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分之一》糊白

4、第四章

　　比六点钟起床更恐怖的事是五点半起床，尤虔有一丝丝对军训深感不满，原来她们是五点半六点两个时间隔天轮着来，就是单号五点半起床，双号六点起床。虽然就差距半个小时，但尤虔却觉得这半个小时如此重要，起码对于她来说。
　　当五点半的闹钟响起时，尤虔烦躁的在窄窄的单人床上滚了两下，挣扎着起来了。六点一十要到操场上集合，这意味着六点就要出门，意味着她不能赖床。
　　唯一能安抚她早起的暴躁心情的事就是她发现韩厉坤把她放出黑名单了，以及他给她发的一条消息，尤虔看着那个小小的红色的一觉得很开心，尽管韩厉坤发的只是一句颇有礼貌的“你是尤虔的家长？”
　　他大概是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了，估计真的以为这是尤虔爸爸的微信号，毕竟什么也不问就直接把人拉黑了也不好，于是还是把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是的。”尤虔将错就错，为了能跟他说上话撒个小谎也不过分，反正能瞒多久是多久。
　　“您加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问问我们家孩子的情况。”尤虔一边梳着头发一边打字，脸上笑意不减。韩厉坤好像有种魔力，一种让人不自觉开心的魔力，反正尤虔一想到他就情不自禁的露出微笑，何况是正在跟他聊天呢！
　　六点零八分在操场集合时，尤虔不拘小节的坐在清晨微带露水的操场草地上。两分钟后，教官们准点到了，尤虔不情愿的站起身来，回想着刚刚韩厉坤发给“爸爸”关于对她的评价，他说“尤虔这孩子很皮。”。
　　尤虔看到这句话的时候想给他回个微笑的表情，就是那个礼貌的“微笑”。然而她没有，她以尤诚的身份给他回了个“那麻烦教官多多管教了”。
　　上午训练一开始依旧是站五分钟的军姿，教官一过来就率先给大家提了个醒:今天校领导会过来检查。
　　军姿过后他教大家齐步走的手臂摆动，尤虔看着正对着太阳的他，脸上都折射出阳光了。大学的军训没有那么严格，起码此时此刻一直正对着太阳的是教官，而不是学生。但尽管是这样，依旧有女生不舒服，手臂没摆几下就觉得不舒服，教官让她坐在一旁休息。
　　齐步走一开始训练的是脚步动作，他教她们先抱腹准备然后原地踏步，这并不难，大家都做的很好，可是一旦加上手臂动作就没有这么好了。每个人来回摆手的频率都不同，尽管在韩教官念着一二一的口号下。
　　尤虔对齐步走没啥好感，因为身边的女孩子每次摆臂总会打到她的手，那个女孩每次挥手都格外用力，因此两人打到手的时候尤虔感受到了很不一般的疼痛。
　　会打到手臂的当然不止她们两个，韩厉坤一直在重复“贴着裤缝擦过，不然会打到手。”。他给她们示范手势动作应该如何如何，大家渐渐走的整齐，可总有意外。
　　顺拐对于尤虔来说很陌生，可是此刻为了吸引心上人的注意，她也做到了。韩厉坤很快就注意到了众多人中存在的一个不协调，他走到尤虔身边来的时候，她依旧是同手同脚。
　　顺拐也是门技术活，因为尤虔不得不在心里数着口号，以至于她空不出时间来欣赏韩厉坤脸上的表情，她跟着自己心里的口号维持着顺拐的状态。
　　“停”，韩厉坤瞧见她没有一丝即将要走对的趋势，忍不住开口叫停。尤虔立马停下了手脚的动作望向他，脸上丝毫没有做错事的羞愧，她只是故作疑惑的望着他。
　　“同学，你顺拐了。”韩厉坤扶额道。随即他在她身旁喊着口令开始原地踏步走，示范标准动作给她看。尤虔跟着他的步子抬腿，摆手，却依旧是错误的。她开始着急了，这次的错误可不是她本意，她打算好好走的，可是大概是由于着急的缘故，她始终没有跟上韩厉坤的频率，她在顺拐的路上越走越远了...
　　“尤虔，出列。”韩厉坤停了下来，喊了她的名字，那张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严肃？或许还带着些许愠怒？他一定认为她是故意的，虽然她本来就是故意顺拐的，但那是一开始的时候，起码当他过来亲自示范给她看的时候，她是想好好走的。可天却偏偏不遂人愿。
　　尤虔认命的出列，韩厉坤下了口令让其他人停下来，而后命令她原地踏步给大家看。在这么多人面前顺拐可以称得上是尤虔人生前十七年数一数二的尴尬事。
　　好在韩厉坤没有放弃对她的治疗，他站在她身边也开始原地踏步，再次示范给她看。他一边走着一边侧头过来看尤虔凌乱的步伐，男人的风度在某些时候彰显的淋漓尽致，比如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很不耐烦了，但仍然好声好气的说道“看我”，他示意尤虔看他的步伐。
　　尤虔对这个早晨唯一的记忆就是“丢人”，因为哪怕是在韩厉坤的亲自示范下她的顺拐也不曾离开，最后解救她脱离苦海的是总教官吹响了解散的哨声。
　　这声哨子让她脱离了在众人面前丢人的苦海，却并未让她脱离顺拐的苦海。韩厉坤让她走对了步子才能解散，于是其他人都解散了她依旧停留在原地。看着操场上的人逐渐散去以及站在自己面前并未离开的韩厉坤，她一时竟然说不上是开心还是难过。
　　“原地踏步-走”韩厉坤开口下令，尤虔谨慎的抬腿摆手，每一次左脚踏地都踏在了一上，右脚也成功踏在了二上，她跟着韩厉坤一二一的口号走的十分标准，心里满满都是由于走会了原地踏步的喜悦。
　　“尤虔同学，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韩厉坤一句听起来十分无奈的话将尤虔从喜悦中拉出来。
　　上天作证！她绝对没有！！可是当下这个局面...她否认也实属不科学。毕竟她之前走了那么多遍也没走对，可这会人全离开了就剩他们俩，她又走对了。尤虔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我没有！我不是！不可能！”否认三连脱口而出，她甚至激动的加上了摆手动作以示真诚。
　　“你把我微信号给你爸了？”面前的人也没在她是不是故意的问题上纠结，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
　　“啊？啊！”她先是疑惑了一秒，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你想干嘛？”他语气突然放松下来，可面上仍是一副看起来较为严肃的表情。
　　“我想干你！”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尤虔自己说完都愣了，她看着韩厉坤逐渐变黑的脸以及周围莫名其妙突然涌现的低气压深感压力。这句话之所以脱口而出完全是因为平时荤段子看多了不自觉的说了，只要她稍微清醒一点，哪怕她再怎么皮也不敢在韩厉坤面前说出这句话的，毕竟自己也还是个未成年。
　　在韩厉坤一言不发的离开操场后，尤虔在不断反思自己是借了多大的狗胆才敢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最后她把这个口无遮拦说错话的原因归结于清晨起床太早所以脑子不清醒。
　　她一定想不到，韩厉坤也被她说这话吓的不浅，他吃早饭时一直在回忆自己的十七八岁是否也是这么调皮以及是否也会说一些荤话。他才二十二岁，跟这些孩子也不存在多大的代沟，可竟然也会对她们说的话震惊，他应该知道的，不是所有十七八岁的女孩都是腼腆内向的乖乖女，她们中的某些女孩懂的可多了。
　　尤虔又在一食堂碰到了那位向她搭讪的男生，缘分怎么能这么令人悲伤，在他向尤虔质问为什么不回消息的时候，尤虔对缘分这个东西产生了深深的鄙视。她简单的而又委婉的拒绝了那个男生的心意，而后觉得一身轻松。虽然她也不清楚那个男生是否理解了她的意思。
　　上午的训练一开始依旧是站军姿，这是每天基础的日常，由于对齐步走的深切痛恶，尤虔反倒喜欢站军姿，起码站军姿简单，还可以清清脑袋里的东西得出空来专心想韩教官。
　　可是军姿站不长久，每天就是基础的几分钟军姿后就开始训练其他的内容了。上午的训练是尤虔十分厌恶的齐步走，虽然她已经不会再顺拐了，但依旧对齐步走有一股深深的怨念。
　　由于今天校领导会过来检查，于是大休息期间多了一项活动，教官会去主席台给大家表演节目。尤虔对此不报期待，因为韩厉坤不会上去唱歌，这是她的猜测。
　　果然，休息期间在校领导的注视下上去唱歌的是隔壁排的中华小曲库张教官，他唱歌是真的很好听，估计是所有教官中最拿的出手的那一位。
　　尤虔在下面坐着玩手机，偷摸给韩厉坤又发了一条好友验证“韩教官，你是不是不会唱歌？”。没指望他会回，就是单纯想发给他看。
　　大概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相反作用，韩厉坤竟然回了她，他没有添加她为好友，只是在好友验证里回了一句“我那是懒得唱”。
　　尤虔看完之后笑了，她心里可有明晃晃的答案呢！但懒得戳穿他，这个人分明就是不会唱歌嘛！不过她也不会，这算不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