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祎逸

60、寒风 番外 2

　　御风坐在窗边发呆，似乎从到达斯德哥尔摩（瑞士）后，他就总是这样。没有拿着DV出去采风，没有出去走走，只是这样安静的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绿意黯然的景色。可是仔细看来，他黯淡的双眸中，却没有景物的倒影。

　　季惜然就这样默默陪了他三天，直到酒店打电话告诉他们，前往丹麦的机票，定好了。
　　把这话转给御风的时候，季惜然感觉他有那么一会儿的茫然，然后才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不敢问御风怎么了，季惜然只能心下叹息。在前一个城市还好好的，到达斯德哥尔摩后，或者说，是决定斯德哥尔摩的下一站是丹麦的时候，御风就突然变得安静起来，大部分时间就那样呆呆的坐着。
　　他和御风之间还有那么一道屏障立着，只不过从最初认识时的钢铁屏障变成了现在的玻璃屏障，季惜然可以看到御风的一举一动，却无法穿越屏障去触摸他的内心。也正是因为如此，季惜然总有一种如履薄冰的感觉，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他千辛万苦追回的人，就会再度消失在自己眼前。所以他不敢问御风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他只是默默的跟在御风身后，安静的守着他。

　　斯德哥尔摩的夜风很舒服，季惜然有些惊讶御风会主动叫他到酒店的花园里散步，但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幸喜。但从出门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御风却没有说一句话。季惜然叹息自己平时在公司的英明神武在御风面前不见踪影，只好傻傻的跟在后面，瞎琢磨前面走着的人在想什么。

　　“你离开四季风多久了？”突然出声的御风停下脚步，却没有看身后的人。
　　猛然间没有反应过来，季惜然先是一愣，心里突然变得有些慌乱，“我，嗯，如果从找你开始算，已经两个月没有回公司了。”
　　“嗯。”御风淡淡应了一声，继续向前走。
　　看到御风没了下文，季惜然深呼吸了一下，快走几步，挡在御风面前，看着那人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压制住心里的不安，问道：“你，是想让我离开吗？”
　　听到这话，御风的心里忽然一痛，季惜然的表情就像祈求主人不要丢弃自己的小狗，悲伤而绝望。
　　“不，不是你。是我们。”说完，他绕过季惜然继续往前走。
　　愣在原地，季惜然揣摩着御风有些莫名的话。身后的脚步不疾不徐，渐行渐远。他猛地反应过来，转身追上去，“风。”拉住御风，“你是说，你要和我一起回去？”
　　看着季惜然眼中燃起的希望，御风淡淡一笑，“不，不是一起回去，而是一起离开。离开斯德哥尔摩。”
　　“什么……意思？”季惜然茫然的问。
　　“意思是，你回香港，打理四季风，我回美国。”御风的声音依旧淡淡的，好像在说和自己无关的事情。
　　“还是……不行么？”季惜然突然觉得自己全身没有一丝力气，连说话也要用尽全力才能开口。
　　御风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夜晚的月色清亮的映在季惜然的眼中，但却一片空洞。
　　“离开两个月，你再不回去，四季风会垮掉的。”扬起淡淡的笑意，在季惜然的眼中看到惊喜的时候，御风继续道：“我准备在美国开自己的工作室，所以，也该回去了。”
　　“就是说……不是，不是不要我了？”季惜然紧张的抓住御风的双臂。
　　“你说呢？”看着季惜然孩子气的表情，就像千辛万苦要到糖果的孩子，开心之余却嘟着嘴埋怨大人最初为什么不给自己。
　　“那，不是还要去丹麦么？”已经重新向前走的御风听到这话，愣了愣，停在原地。
　　旁边问话的季惜然暗骂自己多嘴，说错话了。

　　“知道我为什么会把名字改成季寒风，去接近你们吗？”沉默了一会儿，御风淡淡的声音突然响起。
　　莫名其妙的看着御风，季惜然不明白这和丹麦之行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也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似乎知道季惜然不会回答，御风抬头看向天空皎洁的弯月，“季胜寒，御风，季寒风。”轻笑一声，御风转头看了眼有些愕然的季惜然，“如果那时候，你们能从我的名字里想起一点点关于胜寒的事情，那个不过9岁的孩子的身影，笑容，声音……也许……”御风停下来，没有焦距的看着旁边园中的花草，也许，就不会是今天的局面了。
　　但是，你们没有，季家人想起的，不过是那个婚外情的野种，是那场在他们看来无所谓，或者说理所应当的大火。

　　“可是，他们为此付出代价了。”季惜然的声音有些苦涩，我，同样也付出了代价。

　　御风轻轻的笑起来，是啊，是啊，他们付出代价了。祁冉现在还在精神病院，连季惜然也认不出，完全失去自理能力。而季凌天，因为最后那张亲子鉴定书，受到的刺激过大，造成大脑出血梗塞，偏瘫的他整日神情恍惚。

　　“丹麦，那是胜寒口中的童话王国，是我向往的童话世界。我们曾约定，要一起到丹麦，他陪我采风，我陪他压马路。”御风说着，笑出声，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是我和爱人的约定。”

　　季惜然安静的听着御风的话，看着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的苦涩，遍及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所以，不要我陪着去么？”

　　御风转过头，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季惜然，回去吧，你的父母需要你。即使是那些世界一流的看护，也比不上自己的儿子在身边。”说完，他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回过头，看了看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季惜然，“也许，有一天，我会邀你一起去丹麦，到时，请不要拒绝我。”

　　季惜然一惊，看着御风走远的身影，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请原谅，我还不能把你当□□人。但我知道，我喜欢你。所以，请给我一些时间。我们之间的伤口，太过庞大，但终有一天，它会渐渐愈合。
　　因为，我们都在努力治疗。
　　御风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眼中浮起淡淡的笑意。

　　我想起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