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湖神女》月华清

6、北黎王子

　　主仆二人等候了一个多时辰，还是不见临渊其人，不免心中焦急。

　　“青菱，去把掌柜的请上来。”延郁突然想起临渊说过，如他不来，必有留话。

　　“是，殿下。”

　　不一会儿掌柜的上来了，见延郁不过一个小姑娘，心中兀自纳闷，不过他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何况生在这京都，上自皇亲下至乞丐，三教九流皆有来往，他上前细瞄了一眼延郁，便知不是普通人物。

　　“这位小姐，不知有何吩咐？”掌柜的恭敬问道。

　　“我想请问，近日可有位先生在贵处留下什么话？”延郁礼貌问道。

　　“留话？”掌柜的摸摸鼻子思索片刻，突然说道，“没有留话，只留了一封信，您可是严小姐？”

　　“我，我是严小姐，请问信呢？”

　　青菱暗暗思忖：临渊先生真聪明，竟然称呼我们公主为严小姐，也免了暴露身份。不由得对临渊愈加崇拜。

　　不消片刻，掌柜的便将信拿了来交给延郁。

　　延郁将信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吾已云游，归期不定，小姐之病，二年之后，再赴长亭。”

　　“小姐，写得什么？”青菱见延郁看完信眼神暗淡下来，不由得心中一沉。

　　“临渊先生云游去了，今日是见不到了。”延郁失望地说道，本以为能从他那里打听一点神女的事情，谁知人都见不到。

　　二人失望之余，也懒得说话了，静静地等候延吉来接她们回宫。

　　一炷香后，延吉和元生急忙忙过来，一进雅间便拉起延郁手道：“妹妹快回去，家中来客了。”

　　延郁不明所以，跟着延吉出了醉仙楼。

　　“三哥，来什么客人了，你这般急？”延郁问道。

　　“前些时日听说北黎国王子携使者来京都了，本以为还有几天到，谁知刚刚听说今天已经到了，母妃命人寻我们快快回宫。”

　　“北黎国王子来我朝做什么呢？”延郁不解。

　　“这个，还不知道呢，说不定我朝多佳丽，他是来求亲联姻的。”延吉说着朝延郁挤眉一笑。

　　“三哥尽会说笑，就算求亲也不会求到我头上来的，延郁还小，要多陪陪三哥。”

　　“哈哈，好妹妹，就冲你这份心意，到时候三哥定帮你说话。”延吉笑道。

　　二人坐上马车，一路赶回皇宫。

　　只是延郁心里根本没想什么北黎国王子的事，她一心惦念着两年之后去寻神女呢。

　　二人回宫后，延郁便去了皇后娘娘那里。

　　“母后，儿臣给您请安。”延郁行礼道。

　　“延郁快起来，过来告诉母后，今日和你三哥去哪里玩了？”

　　“三哥带我在京都逛了逛，外面的世界太繁华了。”延郁开心道。

　　“郁儿开心吗？”

　　“母后，我很开心。”延郁答道。

　　“你开心就好。”

　　“三哥说今日朝中来了贵客？”延郁好奇问道。

　　“是那北黎国王子，意欲与我朝联姻，不知你父皇会许以哪位公主呢？”皇后摸着延郁的头道。

　　“会是大皇姐吗？”

　　“你父皇还没决定呢。”皇后回道。

　　皇帝此刻正在永兴殿思索此事，北黎国雄踞大锦国以北数百年，根基深厚，国富民昌，只是北黎多寒地，将哪一位女儿嫁到那远邦都会不舍，可为国为民终究要舍，皇帝总共就三个女儿，大公主延青年十六，二公主延良年十五，小公主延郁刚满十二岁，看来也只有在大的两个中选一个了。

　　第二日皇帝下旨在宫中摆下了迎宾宴，合宫皇子公主、满朝重臣均出席宴会，延郁跟在皇后娘娘身后来到宴席中，按席位坐到了她二皇姐下手。刚一坐定就感觉宾客席上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抬眼一看，竟有些面熟，低头回神思起，心道：这不正是昨日在醉仙楼的那群人中的少年么，果然身份不凡，端的就是北黎国王子，此番不知要联姻大皇姐还是二皇姐，幸好这人长得器宇不凡，颇有些皇族气质。

　　“王子，今日朕特意摆下这宴席欢迎你，这边都是朕的皇子公主，王子可愿与他们相交一番，切磋些学问经纶？”皇帝和颜道。

　　“多谢陛下，此番我来时，父皇特地交代要多多向陛下的几位皇子学习，陛下治国安民有道，几位皇子公主也都是人中龙凤，若能与他们结交一番，是我莫大荣幸。”北黎王子说到皇子公主时看了眼延郁，又转向皇帝，一番言语极是恭敬诚恳。

　　皇帝开怀一笑，举杯相饮。酒宴一派和气。

　　延郁对这歌舞宴席实在不大感兴趣，听着几个皇兄们和那北黎国王子寒暄，心里替大姐和二姐思索着去了北黎国该怎么办。

　　抬眼看看大皇姐，只见她低头饮茶，全不在意对面的王子，看来大皇姐无意于这人；二皇姐倒是一派和气，优雅矜持的样子，二皇姐如有意于这人的话，倒也不错。

　　三日之后，北黎国王子呈上求亲帖，万没料到，那王子既没看中大公主，也没看中二公主，独独言明求赐嫁三公主。

　　皇帝一时倒有些踌躇了，因着一些隐情，延郁是他心中最不能舍的，但此番如果直接拒绝的话又将伤了两国交情。

　　“陛下，郁儿怎能嫁去北黎呢？她还这么小。”皇后娘娘愁眉道。

　　“唉，为何偏偏是延郁？朕自是不能许的，延郁大病初愈，朕才刚失而复得她，怎能在她小小年纪就嫁去远邦呢？”

　　“父皇，儿臣不想去北黎。”延郁得知那北黎王子居然求的是她，顿时有些生气，自己小小年纪不说，且昨日于二皇姐处看出，二皇姐似乎有意于那人，又怎能因为自己让二皇姐失望呢？何况她一点都不想嫁给那人。说不得便急匆匆去了她父皇这里来求情了。

　　“郁儿大病初愈，父皇又怎舍得你呢？”顾战慈爱道。

　　“父皇，儿臣的病其实并没有痊愈，两年之后那位临渊先生还需带我去长亭求药，儿臣本打算过些日子再告诉父皇，免得父皇担心，此番却生出这变故，儿臣不得不说了。”延郁来时便想好了说辞，如今说出来，却不由得期盼这两年之期快些到来。

　　“郁儿的病没有痊愈？”皇帝惊问道。

　　“是的，父皇，此前去长亭求药，只是暂缓了病情，两年之后还需再赴长亭，不过父皇放心，儿臣这病只要救治及时便不会有性命之忧。”

　　“郁儿说的长亭可是那北境长亭？”顾战问道。

　　“儿臣不太清楚，或许可以问问安振将军，当日不就是他护送儿臣去的吗？”

　　顾战转身沉思片刻吩咐内官道：“传安振。”

　　“父皇是要派人去那长亭吗？长亭地寒，此前去时只是寻了一味草药。”延郁突然想起神女说过，不要与人提起她，此番定不能叫父皇派人去扰了神女。

　　“父皇自有计较，郁儿不必担心，你不愿嫁给那北黎国王子，父皇自不会勉强你的。”顾战伸手轻抚了下延郁头。

　　第二日，皇帝在永兴殿召见了北黎国王子。

　　“朕膝下共有三女，最是疼爱这小女儿，王子今已成年，何不考虑朕的两位大公主呢？”言外之意很是明了，本以为这王子能领会其意。

　　岂知王子恭谦有理道：“陛下，我此番前来是带着父皇的另一番旨意而来，北境的长亭山常年积雪，阻挡了你我两国的友好互利，父皇有意要在长亭开凿一条通道，为日后互利搭座天桥，只是两国交情虽有，却无实际的根基，我是父皇唯一的儿子，父皇希望两国将来能够交情愈深，永不离弃，小公主虽小，但是我愿意等她，等她成年了再与她成婚，望陛下成全。”

　　“王子不过初见小女，竟有此种情意？”北黎国皇帝的搭桥互利虽让顾战十分心动，只是要以延郁的终身幸福为筹码，他终究有些顾虑。

　　“回陛下，晚辈虽是初见三公主，但又不似初见，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晚辈听闻公主前些时日重病，后来去长亭求医得治，长亭山北二百里就是我国的都城，若陛下能够答应，日后公主再去长亭，晚辈定亲自护送。”北黎王子款款道来，更是自称晚辈，以表示对延郁公主的情意。

　　“这，王子的情意令朕感动，只是此前公主病重时朕曾经许下若言，已将延郁许配给那救治公主之人，虽那人已不知去向，但天子一言九鼎，终须等到延郁十六岁时，若那人依旧未出现，朕再答应王子如何。”顾战自是知道那道人并不会娶延郁，若他真有此心也必不叫他如愿，此番拿他出来不过是不想将延郁就此送去北黎国罢了。

　　“不过王子一片痴情，朕怎能辜负，待公主十五岁时朕封她为长亭公主，长亭以南赐予她为封地，令她管辖长亭五州，到时再谈婚事如何！”虽是询问的口气，但显然已不再作让步，皇帝终究老谋深算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