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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第一百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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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香炉散出袅袅青烟，宫邸里烟雾缭绕。
我昏昏沉沉躺在塌上，十指被白布缠的严严实实。
太后手持一把锐利的剪刀，逐步走来。
白布沾染着刺目的殷红，十指血红一片，浓稠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在地。
我佛了。
想不到我第一次做美甲竟然是在宫里，而且这位美甲师还是太后本人。
魔幻现实魔幻现实。
太后挽起一条布，将我指甲边缘的花汁一一拭去。
这熟练的修甲技术，这专业的包染手法，我不禁怀疑太后是靠做美甲成为宫斗冠军的。
这个红，我必须将它命名为懵圈红。
“哀家见过的美人不知有多少。”太后托着我的手，翻来覆去的看：“如你这般肤白胜雪的，哀家真是头一遭见。”
我已经记不清这一个小时里美女太后说过多少次我皮肤白了，反正没有十次也有八次，而且是一次比一次夸张，就差没问我小时候是不是泡过漂白水了。
“成天不是坐着就是躺着，身子都懒了，果真成了一把老骨头。”太后将手搭在自己肩上，笑着说：“后园的芙蓉开的正盛，姑母带你去瞧瞧。”
温热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园子里充斥着春日特有的气息，看不出半分深秋的景色。
许多匠人正在移花栽种，见了太后又是跪倒一片。
我是一俗人，对这些奇花异草实在没什么兴趣，只在眼里过了一遍，边看边忘。
见我这模样，太后一样样的解说着花的品种。
我寻思这位美女太后是不是打算等会给我出一套花卉种植方面的试卷？
走了小半圈，一行人在亭子里歇了脚。
宫人送了些茶水点心过来，和他上次拿给我吃的点心几乎没差。
我在一旁干瞪眼，心里憋着一句话。
太后，您还记得您有一侄子吗？
这些糕点太后很是喜欢，一连吃了四五块。
要不怎么说基因这个东西邪门呢？我终于知道局座为什么能够吃下一整碟的点心了，绝对是因为有其姑必有其侄啊。
太后拿起裁成方形的油纸，包了一块糕点递给我：“小果儿，快尝尝。”
在他面前我或许还能混过去，现在……
就算太后递给我一个炸弹，我也得老老实实的接着。
可能这点心也没我想象的那么难吃，吃一口尝尝。
然而下一秒我就想给自己一巴掌。
怎么形容呢？就像咬了一口从蜂蜜罐里捞出来的陈年五仁月饼，不仅味道猎奇、甜到诡异，还相当的噎人。
关键是这个东西我不敢扔啊。
就这样，我和一块点心进行了长达五分钟的对视，险些酝酿出一首令人肝肠寸断的诗。
太后抬了抬眼，和颜悦色的说：“吃不惯便搁下吧，都是自家人，姑母又不会责你，有什么可顾忌的？”
我纠结了一秒，壮着胆子放下了这块惊天点心。
“在宫里拘的久了，早就忘了外头是什么光景。”太后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远处，哀叹道：“小果儿，同哀家说些宫外的趣事吧。”
我压根没在市井呆过，哪知道宫外有什么趣事？
我知道的无非就是些戏园子里的小八卦，内教坊的小爆料，还有尼姑庵的琐碎事，可这些事完全不符合我的丐帮人设。
大明朝的人文历史我是一概不知，所以我不能胡诌民间的事，只能试探的说：“太后，我给您讲讲我在山崖下经历的一些小事。”
我大致说了几句，太后没有打断我说的话。
咣啷----
盘子落地，盘中糕点碎成了屑。
一只包裹着黑棕色皮革的圆球在地上弹跳了几下，随后落到花丛里。
故事突然中断，太后是愠怒的，可在看见那个球的时候，她的怒气瞬间消散。
“皇祖母。”
一个稚气的声音这样喊了出来。
这孩子大概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红锦衣，长的还算可爱，可他没有蓄发，整个脑袋除了天灵盖那里有一块头发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是光秃秃的，看着有些突兀。
虽说有些扫兴，太后仍显露出了长辈特有的慈爱，张开手臂道：“瑞笙，快过来。”
朱瑞笙摇摇摆摆的走了过来，他抓起另一个盘中的糕点，咬了一大口。他鼓着嘴嚼了几下，然后把嚼碎的膏屑啐到小太监脸上，他将手里的糕点砸到地上，颐指气使的说：“滚去把本皇子的鞠捡回来。”
那小太监充其量也就比朱瑞笙大上一两岁，吓的嘴唇发白，他顾不得抹去脸上的渣滓，连忙绕到亭子后方，手脚并用的在满是荆棘的蔷薇花丛里摸索起来。
小太监佝偻着瘦弱的身子，哆哆嗦嗦的将球递给朱瑞笙，手上那几道长长的血痕另我怒火倍增。
朱瑞笙咯咯地笑了起来，听的我毛骨悚然，他将手里的球往外一打，球瞬间飞出几米远，他再次发号施令：“狗奴才，还不快去捡。”
太后显然是纵容他这种行为，没有任何斥责的意思
朱瑞笙打量了我一番，仰着下巴问：“你是谁？”
我是那个一拳揍下去，你不知道要哭上多久的人。
太后拉着他胖乎乎的小手，看着我说：“瑞笙，往后这便是你表舅母了。”
朱瑞笙苦着眉，看我的眼神是极度不屑的，他拖长尾音，重复道：“表舅母？”
“瑞笙。”太后这一声唤，多多少少有些阻止的成分。
不用他说，我知道这话后面还有一句“你也配。”
即使太后开了口，朱瑞笙仍是那副三分不屑七分鄙夷的嚣张模样。
我微微低下头，掩饰自己瞪人的目光。
气氛僵持不下。
“采瑛，送四皇子回去。”太后转头看向别处，心中有些不忍。
朱瑞笙又怨又气，语气恶劣的叫嚷着：“皇祖母！”
“你这孩子越发无礼了，也不知平日里舒妃是如何教导你的，竟在这里对哀家大呼小叫。”太后板起脸来，硬着心肠对身旁的嬷嬷说：“告诉舒妃，慈母多败儿，往后好生教导四皇子。”
原路返回。
走了没多久，我听见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本来只想迎萧之元两步，可真的见到他，我立马就身体先于理智了。
他身上还是淡淡的叶香，另我安心。
“是乏了还是饿了？”他低头耳语道：“难不成是闯了祸？”
我抱住他不放，理直气壮的说：“谁闯祸了？我想你还不行吗！”
他轻揽着我的腰，唇在我的耳垂上触了一下，低声念道：“小骗子。”
我一抬头，与他对视上，他的眼梢带了一点点笑，眼底却隐藏着愁思。
我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强行压出了两个小酒窝。
他握住我的左手，移到唇边轻吻了一下，笑的很是温柔。
“怎就耽搁了如此之久？”他眼神专注，一字一字的说：“我等的辛苦。”
“瞧这浓情蜜意的亲热劲。”太后望着他，略带感慨的说：“这许多年，哀家竟是第一次见阿元笑。”
“所以他才长得这么年轻啊。”我牵着他的手，小声对太后说：“笑多了能不长皱纹吗？”
太后被这句话逗笑了。
我转头去看他，他那双眼睛正望着我，在他的目光里，我寻不到一丝责备。
他的视线停留在我的手上，忽然说了句：“好看。”
老半天我才意识到他是在称赞我的指甲。
我没有蓄甲，所以太后没有给我染成她手上那种暗红色，而是酌情缩短了包染的时间，染成了明度较高的苹果红，再加上我的指甲修剪的很圆，所以看起来格外扎眼。
鸡立鹤群这个称号我当之无愧。
见惯了精心养成的长甲，局座这种直男怎么会真心欣赏我的奇葩指甲，不过是在捧太后的场罢了。
他这样说，我当然要随着他把话题往太后身上引。
我摊开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投机取巧的说：“我也觉得这个颜色特别好看，我跟你说，这可是太后亲自给我染的。”
“有你这双细白纤柔的手衬着，才显得好看。”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的指甲看了又看，毫不遮掩的说：“圆润如玉，可爱极了。”
那个，我们局座的情商，建议收税。
“阿元这话说的贴切，这丫头本就罕见的白，缀上这红蔻丹以后，更是醒目。像是冷不防的见着了漫天盖地的皑雪，白晃晃的，刺的人目眩。”太后折了一枝芙蓉，簪在我发间。
哎！我…哎…
我这是刚从面缸里爬出来被你们当场逮捕吗？
这一整天，我仿佛加入了萧氏夸夸群，姑妈夸完侄子夸，把我夸得从心虚到心梗。
完全想不明白这姑侄俩要给我灌什么迷魂汤。
我太难了。
吸一口我们局座的盛世美颜冷静一下。
不行，这个仔太上头，我怕他把我当场迷晕，还是不吸了吧，回家再吸。
彼时，我心里又冒出一个迷思，他不是一直都这么的惊天美丽吗？为什么我现在怎么看他怎么顺眼，还总想粘着他，只要一眼见不着他，我就燥的坐不住。
他是不是给我下药了？那种令人产生病态依赖的药。
不过这药体验感挺好，我心里总是甜丝丝的，一见到他就忍不住傻乐起来。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啊，好想原地劈个叉。
原来这就是奴性的最高境界吗？
“瞧这对执手相看的小儿女，一个情浓意切，一个痴痴的笑。”太后言语带笑，又打趣道：“这腻的呦，浑不知还有一群碍情面的在这站着。”
一旁的宫人纷纷低下了头。
说我笑的像个傻子，我没有任何异议，我可不就是个白痴嘛，但你说他情浓意切，我……？
我先看看。
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前完全没差啊，还是一如既往地透露着关爱智障这四个字。
失望失望，实在失望。
说好的情呢？意呢？爱的小火苗呢？！
我不得不含泪称赞太后炒CP的能力。
无中生有，绝。
枝蔓迎风，花瓣无声委地。
和太后逛花园的时候，我仿佛是个哑巴。
全程循环使用这样三个字：啊？是。哦……
和他逛花园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哑巴。
太后走在前头，和宫人时不时的说上几句话。
我伸手在园子里瞎指一通，嘴里东一句西一句的问个不停。
他总会耐心答我，一花一叶的详解给我听。
等等，我不是对这些花花草草不感兴趣的吗？
问多了我怕他嫌我烦，也就不再瞎问了，只是抱着他的手臂，叨叨咕咕说着话。
真纳闷自己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一见到他就嘴刹失灵，收到收不住。
“小果儿真是好性情。”相隔数米的太后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瞧她欢腾的，自打见了你，一张小嘴就没闲着，和你有说不尽的话。”
收到了来自婆家姑妈的嫌弃，我识相的表演了一个安静如鸡。
瑛嬷嬷此时折了回来，她略带焦急的和太后耳语了两句，太后十分头疼的摆了摆手，转头对我们说：“姑母去前殿瞧瞧。”
远离了太后，身旁又没有其他人跟着，我像一只放飞自我的二哈，拖着他的手乱窜。
没走几步整个人就被他抱了起来。
做大佬的小弟无需下地，我实名嘚瑟。
不过我也没嘚瑟多久，我拍了拍他的背，难得主动的说：“我想自己下来走走。”
他垂下眼，用眼神告诉我：不，你不想。
好吧，我确实不想，如果不是怕你抱着我太累，我一定告诉你，我长着这两条腿其实不是用来走路的，只是用来拟人的，所以请你做我的代步工具，最好是24小时在岗。
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