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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

  •   我跟马春花,马小菊和便是在河筒子里认识的,自从弟弟妹妹大了后,就转为放羊了,放了学就赶着一群羊跟她俩汇合。她们说她们都是被父母遗忘的孩子,我想说我也是,平日里我就是个多余的,只有需要我的时候,才会想起有我这个女儿。可马春花说要是妈妈在身边,即使日子再苦再累,挨打挨骂都是好的。我们三个躺在河筒子里,仰望蓝天白云,诉说着女孩子的心事和委屈。
      马春花、马小菊所在的初三.一班,45人将近一半是留守少年。这些孩子最大的特点:敏感、孤僻且大多桀骜不驯,男孩子打架斗殴、逃学是家常便饭;女孩子则整天打扮地跟成年女子似的,啥都敢往脸上抹,嘴巴涂得红红的跟小男友逛街,看电影权当提前浪漫了一把。马春花是没这心思的。她是奶奶眼中的善良、乖巧、孝顺的好孙女。永远是绑着两条麻花辫子,穿着普通的衣裙,红扑扑的小脸上是不屑于任何化妆品腐蚀的。她那如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微微眯着,长长的往上翻翘的睫毛如蒲扇般散开,让班里的女生嫉妒,男生着迷。
      一到放学,马春花迈着修长的腿,目不斜视地回家去,她喜欢偎着奶奶做家务,她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虽然院子挺大,但是被她拾掇地井井有条、妥妥帖帖的。每天天不亮起床,用新汲的井水浇黄瓜,因为奶奶说黄瓜是最喜干净的。
      放学后,甩着鞭子,赶着羊群去河堤放羊。总之。她尽量让她的一天过得忙碌且充实,她不喜欢在亲戚邻居面前扮可怜,她的成绩不好,也不刻意逼迫自己学习,同村的女孩,十八九岁就嫁人了,她也没那么大的志向,非要考上大学什么的,尽本分罢了。
      再过三天,春花就十五岁了,父母在遥远的佳木斯做生意。可能是三四年来一次吧,谁知道呢?不记得啦。每次住不到一星期就匆匆走了,家跟旅馆没啥差别,她认为。当然,如果硬要找出其中的不同,那就是他们扔给家的钱可能比宾馆多几倍。她从来不穿他们给买的衣服,尽管很好看,她也从不带BP机,她的父母送给她后,她转身就毫不犹豫地扔进水池里。她父母把她丢给奶奶的时候,她才三岁。记得那时哭着喊着不让他们走,甚至追赶着客车撕心裂肺地喊着:”妈妈回来,妈妈回来。”即使摔倒了,忍痛爬起来继续奔跑。当她看到车窗里的妈妈抱着弟弟很伤心地哭,立马不追了,因为她认为妈妈还是爱她的。转身跟着撵来的表哥蹦蹦哒哒地回家去。 “哥哥,姑姑把你扔在这里,你还想她不?”
      攥住她的手猛地一紧,又轻轻松弛:“妈妈只是让姥姥暂时照看我,他们得去上班挣钱,并不是把我扔了。妹,舅舅他们也是给你们挣钱去了,不是不要你了。”“可是,他们带走了弟弟和妹妹,却把我落在家里,是不是嫌我是女孩子才不让跟着的?”
      “不是,不是,那天舅舅跟姥姥说起你的时候,我在跟前呢,说你大点了,在老家放心,等弟弟妹妹大点的时候也送回来跟你作伴。”
      “真的?”马春花高兴极了。“当然是真的,哥哥啥时候骗过你。”
      可是表哥十岁的时候被姑妈接走了,而马春花十六岁的时候依然是一个人在家。老师在讲台上动情地说:“我们要关心留守儿童......”但是自己从一名留守儿童成长为留守少女,谁又可曾关心过我?马春花禁不住撇了撇嘴,谁稀罕你们的滥同情!

      彼时我们都十五岁,马小菊的爹妈呢,因为超生去了东北,她,怎么说呢,应该是个叛逆心很强的女孩。
      我们的村相隔不到一公里。三人扎着一样的小辫,可马春花说:“点点,俺奶奶说你是在十里八村都挑不出来的俏姑娘,就是扎一样的辫子,俺们的也没你好看!”
      这点我倒很不谦虚地承认了,打小是在大人们的夸奖声中长大的。看老版《红楼梦》村人说:“哎呀,这薛宝钗咋恁像咱村的点点啊!”过了不久播出《西游记》又说:“看那女儿国中的国王还真像点点!”说的我自个拿镜子照照:嗯,果然挺像的。然后很自恋地躺在床上照过来照过去,不一会睡着了。
      梦见自己在蓝天白云下,赶着羊儿站在青青的河堤上,有一男子骑着白马翩然而至,我本已做好了风含情水含笑的姿态,谁想等那人走进了,“呀呸!”一声掉头就走,原来那人是唐僧!真是的,再好看不也是个和尚么?
      转天,我把这有趣的梦说给她俩听,马小菊当场乐地一不留神就滚下坡了,她躺在草丛里一个劲地笑,不要命地那种:“老天爷,俺和花花以为你脑子有毛病呢,现在看来也挺正常的嘛,知道想婆家啦。”气得我直跺脚:“看你们,以后有啥事也不给恁们说了。”一抬头发现花花家的狗正扑在我家狗身上,痛苦地哀嚎。
      我拿起小鞭子使劲抽打欺负她家的那条狗:“滚开,死狗,我打死你!”花花和小菊笑的脸都憋红了。什么人呐这是,看我手忙脚乱地教训狗也不来帮忙。一个男孩骑着单车迎面弛来,我抓住后车座:“同学,同学帮帮忙吧,帮我赶走那条小黑狗,俺家的狗快让它咬死了!”
      男孩跳下车,看看急的猴跳的我,又看看打得死去活来的两条狗,一扭头跳上车子,一溜烟似的走了。这时她俩冲过来,一把捂住我刚想大叫的嘴巴:“好啦,笨妮子,别丢人现眼了,它们不是打架嘞。”
      “不是打架是在干啥呢?”我疑惑了。花花凑近我的耳朵:“它们那个以后,不久就会生一窝小狗仔啦。”
      “啊!”脑袋里一阵电闪雷鸣后,我忽然间就想起了初中时学的《生理卫生》课,都怪当时太害臊,只顾难为情地把脑袋往桌底钻。反应过来的我向着河中心那滩小水洼冲去:“让我淹死算了!没脸见人了!”
      “好啦,好啦,点点,反正咱又不认识他!”花花帮我辫紧松散的头发“过几天你要升初三了,学习该很紧张了,我们再也不能在一起放羊了。”
      “没关系,等星期了,我照样在这里跟你们会合!”我急切地说。
      “傻姑娘,俺俩总不能在这放一辈子羊啊,俺们商量好了,等你上高中后,就到南方打工去!
      “我也不上学了,咱们一块去!”我不假思索地说。
      “那怎么行,”花花捏捏我的脸:“我们都不是学习的料,你不一样,人聪明又好看,要是考上大学的话,可真是飞出了一只金凤凰啦!”
      我闷闷地坐在河堤的土坡上,又看见那个在小路上骑着单车的少年,没看到他的模样,只见他被风吹得飘飘的衣杉,瘦而长的背,很诗情画意地消失在太阳的余晖中。
      可是,我真是没想到,此刻这个一脸得意的男生竟然是那个很诗情画意的少年!
      “哪有这样酬谢人的!真是没诚意!”男生哼了一声。看他无动于衷,我恼了:“喂,你这人,本来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吧?指个路还不是举手之劳吗?难道还要好处费不成?”
      “好处费?这个建议不错!”
      “你----你----”
      “你什么你,快走吧,要迟到啦!”结果,他把我领到五班,结果我俩都迟到了,结果老班说:正好,你俩同桌吧!
      不知道男生表情如何,我很是不甘地,像个受了气地小媳妇似的,敢怒不敢言地坐下。桌子不大,两人胳膊碰胳膊地看书,真是别扭。看着我俩的胳膊,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自己粉嫩浑圆的臂膀简直比白玉还晶莹剔透。而男生,让我想起奶奶讲的“黑白无常”的故事。很惋惜地想:“那么好看的男生,居然这样黑,太可惜了。”
      老师点名时叫到同桌:“李长卿!”我有点发愣,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说过。可就是记不起来了。
      下课的时候,我趴在桌子上养神呢,敲敲桌子:“我的外套呢?”“什么?”我没听明白。 “我说,我的外套呢?那次中考的时候借你的。”
      “啊”我一拍脑门,“不好意思,我忘家里啦。”
      “真不够意思,好心借给你,害的我等了大半天,结果你竟然溜了。还以为你害羞不敢见我了呢。”同桌恨恨地控诉。
      一头扑在桌子上,老天啊,你睁睁眼吧,怎么两件出糗的事都让他碰到!雷神在哪啊,干脆劈了我吧!
      不知道男生宿舍怎么样,反正女生宿舍,灯一熄,几个女孩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讨论某某班的男生学习好啦,某某班男生长得帅啦。最后讨论的结果,五班班长卢帅,学习最好,长得最帅。几乎可见上铺的海燕,做花痴状:“俺的白马王子出现了。么么”因为她一看见长得好看点的男生,都是那副德行!
      “太无聊了,他帅不帅,请问跟咱有半毛钱的关系吗?”我忍不住了,清清嗓子说。
      “就你整天放羊,放羊,被羊角抵坏的脑壳,情商指数零以下,在学校千万别说咱俩是一个村的啊,太丢人了。”玉香没好气地拍了蓝蓝一下,吓得我赶紧闭嘴,做熟睡状。心里却百转千回,不得其解。十六七岁,不大不小的年龄。记得邻桌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本,很漂亮的封面。说以后记一些女孩家的小秘密,不怕被父母看到。
      “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还上锁?”皱皱眉。同桌李长卿白眼翻到天花板:“跟你智商相当于三岁小孩来说,简直是对牛弹琴!”
      邻桌神神秘秘地勾住我脖子:“知道什么是雨季吗?”“不知道!”我实话实说。
      “雨季就是说的咱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可以暗恋、喜欢一个人,甚至可以追求一个人。这些不算犯多大的错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会有这样子的经历。”
      是吗?我若有所思地瞄了瞄同桌,下意识地”呸”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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