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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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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恒是早上六点多接到的电话,放下话筒后,愣了大概有两三分钟的时间。
赶到时,医院的救护车已经停在了门口。
跑进卧室.......
急救车里的医生、护士站在床前掉眼泪,“不抢救病人,都他妈站在这干吗!”
“院长,老院长他已经.......”
叶恒吼:“我说让你们抢救,聋了?”说完,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两人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他办公室里,他叮嘱他一些事情,他不愿听,还打断他,那时候为什么不让他把话说完?为什么打断他........
不知道坐了多久,听到外面传来号啕大哭:“小恒........”
叶恒赶紧站起来,从护士手中接过舅妈,舅妈整个人扑在他身上:“你舅舅.......”
“没事,舅妈,你还有我.......”劝了一阵,舅妈情绪没有丝毫平静,听护士小声道:“夫人刚才哭得昏了过去。”
把舅妈扶到另一间卧室,亲自注射下镇静剂后,叶恒去浴室洗了洗脸。
“什么时候的事?”
接到急诊任务的医生答:“凌晨一点左右........”
“安眠药?”
“对.......安眠药.......”
叶恒冷静一下,“你回去把孔副院长叫来,另外通知陈副,让他封锁消息,你们几个也给我守口如瓶,不能泄露一点死因。”
现代通讯业如此发达,已不可能滴水不漏地瞒下任何事情。
急救车还没开走,孔周就和医院的几个领导来了。
“刚接到总台的电话,说院长.........身体不好.......医院急救室一直没等到人,我们过来看看.........”
“人在卧室,已经死了。”
几个人看情况,已经猜到是这样了,可听叶恒亲自说出来后,还是......
很快,卧室传来哭声。
叶恒坐在客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全家福。舅舅、舅妈一生无子,一直特别疼他。叶恒小时候,尽管家境富裕,终究有些想法,是家人满足不了的。他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小时候跟人打赌,能吃青蛙的蛇,和有毒的蟾蜍,到底哪个厉害?舅舅为了让他得到答案,竟然给他真的找来一条蛇和一只蟾蜍........
父母离婚后,他改姓叶,一直跟随母亲住在姥爷家。那几年母亲心情不好,也不怎么管他,所有的生活起居,都是舅舅、舅妈两个人操心。舅舅脾气和善,每天脸上都挂着笑,和舅妈两个人恩爱有佳,他曾一度后悔,为什么他不是叶笑宏的儿子?
几个人从卧室出来,叶恒道:“陈副没来?孔副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从现在开始就呆在医院封锁消息;舅妈现在情绪不稳,再找两个护士过来照顾一下;尽快联系一家公证处,让他们来这一趟。”
上千人的大医院,消息并不好封锁,陆陆续续,又有一批人过来。
王明哲和大外主任张自贞赶到时,公证处的人已经到了。王明哲见他们手拿摄像机,在院长遗体旁来来回回地照,还有人用剪刀从院长头上剪下了一缕头发,心里纳闷,张自贞也摇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是孔周见多识广,低声告诉他们:“听说老叶外面找的那个女孩,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谁知道到底是不是老叶的骨血........留点东西,以后好做DNA.........”
“谁的主意?”张自贞问。
孔周努努嘴。
几个老家伙不禁一起感叹,到底是豪门大院长出来的,考虑的就是.......孔周心道,虽然脾气是不好,但确实聪明——不应该只是聪明,是精明。医院在他手上,或许错不了。老院长一定知道他能将医院带好。他可能很早以前就想这么做了,只是放心不下医院,现在有了叶恒,他终于可以安心得走了........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
老叶,到底还是选择了这条路........
晶晶是三天后得到的消息。
叶笑宏好几天没和她联系,打他手机,关机,打到他办公室,一个女孩告诉他,叶院长已经因病去世了。她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对方说已经三天了。
挂下电话,晶晶在床上坐了一个晚上。
阳光透过窗子照进来时,晶晶打开抽屉,看了看存折,里面还有叶笑宏留下的六万块钱,完全可以坚持到她把孩子生下来........
人活一生,到底最想要的是什么?名声.......
夫妻一场,到底最重要的是什么?孩子.......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晴朗天气,伴随着一场秋雨的来临,温度陡然间又下降了很多。几度进出医院的韩芳真,这次是下定了决心,再不踏进医院的大门了。
“小彻回来了吗?”
冰寒笑着答道:“还没有。爷爷,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
韩芳真也笑:“我这不是着急吗?你看都几点了,还不知道回来。”
冰寒把爷爷的胳膊放进被子里:“你刚刚还说他工作忙,现在又埋怨回来得晚!”
“忙是忙,也不能老不回家啊!昨天他就半夜才回来,这都是结了婚的人了,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了。”
冰寒笑着岔开话:“我今天做了很多菜,你想吃什么,我先拿给你吃。”
韩芳真摇摇头:“我不吃,你不用管我,这不是有小仁在吗?有她照顾我,你赶紧坐一会儿,都累了一天了。”
“我不累。”
“怎么会不累?又要上班,又要去医院看你爸,回来了还得伺候我,你这身体怎么吃得消?”
“没事,爷爷,我年轻,一点也不累。”
“要是小彻这样的,再忙一点,我也不心疼,你可不行。娇滴滴跟朵花一样,累坏了可怎么办!”
冰寒笑起来。
韩芳真道:“干脆咱们不上班了。你看戏文里唱的,贵妃娘娘们整日里不是赏花就是喝茶,没见谁整天忙来忙去的。”
“爷爷,我可不是贵妃。”
“矣——你当然不是贵妃了,像你这样标志的闺女,那得做皇后娘娘才行.......”
韩彻刚进客厅,就听到了卧室里的笑声。
护士小仁先看到的韩彻:“韩先生回来了!”
冰寒站起来:“你回来了。”
韩彻点头,走到床前:“今天觉得怎么样?”
韩芳真脸上还带着笑:“小寒伺候得好,再有几天,我就能下床了。”
韩彻看她,“辛苦了。”
冰寒赶紧说道:“我什么也没做,都是小仁护理得好。”
护士听到后赶紧摆手:“别这么说,都是我该做的。”
“好了,都别谦让了,小仁护理得好,小寒照顾得也好。”韩芳真道:“就他什么也没做,一会儿让他出钱给你们买女孩最喜欢的胭脂。”
冰寒和护士全笑:“爷爷,早不叫胭脂了,现在都叫化妆品。”
韩芳真笑:“我老了.......”
笑声充满屋子,很热闹。
..........很热闹。
按照老人的意思,冰寒把饭菜全摆在了他的卧室里。
“你们吃,不用管我,我看着你们吃就高兴。”
温暖的房间,飘香的饭菜,漂亮的女主人,韩芳真以为有生之年无法享受到的天伦之乐,因为余冰寒的到来,心中备感温馨。
他这辈子,做了无数件事,有的对,有的错。最错的一件,就是让儿子娶那个女人做老婆,不但毁了儿子的一生,还让孙子吃尽苦头;最对的一件,就是让孙子娶冰寒,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孩啊!
活了七十多岁,他这双眼睛看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韩芳真就知道,这个女孩和他儿媳妇不一样——人品好。看她辛辛苦苦的在病房里照顾父亲,满脸满眼都含着笑,就能看出她的性格:孝顺,善良,活泼,坚强。孙子现在有钱,能娶到她。哪天没钱了,她一定还会跟着小彻,像儿媳妇那样因为家贫而抛夫弃子的事情,小寒绝对不会做。
脾气也好:爱笑。
俗语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要是现在给小彻娶个别的女人,哪天他不在了,保不准两个人就得分开;娶到小寒则不同,整天笑盈盈的,人又温柔、漂亮,用不了多少天,小彻就得把人家捧到手心里,恐怕连让人看都不让了.......
想起不久前在老家举行的婚礼,那么壮观的场面,都不及孙媳妇出现后引起的轰动大。别看他一直坐在屋里,外面人喊“仙女下凡”,他可全听到了。
“小彻,你别光顾自己吃,给小寒夹点菜。”
“爷爷,我够得着。”见韩彻已经把菜夹了过来,赶紧双手捧碗接住:“谢谢。”
“小寒,你也给小彻夹上。”
冰寒笑着答应:“好。”
韩芳真靠在轮椅上,满脸欣慰的笑容。
临睡前,韩芳真叫过身边的护士:“你去楼上,跟小寒说我早上想喝玉米粥。”
“您不是每天早上都喝玉米粥吗?小寒知道。”
“你这么说就行了。”
护士跑了一趟:“已经告诉她了。”
韩芳真问:“小彻在屋里吗?”
护士答:“不在。”又说:“韩先生工作真忙,好像每晚都在书房睡一样........”
“是,他工作忙........”
慢慢闭上眼睛。虽然还并不完美,但已不是很担心。慢慢来,再冷再硬的东西,只要遇上......也有被捂热化冻的一天.........
夜里,韩芳真又梦到老伴、儿子来叫他,这一次,他可没什么可牵挂的了。
下班后,裴谦、成岳和普外几个大夫一起到酒吧喝酒。
最近几天,医院大大小小事情不断,闹得人心惶惶。
坐下后,先说起老院长的死因。虽然全院大会上,院方说的是因病死亡,但几天来医院里已流传出了若干个不同死因的版本。很显然,死因不简单,院方有意隐瞒。
接着,不可避免地说到新院长叶恒。谈到叶恒,能听出来,每个人的语气里都带着些酸味。毕竟,大家年龄相差无几,在医院这种论资排辈严重的地方,就因为他姓叶,就可以轻易得到别人奋斗一生也不能拥有的成就,这怎能让人不眼红!
“二十五岁就能当院长不说,那边还有个姓楚的有钱老爹,真不知他上辈子修了什么福。”
几个人里,就属和叶恒同岁的成岳意见大。
裴谦从头至尾没说几句话。
这种事,从小到大,他见得多了。
裴谦倒不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父母都是学校老师,所谓“校园政治猛于虎”,“观一校而知天下”,在学校里长大,那里面这种事举不胜数。
比如说,有的人工作了几十年,都评不上教授,有的人年纪轻轻,就是系主任了。
裴谦的父亲是教经济学的,挂在口头上的话就是“这是个经济急速......的年代”。经济迅猛发展,自然引发社会百态变化。时间倒退几十年,医院都归国家所有。几乎所有坐上院长职位的人,都是从医生开始,一步步爬上来的。几十年后,个人可以像开公司一样开医院,各地的私立医院犹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既然叶易初医院是叶恒外祖父的,那他做院长,别人根本无权干涉。至于说有些人眼红,裴谦也觉得不必要。你既然没有这样的家世,眼红又有什么用?再说,像他们这样上千人的大医院,不是谁想做院长就能做的。
裴谦这边安静地喝着、听着,那边成岳多喝了几杯,越说越气声越大。声音引来一个人,用一只胳膊环住成岳的脖子,把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叶恒医院的?”
几个人见状马上站了起来:“你想干什么?”
那个人笑着,一只手做势让他们坐下。
显然,他们说的话他听到了。就听他问成岳:“相当院长吗?”
成岳已经吓傻了,根本说不出话来。
那人还是笑:“哪天想做院长了,去找我,我帮你把叶恒那小子干掉。”
说完,放开成岳,转身就走。
“这是谁啊?”
“要是我没猜错,是叫沈轻,沈中天的儿子,来头比院长还大。”裴谦道。
“这帮龟孙子。”成岳小声嘟囔,不知道他在说谁。
裴谦抬头看看酒吧上方的吊灯,色彩斑斓,忽明忽暗.......
从酒吧出来,接了一个电话,洛纤打来的。
“裴谦.........我们已经定下婚期了........你很好,一直都很好,希望能很快找到自己的爱人.........”
“我能知道,为什么不是我吗?”
“你对我太好了.......我承受不起..........”
微阳都睡了好几觉了,沈轻才回来。
“吃饭了吗?”
沈轻上床:“吃了。”
微阳推开往自己身上靠的沈轻:“有酒味。”
喝了点酒的男人故意往旁边那张干净的小脸上呵气:“喝酒了当然有酒味。”
“是和客户喝的吗?”
“嗯.......”
用手捂住那张在自己脸上又舔又啃的嘴:“小狗!”又问:“在酒店吗?”
沈轻改咬她的手,点头。
痒,微阳边躲边笑:“骗人的小狗。”
喝过酒的男人,欲望未满足的男人,哪有心思听什么,见微阳躲,伸手就给捞了回来,一个翻身便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