇,神仙就是神仙,屏障都做的这么精致,屏障里一点风也没有,却能让外面的风吹草动尽收眼底,明明与世隔绝却能明显得体会到外界的一举一动。
冉遗比她高一个头还多,站在她身后也伸出手去试探着触碰屏障。
陆星词侧头,冉遗微扬下颌,长发倾泻。波光在他脸上映射出浮动的花纹,侧脸在光影交际处每一处起伏都是完美的角度,他的眼睛近乎是虔诚的注视着屏障,就像自己是它唯一的信徒。
但他也像初次下水的小鸭子,试探着用修长的手指勾勒出波浪的纹路。
迎上陆星词的目光,冉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住此几十余年,第一次碰到它是这般形状。”
陆星词“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问:“那之前是啥玩意啊?”
“透明如玉,封了法印,碰到的时候会放出很尖锐的光。”有多尖锐呢,会灼烧手指,会让疼痛缭绕出黑烟,会让虚弱坍塌成碎屑。
陆星词突然想起来初见时冉遗的话,“那个法印是消除悲伤的吗?”
“嗯。”
“很痛吧?”跟做清创一样,从血肉里剥离腐烂,在疼痛中滋养新鲜。
“尚可。”
“所以要想快点净化就要被烧,不想被烧就得被关在这忍受不断膨胀的痛苦?”
“........”
陆星词消化信息后从目瞪口呆中皱起眉来,这也太欺负人了!什么破烂结界,精致个屁!刚才冉遗的眼神哪里是虔诚,分明是隐忍着的畏惧!能把这么温柔的人压迫成这样的神仙是什么狗东西!
冉遗拉过她锤墙的小拳拳,用掌心覆盖住,放到嘴边吹了一口气,吹掉附着的浅浅荧光。“洞窟的墙阴气太重,少碰为上。”
他已经看到了从陆星词身上弥漫出的愤怒,一振一振的,像火苗一样燃烧。 冉遗习惯性要碰她的额头,替她消化。
陆星词一把把冉遗推开,再反扣住他的耳朵,恶狠狠地盯着他:“你就这么愿打愿挨?不知道自己能力有限吗?你刚才是不是想吸我的暴脾气?我告诉你,这气我生定了,你想都别想!”
小姑娘突然靠近的脸让冉遗有点措手不及,他动了动嘴唇,说了一个好字。
藏在陆星词手指缝里的耳朵红了,像未成熟小樱桃的颜色。
看见小兔子的粉嫩耳朵陆星词灵光一闪,“那你要不要来吸一口喜悦快乐和幸福啊?草莓味奶油味的我的脑子里都有。正负相抵,我觉得药到病除还舒服。”
冉遗赶忙拒绝:“免人疾苦消人烦忧是我的职责所在,怎么能夺去姑娘的喜悦呢?”
陆星词不依不饶地步步紧逼,又凑近了一点:“你家上司没告诉过你做事要劳逸结合吗?上工多少年了假也是要休一休发嘛。”
然后樱桃更熟了,看起来非常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