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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端无青一踏回客栈就溜没影了,我把无忧交给江儿,嘱她给无忧备几身合身的衣裳。
      梳洗完毕,无忧站回了我的面前,我捏了捏他的肩膀和手臂,探了探他的骨骼,到也算不错。
      “虽说回去教你,现下你便练一练基本的功夫。平日跟着赶路,一旦住店,卯时跟着其他的弟子一起上早功,踢腿各五千次。未时扎马,一个时辰。酉时跑步。记得了?”
      “徒儿记得了。”
      “识得字么?”
      “不识。”
      “待回去一切慢慢学习吧。”
      “是。”
      很好。我正吩咐江儿给他安排房间,端无青又踏了进来。他低头看着擦身而过的无忧,笑着对我道:“刚看不出来,现下虽然脸上还带着伤,仔细看看人品倒还不错。”
      “无青好闲。”
      他弯了双眼,笑眯眯的将上身爬到桌子上,凑近了我道:“子期,我喜欢你这样叫我。”
      这王爷一天没有事情干么?
      “刚得了个消息。有兴趣么?”他在我身边坐下,翘了腿。
      “哦?有趣么?”要来告诉我的消息,定是与我有关吧?
      “有趣,有趣得紧啦~”眯了眼,他摇头晃脑。“子期虽然不太在江湖走动,无明宫的名声总是听过的罢?”
      无明宫起于几十前,曾经在江湖上名噪一时,后来发生了一件大事便慢慢从江湖上沉隐了下来。当年的事情据说和朝廷有关,而今也无从查证,但是一直有传言无明宫是朝廷为了控制武林的一个情报机构。
      见我点头,他接着说:“话说,今天怎么没有见着鲜于姑娘呢?”
      他话锋陡然一转,我楞了一下:“她受不了我的慢性子已经先走了。”
      “实际上,这个消息与她到还有点关系,只怕有点小小的麻烦。”
      我笑了笑:“小小的麻烦不算麻烦,鲜于姑娘怕的就是没有麻烦。”
      “是了,是了,鲜于姑娘不仅人漂亮,一身本领独步江湖,为朋友忠肝义胆两肋插刀,人生得一这样的红颜知己,足矣。”他有意无意往我这里一瞟,扯着嘴角。
      “好运罢了。”
      “无明宫左使其蓝中了笑长春。”他抬了眼皮“鲜于姑娘这点小麻烦,怕不是麻烦。”
      “什么时候发现的?”我捏紧了手中的茶杯。
      “前日。怕是中了段时间了。”他顿了一顿,“鲜于姑娘什么时候走的?”
      “今日早上。”
      看端无青的反映,这无明宫与朝廷的关系昭然若揭……只是端无青为什么要把这么隐秘的事情坦然在我的面前?若我真的怀有什么心思,不是给自己添了对手么?
      是了,是了,我与水木一路行来,这么多人看着,是脱不了干系的。与公与私,我都算是参与在内。告诉我,算坦然,算威胁,也算摊牌。
      “我要回府一趟。子期,你愿意和我一起吗?”他看着我,那双漂亮的眼睛定定的望着我,他说:“我相信鲜于姑娘,更相信你。”
      要找水木,的确只有监视曾和她一起出现的我。他说他相信我。我笑了,且不论相不相信,这嫌疑总是脱不掉的;且不论愿意不愿意,这监控总是少不了的。
      吩咐韩黎让队伍继续前行,约好再会的时间,这武林大会的面子总是要给。江儿执意要跟来,无忧也吵着要跟,江儿还好说,这无忧跟着不是添乱?被我训斥了几句,交代他好好练习我说的那些,仔细和他分析了一下他跟来的所有总总不好的地方,这小孩子到也放弃了,只用那双如星的眸子盯着我,不舍之情溢于言表。心里一动,这孩子怕是以为自己又要遭抛弃了吧?
      “等我回来就教你武功。”我骑在马上对无忧说道。
      “嗯。”他点头,“师傅,保重。”
      “少主保重。”
      我点了点头,回头对端无青说“走吧。”
      江儿骑着马跟在我后面,一路上没有再说话。她在担心。端无青的真正身份只有我和水木知道,端王慕容明非,字无青。他说他叫端无青,到没有全骗我们。那日要不是看见那些黑衣人刀鞘和脚靴上的暗绣徽记,也可能只以为他是那家大户人家的纨绔公子罢?如今我应邀和他一起回去,是是非非暂且不论,冲他身份不明这点来说,是值得注意的。我找了个机会,给江儿细细说明,她的眉才渐渐舒了。而我却担忧了起来。
      发现端无青真正身份的只怕不止我们两人,加上这几日的表现,可能已经有传出乾坤门和朝廷结盟的传言。武林大会五年一届,从来没有朝廷的人插足过,如今这王爷私下递了帖子,偏偏武林上的人戒心重,笑长春在此刻又重出江湖,这武林,只怕又要再掀波澜了。
      水木啊水木,你到底惹上了些什么人?

      日夜兼程,翌日我们便到了端王府。

      稍作了休息,端无青,哦,此刻该叫回慕容明非和我去探访无明宫左使其蓝。
      无明宫沉隐江湖多年,一路行去,却并没有想象中的残旧,门中下属也个个进退有度,日常巡视和站位也有条不紊,看得出来这无明宫并不像外界传的那样落没。
      我暗自思量,无明宫韬光养晦,这端王爷的心,究竟是向着哪面的呢?
      绕过了正殿,穿过了几个廊桥,停在了一处幽静的庭院前。
      庭院附近栽种了些许细竹,居无竹不雅,看来这其左使倒是个风雅之人。
      慕容明非照内室走了进去,有门人打起了竹帘,绕过一个屏风后我看见了半躺在床上的左使其蓝。
      其蓝,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在猜想是怎么一个人,如今见着,倒没有出乎意料的感觉。那样的名字,当配得起这样的人。
      虽然脸色苍白了些,细挑的眉眼,挺直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清雅非常。此刻他斜靠在床头上,扯着他的薄唇淡淡的笑着:“王爷恕罪,其蓝现下怕是不能下床行礼啦。”
      语气轻佻,似极了慕容明非,“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看来是不变的真理。要不是他脸色白得病态,还真看不出来是个身中剧毒的人。
      “其蓝说的这是什么话。莫说你现下病着,日常你那次乖乖行过礼?”慕容明非凑了过去,坐到了床边抬手去摸其蓝的脉。
      其蓝没有避,只低头轻咳了几声,抬头还是那个淡淡的笑:“王爷来得到快。其蓝怎么当得。”
      “其蓝当得,怎么当不得?”慕容明非收了手,把被子轻轻向上拉了拉“其蓝,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乾坤少门主张子期。”
      其蓝听了过后便直直的望向了我,唇边那个淡淡的笑扩得大了些:“久闻少门主大名,其蓝神交已久,今日得见,其蓝三生有幸。可惜其蓝带病之身不能施全礼,烦请张少门主见谅。”他向我抱了拳,低头行了个半礼。
      “其左使说的什么话,是张某不请自来,叨扰了。”我回了个礼。
      其蓝冲我笑了笑,转头向慕容明非道:“王爷心心念念了这么久,还真的把本人拐回来了?”
      “是不是要比那些传言还要胜上几分?”慕容明非眯了眼睛,像是在炫耀。
      其蓝不答话,只是冲我笑了笑。
      我知道那慕容明非小孩子心性,也不恼他的话。
      “你看我这主人当的。张少门主快请坐。来人,取水奉茶。”其蓝冲门外唤了,有人应了一声。
      “前段时间刚取了一坛竹尖上的露水还没有来得及喝就病了,正可惜呢,可好来了尊客。”
      不一会茶便送了上来。这露水泡的茶,自是与泉水雪水不同,没有沾过地气,茶叶的清香便全部呈现了出来,看来其蓝是个很懂生活的人。
      “其蓝,现下都不是外人,你给我说说,这毒是怎么中的?”慕容明非收了笑,脸上露出难得的肃穆表情。
      “说实话,我不知道。”其蓝摇了摇头“我与俏红娘并没有结怨。”
      慕容明非望了我一眼,“这毒你中了多久了?”
      “发现的时候才知道已经一月有余了。”其蓝低头想了想“期间没有过毒。”
      “嗯。你仔细调养身体,不要运功。这毒一定会解。”慕容明非道。
      “还用你说?我可还没有娶妻生子,不想这么早死。”其蓝瞟了他一眼,淡淡的说。
      一月以前,水木还在我家里。等等,那个时候水木说过,她刚好在附近转悠...我的心紧了一下,不会是,这么巧吧?
      “其实,我并不觉得这是俏红娘做出来的。”其蓝的声音悠悠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这其蓝到有一颗君子之心。
      “怎么说?”慕容明非看了看我,问道。
      “我想了很久,首先,我从未与她结过怨,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医者父母心,我相信她不是一个随便伤害无辜的人……咳,咳咳咳……”
      “其蓝,你慢点说,不要急。”慕容明非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其次,天下人皆知‘笑长春’是俏红娘的独门奇毒,她若真要杀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方法多得是,做什么用这么明显的手法?所以……咳咳咳……所以……”
      “所以这不是嫁祸,而是挑衅。”我开口,帮他说完了要说的话。
      其蓝咳罢抬头看了看我,笑了笑。
      “鲜于姑娘到底惹上了什么人?”慕容明非转头向我问到。
      我摇头,“不知道。实不相瞒,想必王爷应该知道长笑阁阁主去世的消息。”
      慕容明非点了点头,我握紧了双手,忍住心里的抽痛,“长笑阁阁主齐墨,正是在下的表哥。他死于‘笑长春’。”
      虽然这是个事实,但是从自己口里说出来,还是觉得无法接受。齐墨,原来这道伤口,并不如想的那样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自己痊愈……
      房间里一时沉默了,许久,其蓝才开口“张少门主,容我好奇。齐阁主明知俏红娘认识你,却为什么隐瞒自己的毒症不告诉你呢?”
      我不是没有想过,我和水木认识的事情齐墨是知道的,至于为什么中毒后却密而不宣,我曾经一度以为他还是在生我的气,气我的不告而别,气我的放弃,以此来任性的报复我。才得知他死去的消息时我因此深深的自责过,后悔自己的一厢情愿。可是当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才细细回想,这说不通。齐墨不是那么任性的一个人,他是长笑阁的阁主,身上有担子。而且,我相信他并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他或许会生气,但是绝对不会想要报复。那么只有另外一种情况,他不能说,或许是不可以说。齐墨,那个时候的你是不是孤独到绝望了?是不是很恨狠心抛下你的我?会不会在心里期盼过我会回来,回来救你?可是我都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是不是和江儿正在谈笑风生,在“月明林下”把酒言歌……
      “他,应该是不能说。”我低头,指甲一定是扎进肉里了,我感觉到了手心的温润。
      其蓝望着我,点了点头。
      “其蓝,你好生养病。我和张少门主就不打扰了。我已经着人去寻鲜于水木,相信很快你就会恢复了。”慕容明非站了起来,准备回府。
      “我自是相信王爷的。”其蓝还是那个淡淡的笑,波澜不惊,好似中毒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我们走吧。”
      我转身对其蓝抱了一拳“其左使,叨扰了。左使好生将息,张某期待和左使把酒言欢。”
      “张少门主慢走,其某期待这一天早日到来。”

      一路上我和慕容明非并没有再说话,他一直低头不语,我却是心绪不宁不想说,就这么一路沉默着。回到王府下了马,慕容明非走了过来,他望着我,许久,开了口:“子期。从我们见了第一面我就说过,江湖传言不可信。如今看来,果然是不可信。”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无力阻止。
      他顿了顿,又说:“我说过,我喜欢你。这不是玩笑话。你也可以拒绝,但是我不会放弃。同样的过错,我不想你再犯第二次。”
      他果然都明白了。我知道我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我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哥,两个男子的禁忌之恋,只是明明这一切都是事实,我却还是在虚伪的抵抗。我装作一个受害者的模样逃开了。我张祈,是这样自私的一个人,慕容明非,你知道么?
      刚踏进院子江儿便迎了上来,“主子,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我摇头,“江儿,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江儿紧张的伸手摸我的额头“主子,可是病了?要不要我去请大夫?”
      “不用了,休息一会便好。”我摆了摆手,慢悠悠的晃进房间,躺在了床上。
      齐墨,齐墨……你一定比我疼上了一千一万倍,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在哪?你一定恨过我怨过我,只是那个时候,可笑的我却以为那是对你最好的选择。齐墨,这样自私的我,为什么你还会想要保护?齐墨,我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我一定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齐墨……齐墨……
      “子期,子期……”
      “齐墨!齐墨你回来好不好?”
      “子期……”
      “我不会说对不起,那样太自私……”
      “子期……子期……”
      “齐墨……你在哪里……”
      齐墨,不要哭,我来了,你不会是孤单的,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昏昏沉沉的,我慢慢的抬起沉重的眼皮,这是哪里?眼前的一切好模糊,头好痛。
      “主子!主子你醒了?!”
      是谁?我缓缓移了头,“江儿……”一个嘶哑的声音传了出来,谁在说话。
      “是我,主子是我,吓死我了。你发热了,昏睡了整整两天……”江儿顶着红肿的眼睛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上方。
      “这是哪里呀?”我撑起身来,腰好酸,使不上力。
      “这是端王府呀。端王爷守了你一天一夜,刚管事过来叫他出去了,好像有很急的事情。”江儿伸手扶住我,拉过一个靠垫塞到我的后腰。“主子,来,先把这碗粥用了,再喝药吧。”我就着江儿递过来的茶盅净了口,吃她一勺勺舀过来的白粥。
      多久没有生过病了,不知道怎么突然就病了。梦里我见着了齐墨,他在叫我,一声声的子期……子期。我摇了摇头,果真是病糊涂了,齐墨只叫我张祈……
      “子期!你醒了?”又一个嘶哑但是却兴奋的声音响起,我抬头看见慕容明非那张黑青的脸,想是没有休息好,本来略显稚气的脸孔此刻却像老了几岁。
      “王爷。”
      “无青,是无青。”他恢复了笑意,“子期病糊涂了,怎么又改回了口?”
      我没有再坚持。
      他接过江儿手上的药碗,舀了一勺,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好看的眉毛立刻皱成了一团“还好我不怎么生病,要常吃药,还不把我苦死!”他转头看向了我,突然想起这药是给我喝的,显得有点局促。“子期,其实也没有那么苦。”嘿嘿笑了。
      我摇头,“无青,我不怕苦。”
      他望了望我,又望了望药,总是知道药不吃不好,无奈的端起药碗,“只一点苦,子期忍忍。”
      我笑了,好似这生病吃药的是他,那表情。
      他望了我一眼,端起药一下喝了半碗,“这下我和你同苦啦。来子期,喝了!”
      我无语,这药原来也是可以乱喝的。
      没有推拒,我就着他的手把那半碗药喝了下去,嘴唇刚离碗,有一块冰凉的东西便送进嘴里,用舌头卷了几下,苦味慢慢散开,才尝到点点甜味,原来是糖饴。
      江儿自是看见了慕容明非喝下的那半碗药,怕是药效不够,又端了半碗进来,慕容明非看见了皱起了眉头。
      我叹气,他还真把自己当成了病人了,喝药的又不是他。
      他看我一口气把另外的半碗药喝了,咂舌不已。
      想来这王爷从来娇贵,自小便把这看病吃药当酷刑了。
      等江儿收拾妥当,把东西端出去的时候,慕容明非凑了过来,“子期,本来你正生病,我不打算给你说,但是我并不想瞒你什么,你也有必要知道。等你身体好了,要做什么我就陪着你。你听后先不要着急。我刚收到消息,鲜于姑娘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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