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神今天找到狗了吗》小小翔

17、十七回寻

　　笑天觉得很难受。

　　特别难受，比吃了天上老君的药丸子还难受。

　　脑袋里好像有一个锤子在拼命从里往外敲，敲得眼前的景色都有了重影，偏偏心脏还疼的要命，噗通噗通越跳越快，最后居然连自己的呼吸都跟不上了。

　　笑天捂着胸口蹲了下去，这种疯狂的跳动让她觉得自己下一秒都要窒息——这种感觉是在是糟糕的要命，笑天隐隐有种感觉……若是就这么一直跳下去，现在的自己很快就会死去，深处有一个灵魂要取而代之地钻出来。

　　笑天感觉到很多很多人在看她，天帝，九耀星君，天上老君，还有……牢笼里的一群魔物。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魔尊预兆出现……”一个老头的声音颤抖着，竟在直视着远处那个刺目的太阳。

　　“是她吗？”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是她？”

　　“魔尊……魔尊果然有后代存在吗？”

　　笑天精神恍惚地听着周遭的指指点点，指甲已经透过衣服陷入皮肉之中，胸口仿佛有什么要冲破出来，她拼命想要将那股力量压制回去，却遭到了更大的反噬。

　　九耀星君始终安安静静地站在她跟前，笑天已经看不清他的神情。

　　“痛苦吗？不如不要压制了，好不好？”

　　一个低沉的声音缥缈地传来，笑天无措地抬头，看见九耀星君微微翘起的嘴角。

　　压制？压制什么？

　　那个玉佩又为什么会与她联系在一起？

　　笑天得不到答案，胸口的心跳始终用极快的速度运动着，快到让她发疼，周遭的人一时之间竟都没有举动，笑天疼得几乎没了意识，时间一久，反倒承受能力上升了一些。

　　她缓缓从地上爬起来，心里只有一个声音。

　　“我要回家……”

　　回到床上好好躺一躺，或者在那里死去也好。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难受到她觉得活着都没有意义了。

　　笑天废了很大的力气捧起地上的两只干涩的蜥蜴，抖着一双腿，看着那条突破天庭结界的地道，朝着那里缓缓前行。

　　“给我拦住她！”天帝的声音激动万分，如临大敌。

　　九耀星君也使了个手势，笑天耳边嗡的一声响，竟从空中罩下一个巨大的钟，周遭顿时黑暗下来，一下子隔绝了她的视听。

　　“当——”

　　钟从从里面重重一响，笑天被这声音振得一下子躺在了地上，喉头一热，涌出了一股液体。

　　粘稠的，还有血腥味。

　　笑天一双眸子没了神色，只将那两只蜥蜴的尸体护在怀里。

　　心跳还在继续加快，快到笑天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脏。

　　“当——”

　　又是一声，笑天再度呕出一口血，觉得浑身已经麻木，四肢开始失去知觉，竟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笑天陷入一种半昏半醒的状态，明明知道自己还躺在冰凉的地上，自己的耳朵与四肢仿佛都已经没了知觉，脑中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好像连疼痛都有些不太明显了。
　　笑天闭上了眼，只觉得浑身都漂浮在这片纯白色的世界中。

　　突然，一阵微风袭来，所吹过的地方变成了青青草地，还有泉水叮咚响。

　　“夫人，夫人，您快些回来吧！孩子要出世了！”

　　老妇人摆着腰，匆匆忙忙赶出来。

　　女子身着白纱衣，脸上未施粉黛，惨白的唇证明了她此刻的痛苦，再一看，那女子的小腹隆起了不小的弧度。
　　她一眼也未看那老妇人，只捂着肚子，望着远处白茫茫的天空。

　　天的尽头是模糊的，笑天看不真切。

　　“阿妪，你说子铭会有事吗？”

　　“夫人，老爷将您藏在这里，就是为了您能好好诞下小魔尊！夫人可不得再任性了！”

　　女子因为疼痛微微弓起了身体，她咬着牙道：“他在为整个魔界战斗，可……可我必须要去帮他啊！”

　　“夫人，时间紧迫啊！”

　　后来，画面跳转，笑天听见了女人撕心肺裂的叫声，婴儿的啼哭声，以及……老妇人凄厉的哭喊。

　　“将此玉佩……给她戴上，永生永世，都不得脱身……我……我随子铭去，勿挂……”

　　女人最后扯着苍白的唇颓然一笑，垂下了脑袋死了。

　　笑天只在最后一眼看到，那妇人给啼哭的婴儿戴上的，正是碎在九耀星君手中的那块自己的玉佩。

　　……这个妇人是谁？是自己的生母吗？

　　笑天留下一问，却很快就见四周的环境一下子退去，又留下一片白色，她依旧漂浮在漫无边际的白里。

　　“当——”

　　当笑天再一次听到震耳欲聋的声音从自己上方传来的时候，笑天觉得自己心脏骤然一停。

　　与其说是停止跳动，倒不如说是停止了疯狂的跳动。

　　噗通，噗通。

　　每一下都变得真实有力，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心口钻出来，笑天感觉到它涌入自己的四肢百骸。

　　笑天睁开了眼睛。

　　霎时间，睫毛煽动的地方，掀动了一阵不小的威风。

　　怀中的两只小蜥蜴早就没了气息，在这钟声下硬生生将皮肉都震裂了，看上去像两条晒到皲裂的萝卜。

　　笑天擦去嘴角的血迹，在黑暗中捏了捏拳头。

　　她深吸一口气，一股不算讨厌的气息迎来——不知如何说，这股气息不算招人喜欢，但她并不讨厌。

　　外面的天兵和聚集来的神仙都面露忧色，交头接耳。天帝更是将眉头皱成了川字，神色凝重地看着那鼎钟，如果靠得近一些，还能看见他从额头上挂下的汗珠。

　　“魔尊怎么还会在世？这、这不可能！”

　　“可老夫用这仪盘测的，怎么会出错！”一个老头急的摸着胡子，差点儿没把胡子揪下来。

　　“可这气息分明是突然出现的……难不成魔尊这些年一直在掩藏自己？”

　　“胡说，当年魔尊与天界一战，最后魔尊走投无路动用了禁忌功法，分明眼睁睁看着他被吞噬掉的……”

　　老头说到这儿，突然收了声，下意识看向天帝。

　　要说真的，万年前的仙魔大战，天界赢得确实不太光彩，这种事情大家也一直很有默契地藏在心里不提起，这下出了这么个乱子，说是魔尊还在世，又不得不再把这事儿挖出来，众仙家个个都是敢想不敢说，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头。

　　于是众人只得齐刷刷看着坐在上头的天帝。

　　可天帝比他们更烦躁，这下看着这群一脸懵逼的仙家都只看着自己，于是更烦躁了：“仪盘不会错，众仙家平日上朝也没少发表看法，如今遇到了大事情，难道只会坐以待毙？”

　　天白金星给在地上来不及抬回去的杨戬盖了条外套，这么一看，倒有几分英勇牺牲的模样。

　　事不关己的天白金星还没摆好事不关己的姿势，突然见那边的天帝道：“太白，当年救助伏羲女娲，你们太白族人都颇有见解，这件事，你如何看？”

　　太白金星嘴角一抽，心里暗暗道：“一天到晚就知道问别人怎么看，你自己长个脑子是当棒槌使的吗……”

　　心里这么想，太白金星嘴上还是乖乖道：“陛下，魔尊重现实属大事，可在下认为在弄清楚解决魔尊的问题前，还需要先弄清楚这魔尊现身的原因。若是有人意图操控……陛下，那后果会比魔尊本身更可怕。”

　　说完，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九耀星君。

　　九耀星君一笑，自然而然道：“太白金星此言有理，魔尊的气息怎么会藏在这样一个姑娘身上，又为什么会突然出来，况且在下眼看着这姑娘自己好像也不知情，这个背后的东西，需要仔细调查清楚。”

　　天帝陷入了沉默，大家也跟着沉默。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道：“不如，趁着她还没醒过来，早点解决了便是。”

　　“这……”

　　天白金星嗤笑一声：“呵，魔尊岂是你想杀就杀，刀枪不坏之身，你拿什么杀？”

　　那年轻的仙君在周遭环顾一圈，将视线定格在随着杨戬躺着的斩魔剑身上。

　　众人再度陷入沉默，只不过这次是死一样的沉默。

　　斩魔剑是斩妖魔的没错，可魔尊也是刀枪不入的，这个问题就好像矛和盾的问题一样，没有人知道到底是斩魔剑厉害还是魔尊厉害。

　　方才的长胡子老头点头道：“魔尊之力在这样一个姑娘体内，说不定她连怎么用都不知道，为何不试试？”

　　这里话音刚路，众人就听见了钟哐当地响了一声。

　　“糟了，糟了……魔尊醒来了……”老头惊慌失措，连带着周遭的神仙们都慌了。

　　天帝愤怒吼道：“慌什么！这可是当年女娲石炼制的降魔钟，岂是……”

　　“哐当——”钟应声而碎，从里面到外面碎个干干净净的那种。

　　太白金星“哦嚯”了一声，颇有些幸灾乐祸道：“都说了魔尊厉害的很，你们瞧瞧，用的都是些什么劣质法器……”

　　这下根本没有人顾及太白金星说了什么，神仙们在看到随风散落的碎片里那个瘦弱的身影时，个个都愣在原地呆成了猫头鹰。

　　牢笼里的魔物们突然再次嗷嗷大叫，似乎非常激动。

　　“都在干什么！李靖！李靖在吗！”天帝冲着一群仙家喊。

　　哪吒在人群中噌的一下窜出来，看上去像是刚刚匆匆赶来，气喘道：“家父今日病倒在塌，哪吒谨听吩咐！”

　　少年刚说完，依稀觉得身后的一排仙人都后退了一大步。

　　“……？”哪吒有些奇怪地回头，见那席平日里特爱凑热闹的仙家都摆出一副钦佩的表情。

　　“好！不愧是李家的孩子！”天帝语气缓和了一些，朝笑天那边道，“那朕就委托你带上斩魔剑，收服魔尊！”

　　哪吒：“……”

　　他刚刚说收服什么？

　　一把冰冷的东西被甩到自己面前，哪吒抬眼一看——是通身燃着幽蓝火焰的剑。

　　太白金星朝他眨了眨眼睛：“喏，小杨用自己的气息将它压制得妥帖了，你好好使用。”

　　哗的一阵阴风从笑天那边袭来，哪吒握着斩魔剑，眼睁睁看着它的火焰……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