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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品味情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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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行宫回来,不知不觉就快到年根了。今年降了好几场大雪,天格外的冷。
和初昨晚当值,今天还抱着手炉睡得人事不知。卢辛然过来掀他被子:“你今日下午当差完,就要休沐了吧?”
和初困得睁不开眼。
“我发现你回来还没半年,整个人已经完全堕落了,以前还知道上进,现在除了当差,就是吃和睡!你当皇宫是你家?”
终有一天得归了我!和初睁开眼,无奈:“卢大人你有什么事吩咐,快说。”
卢辛然搓搓手:“我有个侄子,开春就要参加乡试,他的进士科一直不怎么好,尤其时务策,做的是一塌糊涂。我知道你做文章的本事再好不过,你明日若有空给指点一番呗。”
田然正好回来,闻言,笑得肚子疼:“大人,属下没听错吧,你让一个侍卫教写文章?你那侄子能参加乡试,好歹是个生员吧,不比咱们这些武人强?”
卢辛然面无表情地抓住和初手腕,丝毫不费力气将和初的手往后一掰,和初就疼的连声求饶。
田然变了脸色:“快放手!”
“他也算个武人?”卢辛然放开和初,“他本来就是个书生,也就只有教书这么一点用处了。”
和初懒得理会,穿了衣裳要替方丹瑜的班。
他刚走到东暖阁的廊下,迎面走来几个大臣,其中就有邱应和方直白。他站到一侧,待人走近了,躬身抱拳。
“和大人冬日当差辛苦啊。”有人与和初问好。和初毕竟是御前的人,又有品级在身,与其交好总是没有坏处的。
“诸位大人为国事操劳,更辛苦。”
“与他多什么话?”邱应不耐烦地斥责主动搭话的人,对和初很是不屑,“还不快滚。”
和初懒得与他计较,正准备滚,方直白又插话,装作十分纳闷地问邱应:“将军怎么对和大人这般不喜?”这话问得太直接,不由令人尴尬。
邱应不把和初放下心里,也不觉得尴尬,哼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谈喜不喜?”
和初微微抿嘴:“各位大人忙,告辞了。”
他走后,有人劝邱应:“他是御前的人,大人哪怕瞧不上他,不理就是,何必当面给他难堪?”
“对对对,万一他在陛下面前说您坏话……”
邱应瞪圆了眼:“我怕他?一个文不文武不武的家伙,能把我如何?就是在陛下面前,我也敢这般说他。”
大家都知道邱应是这么个性格,也就不劝了,岔开话题出宫去了。
邱应回到府上,袁望早已等候多时。
“可是让你找的人有结果了?”
袁望笑:“大人是有福气之人,书阁老板抓到了,交代说这画和画上的题字,都是一个人伪造,而且这个人还伪造了其他名家的画,我拿了一幅回来。”
他打开一幅画,是本朝名士谢丁的万马图,指着题诗和落款让邱应看。
邱应看了一眼,又急忙取了库房钥匙,将他珍藏的万马图拿了出来,打开,对照着仿画的字一笔一笔地看。
不像。
这分明就是一人所书!
如果只是模仿施行淮的画和题字,还可能只是苦练而成,但若还能模仿别人的字,那么就可以确定,这个人有模仿字迹的本事。
邱应大喜,几乎跳起来喊:“这个人一定要找到!”
袁望也笑:“笔迹向来难以模仿,只听说过曾有人能做到,但从未见过。如此人才,大人一定要握到自己手里。”
“你放心,没有我收不了的人。”
*
晌午后,殷景到御花园赏梅,和初与田然跟着。今年的腊梅长势很好,一个个都含苞待放,似乎铆足了劲要开出最大最艳的花儿来。
殷景很有兴致,一个花苞一个花苞地看过去,遇到不凡的,还要驻足点评一番。
跟着的宫人都垂着头,盯着自己的鼻尖,田然警惕地注意四周的动静,唯有和初,偷偷折了一枝,低头嗅了嗅,随手扔了。
田然:“……”暗暗拉和初袖子,虽说这儿没什么人,可也别擅自折断御花园的花啊。
殷景又发现一株腊梅,欣喜:“宝德,你瞧这株腊梅多精神,花苞大且密,过两天开了一定很漂亮。”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和初走到这株腊梅树前,趁着众人不注意,偷偷踹了一脚。
“和初,宝德,折几枝腊梅。”
突然被点名,和初瞬间来了精神,看腊梅也可爱了许多,他压下喜悦,折了许多腊梅。
“宝德,你去往太后宫里送些腊梅。”回到寝宫,殷景指了指花瓶,“和初,你去将花插好。”
“是。”和初立刻在宫人的帮助下,把殷景寝宫插的到处都是腊梅,他美滋滋地想,两日后,腊梅花一开,殷景就能闻到他亲手插的腊梅的香味。
宫人们都去外殿候着,和初插完花也准备退下,殷景却叫住他:“你来画一幅画。”
“陛下吩咐!”和初眼睛亮晶晶。
“这是朕写的诗,你配合着诗意画一幅。”殷景展开画卷,将书案让给和初,他坐到窗边的木榻上,随意翻着奏折,宫人进来给两人添了热茶,又在和初跟前放了个炭盆。
和初对着诗苦恼了一小会。殷景写诗的水平实在不如何,喜欢堆砌辞藻,强求意境,而且最致命的是感情抒发的莫名其妙——因为天下个雪,一对恋人就爱的死去活来?
算了,殷景会不会写诗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待他好,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忍不住勾勾唇角,提笔落墨。
殷景盯着奏折,眸子却偷偷往和初那边斜,瞥见和初翘起的嘴角,他拿奏折挡住脸,也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来。
他写的是一首情诗,一首他觉得不那么露骨的情诗。不敢当面说给和初听,就让不知情的和初,用画来回应他的感情。
也让和初有个发泄的地方,让他御花园里的宝贝腊梅免遭毒手。
两人静静地独处了会,后来殷景又去见了几名大臣,再回来,和初已经画好了,正在对着他的诗发呆。
殷景张开手,让宫人为他脱下外袍,换上轻便的衣裳。他笑问:“朕的诗,如何?去年祭天大典上,朕一篇祭文,众臣都争相抄阅。”
“陛下的诗……”和初红了脸,“极好。”争相抄阅,这么自信?还是以前太傅打的少啊。
和初起身,将画恭敬递上。殷景扫了一眼,就再也挪不开目光。南山行宫的大殿檐角,五爪金龙口含珍珠,腾云驾雾,一个少年坐在屋顶,脑袋搁在金龙身上,脚自在垂下,正在闭目养息,神色安详。
“画、画的挺好。”殷景的手慢慢掠过少年的脸,随即将自己的感情全部收敛,“你下去吧。”
“臣告退。”和初低着头往外走。
“等等。”
“陛下还有吩咐?”和初立刻折回。
殷景神色漠然:“记住你是个侍卫,以后不要随意给别人画画。”
“……哦、不,是,臣谨记。”
*
出了宫,和初还想去趟别的地方,怎奈家里的马车早早就守在宫门口,见他出来,几个家仆就将他迎上马车,一路快马加鞭回了家。
到了门口,正遇到和阳下值。和阳当差已有七八日,穿了身束身武服,显得十分精神。
和初见到和阳,有些不好意思:“大哥,我本想给你在兵部捐个官,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竟让你去守城门了。”
“我又不是小兵卒。”和阳爽快大笑,“我是八品武将!不过在城门口巡视巡视,差事不累,手底下还有人伺候着,日子过得也痛快,比去兵部干个闲差好多了。”
和初看他衣衫上有不少尘污,就知道他绝非言语中那般轻松。和初也不戳破,只笑着安抚:“大哥辛苦了。”
进了花厅,两兄弟见过父母,各自回房梳洗一番,又回到花厅用饭。大嫂站着布菜,被和阳摁着坐下,丫头们将菜上齐了,也都远远候着。
等饭用的差不多了,和父才开口:“如今家里情形不同了,你二人都有官职在身,我们家再住在长春街也不合适。我在听云道瞧上一个五进的宅子,那里离北城门近,和阳当差方便,小初你去皇宫也近。”
和阳蹙眉:“五进的宅子,又在听云道,那地段可不便宜。”
“家里是有些吃紧,但若还住在这里,与商人为伴,你二人脸上如何有光?”和父咬牙,“你母亲的嫁妆卖一些,能拿下那个宅子。”
和初的大嫂封氏笑道:“何必动母亲的嫁妆?母亲的嫁妆都是精致物件,妾身的嫁妆里还存着一箱子元宝,父亲尽管先用着。家里总是一日比一日好的,妾身出了一箱子银子,以后夫君必还妾身一箱金子。”
和父和母对这个识大体的儿媳妇满意的不得了,哪里肯答应。和母又拉着封氏说话,和阳跟和初闲聊。
“守城门也能有多余进项,就说定国将军吧,前段时间他在找一个书阁的老板,给兄弟们打赏了不少钱。”和阳压低声音,“我没跟家里说,银子都给你存起来了。”
和初哭笑不得,问他:“定国将军的事,你再与我说说。”
“听说是从这个书阁买了假画,要抓回去细审。哦,对了,定国将军最近还在找书生,与书阁有关的书生,好几个都被请去将军府了。不过后面这个是听说,不知真假。”
“都传到城门口了,未必是空穴来风。”和初咬唇,邱应这般劳师动众,是非要揪出他这个画仿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准时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