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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守着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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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我去打听过了，谢家是江南的商家富户，曾与郭家并头。这谢家三公子此前和少夫人合作胭脂生意，据说少夫人与谢家相处都挺融洽，谢家夫人也对少夫人很好。”
书弈受到温琮筠命令，一五一十将他收集的信息报告上来。他在内心暗叹，自己怎么说也是情报好手，上一次这样把人查个底朝天还是扳倒华府的时候，如今可真是大材小用了！
“嗯。”温琮筠点头，“那谢三公子风评如何？”
温琮筠总是有些不放心，虽说谢家对顾清妍好，可难保之后嫌弃她。
“这个，他是一个洁身自好的人，与寻常纨绔还是不同的。”
“这样吧，你择日回庆安一趟，将我的积蓄统统折现，包括那几处宅子、山庄、铺子，然后带来，我留给妍儿添妆。”
温琮筠想的是，如果顾清妍能够带着丰厚的嫁妆过去，或许谢家可以对她优厚一些。
顾清妍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乐了，真是头一次见丈夫替妻子添妆的！顾清妍咬牙切齿，好你个温琮筠，宁愿家底掏出来也不愿意迈出这一步，你到底在怕什么？
同为男人，谢宇煊却不由对温琮筠起了敬佩之心。若是不管不顾，与爱人相守，这自然是最容易的法子，谁不愿意呢？可是温琮筠却把顾清妍的幸福放在自己前头，宁愿忍着心痛，拖着自己仅剩不久的性命也要为她谋划好未来。
在他看来，温琮筠的做法才是真正的负责，是大丈夫。
见顾清妍气成那样，谢宇煊便把内心想法说与她，意图安慰她些许。可没成想顾清妍冷笑道：“哼！你们都一个样，自己觉得为着对方好就行，有没有想过对方是否愿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单方面下决定，难道不是在剥夺另一方说话的权利？”
“女子难道不是人？不该有自己的想法？就好比你儿时，若是不愿吃一样菜蔬，可你的父母们坚持，说它有益于身体，那么难道你就会因此甘愿了？不会的，不愿吃就是不愿吃。同样道理，他为了我好我知道，可安排的道路我并不喜欢，那样的话我会幸福吗？”
顾清妍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在现代时她对于女权运动相当感兴趣，知道女权运动在很大程度上争取的不过是女性的话语权。很悲哀吧，对于男性而言轻易做到的事，女性却需要几百年的时间来争取。
就如同现在这个朝代，每个人都想安排女性。安排嫁人，安排生子，安排她呆在后宅，安排她相夫教子。哪怕她其实有经商天赋或政治天赋，也不得不呆在小小后院内。
温琮筠虽然在很多方面比这个时代的男人好多了，可终究受时代限制，思想上还是有不足。
不过没关系，顾清妍相信他对自己的爱，也愿意帮助他纠正想法。这不仅是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如果他真的无法转变思想......那么，自己也没有遗憾了不是吗？
顾清妍的长篇大论引得谢宇煊陷入沉思。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女性就该屈于人下呢？
他想到自家娘亲其实比父亲更加懂得经营之道，许多账本和生意实际上是娘亲帮忙的。但是那都是暗地里的操作，明面上仍旧是父亲所为，而他的娘亲在家族史上连个名字都不曾有。
而杜芸娘呢，则因为这些话心绪激动。自从她掌管倾颜的账目之后，她的心底有一些什么东西在膨胀，搅得她心神不宁，往日曾期待的安稳的小日子如今却再无法吸引她，甚至隐隐生出不嫁人的念头。这个念头令她吓了一大跳，自觉罪恶。
可如今听了顾清妍这番话她的心却坚定下来。不错，为什么女性的路只有后宅这一条呢？她既然能养活自己，又何必非要嫁入？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番牢骚引起这么多波动，顾清妍开始低头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
观雨阁是听风楼老板建的另一栋茶楼，阁楼建在高处，坐在窗边便可见碧湖翠柳，黛瓦白墙，莺歌桃红，尤其是在烟雨中观赏，更别有一番风味。
温琮筠此刻便应书弈的一再推荐来此茶楼赏景放松。此刻正值江南梅雨季节，一边品茶，一边静听雨打芭蕉，确实令人身心松弛。
“诶，谢公子，听说您心怡那倾颜的老板娘？”
隔壁茶楼有一玩味的声音传来。温琮筠耳力极佳，又听到与顾清妍有关，因此有意细听。
“对啊，可那老板娘不是个寡妇吗？嗨，不过样貌确实不错！”
另一个声音响起。
半晌，传来谢宇煊满不在乎的声音：“哪儿是什么心怡啊？不过一个嫁过人的罢了。本公子是瞧上她背后的倾颜，你瞧着吧，等她嫁与我，那整个倾颜不就是我谢家的了？”
“哎呀，还是谢公子厉害！”
“厉害厉害，这倾颜可是株摇钱树呢！”
耳边的议论温琮筠已经是听不进去了。他气愤地握紧双拳，“书弈，去打听一下，说话的都是哪些人，家中做什么的。顺便，好好打点一下。”
言语平静，书弈却听得不禁打冷颤。世子这是真怒了。别看他一派温和无害的模样，在朝上却是个手段厉害，令人胆寒的首辅大人。他说的这打点二字，只怕是要对方悔恨终身了。
“世子，那......谢家？”
“谢家？留着，我自己来。”温琮筠看向窗外，语气凉薄。
温琮筠兀自发了一阵呆，回神道：“先去找趟少夫人！”
顾清妍在院子里等了一会儿，见芸娘匆匆跑进来冲她使了个眼色，便赶紧回屋里跳上床装病。
窗外正下着淅沥的雨，他打伞踏雨而来，衣袂飘飘，好看得不像话。顾清妍坐在床上看得痴了，有些人，不需要如何做，只需站在那里，便能撩动你的心弦。
顾清妍悠悠叹口气，温琮筠，你是吃定我咯。
“妍儿，可好些了？”
一进屋，温琮筠便卸下凛然寒气，温声道。
“嗯。”顾清妍有气无力答道，因为外头多少带点寒气，屋内还熏着暖炉。顾清妍的眼睛被热气蒸腾得水汽氤氲。
小小的脸蛋儿埋在被子里，衬得眼睛越发得大，显得娇俏可人。温琮筠怔愣一晌，仿佛回到以前在侯府时，妍儿赖床的小模样。
雨滴滴答答敲打在屋檐，衬得屋内更加温馨。
“你来做什么？”僵持了半晌，顾清妍终于先耐不住，打破沉默。
温琮筠闻言，收回目光，踌躇问道：“妍儿，你觉得那谢家公子，是否良人？”
顾清妍一听这个就来气，冷笑道：“你问这个作甚？难不成你还要为我保媒？”
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温琮筠在顾清妍面前一向矮一截，“咳，我只是，只是......”
温琮筠不知该如何说，怕茶楼的那一些话令她知道了伤心。
“只是什么？担心我？”顾清妍快言快语接上。
“妍儿，我们侯府会照顾你一世的。”温琮筠再度认真道。
顾清妍做出感动、犹豫的表情，复又转向决绝：“不劳世子了，请回吧！”说着还虚弱地喘了几口气，咳了起来。
那小表情转得，书弈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在心里对她竖大拇指。
温琮筠瞧她身体虚弱，不便再商量下去，只好告辞。
雨渐渐停了，温琮筠主仆二人慢慢走在青石板路上。
“哎哟，世子，属下的玉佩落在屋里了。”书弈假意惊惶，叫了起来。
“什么玉佩？”温琮筠怀着心事，漫不经心道。
“属下家传的玉佩，可宝贝了！来前还在呢！肯定落在少夫人那里了！”
“也罢，那你回去取吧。”温琮筠摆了摆手。
“那可不行！您如今身子没大好，我可不放心。要不，您随属下回去一趟？”
温琮筠原本不欲再回，恐顾清妍看了不喜。但拗不过书弈，便只好跟着往回走。书弈在心底虚虚地捏一把汗，若不是赶上温琮筠心不在焉，他拙劣的演技铁定是瞒不过的。
“姐姐，您明明对谢公子无意，为何要默认呢？我瞧着温世子对您的心意倒是真的。”
屋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温琮筠主仆听着，不自觉放轻脚步。
一阵沉默之后，顾清妍无奈的声音传来。
“唉，我如今这身子，如何再拖累琮筠哥哥？”
语气伤感，如泣如诉。
温琮筠听着这话，心神大恸，一时恍惚。原来，原来妍儿是怕连累自己吗？他百感交集，庆幸自己今天来了这一趟。
“妍儿，我从不曾觉得这是拖累啊！”温琮筠连忙跨步进门，动情道。
“你，你怎么来了？”顾清妍做出被揭穿的慌乱模样。
“妍儿，随我回庆安好吗？只要侯府一日不倒，就一日做你的后盾！”温琮筠神色深情而郑重。
“我，我不愿。我不愿成为拖累，也不愿成为你的笑柄。这样的结局，是对你最好的。”
顾清妍扭头面向墙壁，双肩耸动。看来似乎在哭。
温琮筠听她这番剖白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妍儿，难道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之人吗？”
顾清妍不答话，过了一阵才回答道：“你回去吧，我意已决，今后，我顾清妍就算伶仃一世，老死柳州，也与你再无瓜葛。”
语气之凄凉，所描述场景之悲惨，怎么看也不像想让对方安心离去的。
温琮筠果然不肯离去。
“妍儿，你若不答应，我便在这里守着，守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