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影追熙GL》羽星沐

69、第69章

　　第69章：芳华绝代十
　　***香消玉殒***

　　静静地抱着怀中渐渐冷却了身体的小岚星，岚沐羽抬眸看向了远处依然在厮杀的南宫熙，然后在对方不经意地回眸间，她给了她一抹自认为再温柔不过的眼神。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那双满是温柔与贪婪的眼眸里，早已闪烁出了眷恋与不舍的泪光。
　　她不想死，更舍不得死，可是死亡来得太快，快到她根本来不及与爱人好好地道别，就已戛然而止了自己的生命。
　　半生为翼半生医，半生为惜半生依。
　　半生初心半生言，半生岁月半沉淀。
　　她多么渴望从此牵着南宫熙的手，与她一起从黑暗走到黎明，从青丝走到白发，从今生走到永世，从地老走到天荒。
　　可是如今，她却再也做不到了。
　　深深没入了胸膛中的寒剑，忽然被身后的人迅速抽离了身体。
　　血光四溅中，岚沐羽看到了陡然转过身来的南宫熙，可她此时的目光已经开始涣散，而她体内的生命气息也开始迅速的流逝。
　　在她最后残存的意识里，她望着南宫熙在那明媚异常的阳光中显得异常得刺眼的惊恐而绝望的眼神，用尽了自己全身的气力，无声地道出了那句此后她再也无法与南宫熙说的话。
　　她说：“南宫熙，我爱你，此生不止，来世不息。”
　　可是对不起，真得对不起，因为此后，我再也无法陪着你了。
　　“羽儿——”
　　一声凄厉的嘶喊，终于打破了百花谷中血腥弥漫中的诡异沉寂。
　　再也顾不得与任何人厮杀的南宫熙，直接握着手中染满鲜血的冰魄剑，凝起全身的气力，朝着岚沐羽缓缓倒下的身体狂奔而去。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地失去岚沐羽，甚至在她还未有所反应，岚沐羽就已经倒在了她的面前。
　　没有任何预兆的，也没有任何告别的，她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自己，甚至连给她不舍得与不甘心的机会都没有的，就这样走了。
　　可是为什么？她不是爱她胜过一切的吗？为何还要如此残忍地离开她？失去了她之后的自己，又该如何独活下去？
　　看着胸前染的一片血红的岚沐羽，想着昔日里的点点滴滴，南宫熙终于绝望地执起了散落在自己身旁的冰魄剑。
　　她以为她终于遇到了属于自己的爱人，她以为她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到头来，却终是黄粱一梦，转眼成空。
　　如果，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真得存在，那她执剑自杀，是否也能换来两人的浴火重生？
　　伸手将小岚星冰冷的身体也一起抱进自己的怀中，她将冰冷的寒剑横在了自己脆弱的脖颈间。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很蠢，也很可笑，可她愿意为之一试。哪怕不能重生，她也能随着岚沐羽一同而去，就此沉沦于来世的轮回。
　　随着一道完美血弧的闪过，她俯身趴在了岚沐羽的身上。
　　岚沐羽，你知道那日我们在颜玉镇的春花节上共放花灯时，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熙愿永生无他念，爱羽赤心天地鉴。生愿相牵心相恋，死亦缠绵魂共眠。”
　　我不仅想要与你生时相牵心相恋，还想与你死亦缠绵魂共眠。
　　我想，你定然也是愿意的吧，因为你也曾与我说过，
　　“吾心如明月，清皎映君心，君心似我意，定不负相思。”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永远陪伴着你吧。你莫要走得太快，稍微等一等我，然后我们在黄泉路相见。无论生死，我们都相恋相伴，相念相牵，相惜相依，生死无弃。
　　生命，缓缓地流逝着，血，也开始变得冰冷，周围，却依然如故。
　　南宫熙温柔地吻着岚沐羽早已失了温度的红唇，紧紧地握着她早已冰冷如霜的手，忽然自嘲地笑了笑，随即闭上了沉重的双睑。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终究不过是传说罢了，又怎会轻易发生？
　　不过岚沐羽说过，她爱她，此生不止，来世不息。
　　那么她们入了轮回之后，也应该能够重新相遇的吧？
　　若真如此，不得重生，也好。
　　这时，一阵劲风忽然吹过，扬起了满地的樱花残瓣。
　　寒光飞舞中，得了喘息之机的叶铭皓终于看清了那抹忽然出现在樱花树下的黑衣人面纱下的那双并不陌生的眼睛。
　　“为什么？”他伸手格开了周围黑衣人的长剑，飞身攻向了此时依然站在樱花树下的黑衣人。
　　只可惜，他终究不是那人的对手，只单单不到五十招的对搏，他就被她一剑贯穿了胸膛。
　　“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了她？”紧紧握着胸膛上的剑刃，他抬头问她。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想杀岚沐羽，可他千防万防，却终究还是未能成功地防住她。
　　“她，本就该死。”黑衣人幽冷绝情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丝意味儿不明的复杂之色，却又很快便消失不见。
　　叶铭皓看她这模样，似是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方才那些暗夜阁的杀手也是你引过来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垂眸看着被南宫熙紧紧抱在怀中的岚沐羽，黑衣人眸光沉冷道，“既然南宫熙才是他们真正要找的人，为何还要让岚沐羽来替她承担暗夜阁的夺命追杀令？”
　　她不过是为暗夜阁行了个方便，并及时提供了些必要的信息罢了。
　　“原来你知道。”叶铭皓有些惘然，“可是我不懂，南宫熙与你无怨无仇，纵然她是暗夜阁真正的目标，也该与你无关才是。况且你要杀的人是岚沐羽，为何还要牵扯上南宫熙，她是无辜的。”
　　“无辜？”黑衣人忽然冷笑了一声，“呵，在这场杀戮游戏中，没有人是真正的无辜。岚沐羽是，南宫熙也一样。既然她那么爱岚沐羽，陪着她一起生，一起死，不是更好吗？否则，独留她活在这世上，才是生生折磨了她。况且，你方才也看到了。她是自杀的，不是我杀的，更不是暗夜阁的杀手杀的。”
　　“你……”叶铭皓有些愤然，“竟也忍心！”
　　到底在谷中一起生活过几年，她怎忍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黑衣人斜睨了他一眼，眼含讽意道，“你不是也一样有事瞒着她们吗？别以为我不知道真正的叶铭皓本是七星杀手的事情。而他死后，你也一样替他给暗夜阁传送过消息。如此背叛苍月谷与岚沐羽的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说我？”
　　“可我从未作过任何对不起她们的事情，”忽然被人说到痛处，叶铭皓有些心虚地急辩道，“我甚至没有告诉过暗夜阁，南宫熙才是他们真正应该追杀的人，而且当初岚沐羽乍然出现在江湖中的时候，我还特意跟他们歪曲了事实说，此羽非彼羽。”
　　黑衣人却是不以为然地再次冷笑了一声：“呵，不要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既是背叛，正与反，并无什么区别。”
　　叶铭皓看着黑衣人满眼讽刺的笑意，知道自己纵然再说下去，也已无意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总是这般刻意地扭曲人性，杀了岚沐羽一次不够，还要再杀一次。”
　　“人性本来就是扭曲的，又何须我来刻意地扭？”对于叶铭皓的评价，黑衣人不置可否地轻轻笑了笑，“不过你既然那么愤愤不平，不如去阎罗殿里好好陪陪那些所谓无辜的人咯。”
　　说着，她陡然翻搅起了自己手中那把依然插在叶铭皓胸膛里的寒剑。叶铭皓甚至还未来得及再多说什么，便觉胸中忽然一阵窒通，整个人便已彻底倒了下去。
　　“不自量力！”黑衣人再次冷笑一声，凝力抽出了手中的寒剑。
　　甫一转身，她却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凌若歆。
　　“为什么，薛墨芷？你为什么要杀岚沐羽？”
　　凌若歆震惊不已地看着那名执剑而立的黑衣蒙面女子，看着她那双露在面巾之外甚是熟悉的眼睛，还有她手中依然滴着鲜红血珠的宝剑，只觉满心寒凉与绝望。
　　当血染满衣的她终于杀尽了周身属于暗夜阁的最后一个人时，却只看到了樱花树下引颈自刎的南宫熙伏在岚沐羽身上的场景，而胸前一片血红的岚沐羽的怀中，则抱着同样早已断了气的小岚星，就连一向惜命的叶铭皓，都未能幸免于难地倒在了血泊中。
　　满心沉痛与悲凉中，她紧紧闭了闭眼。
　　她不明白，当初在药王谷外忽然认出岚沐羽的那一刻，薛墨芷的眼中明明对岚沐羽露出了些许掩不住的情愫，所以她以为薛墨芷是爱着岚沐羽的，可她却亲手杀了她？这，到底是为什么？
　　黑衣人敛了眉眼，没有出声回答她，只是心中却莫名地有些酸疼。
　　不是说了不爱凌若歆的吗？为何还是会在意她对自己的看法？
　　可她在不在意又有意义呢？她对自己怕是早已感到了失望吧。
　　涩然地笑了笑，抬眸望着微阖双眼的凌若歆，她神色平静道：“当初在苍月峰的时候，你不就已经看到了我吗？”
　　“如此说来，当时你就已经想杀岚沐羽了？”听闻此言，凌若歆忽然睁开了眼睛，“可是为什么？”
　　原来，当时她从这人眼中所看到的嗜血与狠戾并不是错觉，可她却未曾想过去告诉岚沐羽，哪怕是提醒一下都未曾想过。
　　所以，是她，间接害死了岚沐羽，也间接害死了她最好的知己南宫熙，甚至包括她们殇月阁的伙伴叶铭皓。
　　原本应该幸福的人，原本应该美好的结局，却因为她，因为她这个自诩为南宫熙最好的知己的一时疏忽与大意，最终成为了不可挽回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