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花香》游柔

14、第十四章

　　她那时候遇到那件事导致过早化形了，遇到最痛苦的事情就是不会说人话，也听不懂人家在说什么。原本就没听过别人说话，化形后更加手足无措。还是仙人掌大哥捡到她后教她学了整整一年才学会和别人交流。
　　至于吃饭就更加不成问题，饿狠了就什么都吃了。她过惯了和乞丐抢食的日子，咋一看有吃的谁还在乎是不是其他姐妹的尸体呢？
　　手指不能动？他就是让她天天捡豆子，捡了几个月才学会了用筷子吃饭，她也这么训练郁钰，可惜郁钰她太聪明了，根本不需要多少天就能用上了筷子。
　　郁钰就像亲妹妹一样，在她没有离开她之前，她还是小花骨朵，粉粉嫩嫩的一小朵，她看起来欢喜极了。每天看着她摇头晃脑，昏昏欲睡的样子就觉得很怀念。这么多年了，她的郁钰还是这么可爱。
　　郁钰不知她的百合姐姐在悲春伤秋，她背着书包来到一家叫墨色的展览馆，熟门熟路将背包放进柜子里锁住，然后换了身衣服，穿上旗袍将头发盘起来用发钗固定住。
　　到后堂找到她的师父。
　　“师父，今天有什么新的东西玩吗？”
　　七八十岁仍然穿着高跟鞋，头上的发髻梳理的一丝不苟，穿着的旗袍雍容华贵，整个人不怒自威。她是纤维艺术界有名的大师。
　　她编织技艺一流，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杰出代表，同时也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她善于将编织手法创新总在多种工艺品上，根据古代传承下来加上创新有了近300种编制组合方式，创造出来的作品就有8000多幅，是现代纤维艺术的的引路人。
　　纤维艺术，运用的材料就包括羊毛、丝线、纸、棉线、纸浆、铁丝、布、线绳、银线、稻草、亚麻、铜丝、织物、树脂、塑胶、手工纸、书的碎片、毛线、麻、丝网、锡纸、不锈钢、塑料、布带、丝、棉、混合材料、单丝纤维、多元酯纱、装饰纱、女人头发、蚕丝、人造丝、银丝、聚酯丝、高丽纸、蓝色牛仔、特制线、尼龙、棉布、丝绸蜡染、金属丝、报纸、纱线蜡扎染、金属软管、等等。《来自百度》
　　所能创造的作品更是不胜繁多，从事这行的艺术家都需要极大的想象空间以及出色的动手能力。
　　“将我教你的几种编织绳结分别做出一种给我，每个都要45cm这么大，其余的随意你发挥。午饭前我要见到成果。”
　　“好的，师父”郁钰乖巧应道。谁都怕高甯，唯独她不怕。不仅不怕还很亲近。
　　高甯扯扯嘴角，发现她还是笑不出来索性继续板着脸，眼中的柔和转瞬即逝。对于这个徒弟，她是很满意的，如果有可能，她就是她最后的关门弟子了，也是她想要的传承人。她要继续打磨她，不让明珠蒙尘。
　　郁钰认识高甯是偶然。
　　铃兰的事情过去没多久，郁钰身体调理好之后被百合放出去透透气。郁钰又去跟踪楮墨了。看到他龙章凤姿的清冷背影；听到他和别人打招呼的低沉嗓音，迈着他走过的路，心里的甜蜜都要蹦出来了。如果声音能让人怀孕，她可能已经生下了他的宝宝。捂住发红的双颊笑的跟傻子一样。她希望在遇到她之前，他不要交往。希望他等她，等她追上他的脚步。
　　看到他走进了校园，心里宛如缺了一块，她现在就算是人形了，可是不会写字，她是个小文盲，估计这辈子想要进去学校这么高级的地方是不太可能了。
　　却没想到她转头，他回过头。
　　褚墨看着第五次出现的女孩子，心口激动起来，不用确认，他知道是她。
　　只有她，才会这么傻跟着他不上前和他说话。
　　看到她穿着碎花连衣裙，扎着丸子头的背影翘起嘴角，他终于找到她了！
　　“那个，褚同学，进去了就不要逗留，赶紧去教室上课”值班老师看到学校的风云学生呆呆傻傻的看着校门，而外面的女学生叽叽喳喳，难掩兴奋头疼极了，只能出声赶人。
　　褚墨回过神，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他恭敬的应了他一声，然后对校门口的女生挑挑眉摆摆手往教室走，引起了新一轮女生的激动，看得出来，心情极好。
　　郁钰百无聊赖走在街上，欣赏着街市的繁华。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这么多姐姐想要化形了，不为什么，就为了这从未体验过的热闹，都不枉走这一遭。
　　忽然，她的脚步被一个巨大的会馆吸引住了。这个会馆古色古香，各种工艺品数不胜数。有精致的象牙雕、漆雕、石雕、木雕各种雕刻；有草书、行书、楷书等各种字体书法；有山水、花鸟、仕女、战争等水墨画；古代乐器，棋盘还有各种中国茶叶。最吸引她的是墙上钉着的绳结。
　　不由自主走进这间展览馆。
　　门外收取邀请卡的人并没有发现她，又或者说宾客云集，将她误认为是其他大师的弟子，总之，她顺利的进入了店里。
　　墙上挂着的是按照各种结的形、意命名了的中国结、盘长结、吉祥结、如意结、团锦结、藻井结、琵琶结、华瑶结、同心结、蝴蝶结和几乎无人知晓的星辰结等多种精美绳结，比她只会草编的东西厉害神奇的多。
　　她眼睛眨都不眨看着上面的绳结，手指无意识在动。
　　高甯注意她很久了。从她进门那刻起她就注意到她了。灵动的双眼，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如出生宝宝。她好奇但不无知，明明不懂得这里的规矩，却能根据别人的行为迅速做出反应。说明这个孩子可塑性很强，而且不是其他人的弟子。就是不知道她怎么进来的。
　　她能看上她是因为她不像其他人来到会馆就用一种欣赏的目光评点作品。而是直奔她的目的地——绳结处。
　　然后用一种学习的心态去看这些，目光带着狂热。手指的动作让她不由的怔住了，一看就是新手的她居然能用手指将绳结的方法摆弄个七七八八，从没有见过这么合她眼缘的孩子。
　　她转头和助理说了几句话，助理惊讶地看了远处娇小的人儿一眼，点点头转身离去。
　　而高甯走上前，眼神带着怀念看着墙上的星辰结，问了一句:“喜欢绳结？”
　　郁钰转头看向来人，微笑的点点头:“喜欢！见到它们就觉得喜欢。”
　　“那其他的针织玩偶，三角插，竹编什么的，喜欢吗？”语气中带着试探。
　　她对这些不太熟悉，环顾周围几圈实在不知道面前这位美妇人再说什么。半晌，在高甯耐心告罄之前，不要意思地挠挠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下头，低声说道:“对不起夫人，我不知道您说的那些东西是什么……”
　　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消失，她能不能离开这里？
　　高甯静默了一会儿，在她眼里找不到一丝的心虚，确认她说的是真话以后，终于忍不住笑了。
　　郁钰看她笑成这样子，更想走了。
　　好一会儿，高甯停下来，声音柔软了许多，纤长的手指指向刚才说的东西上。
　　用毛线织就的一家人，一对老夫老妻相偎在一起，四个孩子排排坐在餐桌前用餐，每个人形状各异。
　　一个纸做成三角状插成的熊还有竹编的篮子。
　　“就是这些，这是三种技艺中算是最简单的作品了。喜欢吗？”
　　她点点头表示喜欢，还很骄傲地和她说:“夫人，我也会竹编”
　　“真的啊，来，跟我到后台编一个给我看”她喜欢直率的孩子，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而且她的骄傲是孩子般不作伪的骄傲，看着就让人心情不错。
　　“好”然后乖乖跟着她走，全程没有多问。
　　这么天真的性子，究竟是什么家庭才能养的出来？高甯很是好奇。
　　来到竹编室，高甯指了张椅子给她坐下，她点点头，坚持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才在旁边坐下。询问一句“我可以动手了吗？”
　　得到许可后适应了手上的竹条，飞快的交叉编织。
　　高甯原本看着她漂亮的手上功夫，后来慢慢转移到她脸上。白白净净的脸没有化妆，垂下眼睑专心编织，长长卷卷的睫毛遮住了那双能散发碎钻般光芒的眼睛，嘴唇微微嘟起，衬着她越发娇小。
　　头发编成辫子卷成花苞状，身上是碎花连衣裙，不是什么牌子货，看得出来家境并不太好。可是嫩白的牛奶肌光滑有弹性这是再多化学用品都堆砌不出来的。
　　高甯仿佛看到了她的外孙女怯生生的模样。当年她也是如此，不怕她，而且总喜欢在她的工作室编东西，缠着她教她编织有趣的小动物，不过最终在一场车祸中夺走了她最灿烂的生命。
　　忍住酸涩的泪水，她拿起竹编和她一同编了一个个小动物。
　　不一会儿，她弄出来了许多竹编的青蛙，蜻蜓，蝴蝶，桌子，椅子等小玩意儿。每一个虽然小，但是手法娴熟，想来底子不错，如此这么灵活的手指，证明了她确实没看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