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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长亭寻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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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轮回,一千九百余年后。
人间大锦国皇室诞生了一位公主,听闻公主出生时宫中百花齐放,尤以郁金香开得最盛。皇帝大喜,赐此女名为延郁。
这孩子生就一副美人胚子,越长大越是美得倾国倾城,但她却体弱多病,刚出生没多久,其生母就病逝,皇上便让皇后亲自抚养她,尤为珍爱。
公主的十二岁生辰那年,正直生肖之年,皇帝要给延郁办生辰之宴。
延郁在一众穿红着绿的俏丽宫女们的簇拥下来到皇帝面前,一身剪裁合适的锦黄小缎袍包裹着这个尊贵的小人儿,小小年纪已然显露出与众不同的气质,一双精灵闪烁的眼神有着孩童的烂漫和天真,又有着难以掩饰的高雅贵气。
“儿臣参见父皇,参见母后,愿父皇永世安康,万寿无疆!愿母后凤体康健,福绥绵长!”延郁公主盈盈款步走到帝后面前,行礼拜下。
“我儿快快平身,今日是你的生辰,快到父皇身边来。”皇帝顾战满眼怜爱,伸出双手将延郁揽入怀中。
“你可喜欢父皇为你准备的这满园的郁金香?”顾战宠溺抚摸着延郁的头发问道。
“儿臣欢喜极了,这是儿臣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多谢父皇!”延郁公主乖巧地回道。
“郁儿如今也满十二了,父皇该为你留心一个如意郎君了” 顾战笑道。
“父皇,儿臣还小,父皇这就舍得儿臣了嘛!”延郁装作委屈道。
“
哈哈哈,父皇也舍不得,但是女大不中留呀!”
“父皇!”延郁撒娇喊道。
“哈哈,好了,父皇自有计较。父皇……”
延郁公主还没听完皇帝的话,突然就倒在皇帝怀中晕了过去。小小的人儿紧闭双眼,不知何故,竟不省人事,怎么都叫不醒。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皇帝有些措手不及,但毕竟是一国之主,片刻即镇定下来,抱着怀中人儿进入了公主的寝殿。
几个御医慌忙赶过来,经过一番诊脉,无一人能诊出一二,公主的脉象极其微弱,只是面上并无一点异样,与睡着了无异,竟不知究竟患的何种疑难杂症,几位御医纷纷跪倒,战战兢兢等候皇帝发落。
“难道就一点法子没有吗?朕养你们何用!” 顾战不由动怒。
“臣等该死,只是公主突然病倒,观其面,既不像食错食物,也看不出任何病症,莫不是中了外邪?”
一名不怕死的御医小心说道。
“胡说,公主怎会中邪,更何况她晕倒时和朕在一起,没用的东西,轰出去!”
几名侍卫将这说话的御医立刻押了出去,其他几位跪在地上,无人再敢多言。
御医院首毕竟经验丰富,处事老道,见此情形,心知必须先稳住圣心才是。忙建议先以针灸稳住心脉,再想它法。得皇帝默许,一众御医立即忙开。
其实顾战平日里也算得一位仁君,威严中倒有一股亲和,只因爱极了这宝贝女儿,生怕她有丝毫差错。此时听得众御医束手无策,不由得又急又恼。
如此过了两日,延郁依旧没醒过来,小小的人儿像是睡着了一样,看不出无一点异相。顾战每每忙完政务过来探望,都是忧心不已。
“陛下保重龙体,切莫忧心过度,宫里的御医既然瞧不出延郁的病,陛下何不下一道圣旨,寻访民间神医。”皇后劝谏道。
“皇后所言极是,朕这就传旨下去。”
天子寻医,其实并不少见,历来就有御医治不好的病后来叫江湖上的郎中治好了。江湖上一些医术较高之人,多半隐于山林,不愿出世,此次皇帝寻医,言明若能治得公主之病,赏赐黄金百斤,良田千亩,这可是八辈子也挣不来的。只是给皇亲国戚治病,风险也是极大的,若是治不好,亦或严重了,那都是要掉脑袋的。
第三日,虽有些许大夫前来应诊,却依旧没有看出端倪,公主之病实在怪哉,病前无征兆,病中无异相,犹如假死,实属罕见。
顾战忧心不已,无奈之际又下一道圣旨,这一次下了痛心,圣旨写道:若能救公主一命,不满二十五之年轻者,待公主成年后相许,封侯赐爵,年过二十五之长者,若膝下有子,愿将延郁许以儿媳,世代受爵。
这道圣旨一出,民间霎时沸腾,早就听闻,延郁公主自小便是绝色的美人胚子,将来也必定是倾国倾城之貌,更不用说那显赫尊贵的身份,那是何等人能消受得起的!
只是前来应诊的人虽多了些,却无一不是垂首而出。至第六日,顾战见公主仍无起色,不由得伤心绝望至极,坐在小延郁的床前伤心不已。一旁公主的贴身丫鬟青菱低声抽泣不止。
“陛下,陛下,外面来了一位道人,说是能治公主的病!”皇帝的贴身公公甘齐匆匆前来禀告。
“罢了,不要再折腾郁儿了!”顾战看着延郁的脸痛心地说道。那么多人都来医过,全无一点好的迹象,哪里来的道人,还能治好么!实在是心灰意冷了。
“陛下,那”甘齐欲言又止,思量片刻又说道:“陛下,那道人说,如果治不好公主的病,他愿以死谢罪。”
顾战转过身看着甘齐,“他有何过人之处,敢如此说话?”
“陛下何不召见,公主殿下福泽深厚,定能救转过来的。”甘齐垂首说道,他是看着延郁长大的,如今公主病成这样,他亦是不忍心。
“那你快去把他带进来。”顾战哀伤的脸上突有了一点期盼的神色,似乎这个道人真的可以治好延郁。
片刻之后 ,甘齐领着一个身材高瘦,一身青布衣衫的男子进殿,男子面色苍白,无一点颜色,年纪看似刚过而立。
“陛下,这位是临渊道人,他说能治好公主的病。”甘齐见临渊笔直站着,以为他不知面前之人乃是当今圣上,忙向皇帝介绍道,实则是提醒临渊该行跪拜之礼。
“参见陛下。”临渊面无异色,微微垂首,并未跪下。
顾战见此人甚是傲气,不由得有些恼怒,试问世上之人,哪一个见了他,不是谦卑恭敬,唯有这道人,如此不懂礼数。不由冷声道:“你说能治好公主的病?”
“正是在下说的。”临渊依旧不屈道。
“公主已经病了五日,今天是第六日了,朕不愿她再受无谓的痛苦,你若不能治好!岂不是又要叫公主蒙受更多创伤。”顾战原本是要震慑这傲慢道人,但说到延郁受苦,不由面露忧色。
“皇帝陛下,草民说过,若不能治公主的病,草民听凭陛下处置。”临渊不紧不慢地说道,似乎治好公主的病是轻而易举之事。
“好,那就请先生立刻为公主诊治。”顾战道。
临渊也不再说什么,只微微颔首便走到公主床帐前。青菱已将公主的手轻轻拿到帐外。
“请陛下允许将床帐打开。”临渊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惶恐不安。
“大胆,公主乃千金玉体,仍在闺中,岂能!”甘齐说道。
“你既知公主玉体贵重,如今病中,若不能望闻问切,又怎能明判病情!”不待甘齐说完,临渊就理直气壮道,只是面上依旧无半点情绪。
“打开帘帐。”顾战命令宫女。
帘帐打开,那娇贵的人儿依旧安详地躺着,众人凝神静气地看着临渊,似乎他的表情能看出公主是否有救。可惜这道人看着公主,一张脸除了眼睛视线偶有移动,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急煞旁人。
待他切完脉,观完面,抬起头,众人依旧看着他,等候他宣判似的。
“公主之病到底可能治好?”顾战急切问道。
“陛下稍安,公主的病能治。 ”
“真的?”顾战有些激动地道。
一旁青菱更是掉下泪来。
“那就请先生赶快施以药石,救救公主。”顾战道。
“公主之病并非药石能治的,需陛下同意一件事。公主或可有救。”
“何事?只要朕办得到定许诺你。”
“甚好,陛下需答应将公主交给我,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否则公主熬到第七日,大罗金仙也救不了她。”临渊说道。
“一个地方,你要带她到何地?”顾战问道。
“我需带公主殿下北上长亭山,长亭山有一个人定能救公主。”临渊道。
“既然那人能救公主之病,为何不请了他来?”顾战道。
“此人非等闲之辈,莫说她不会下山,此番带公主殿下去求医,若不是在下与她有些渊源,恐怕她也不会出手。”临渊站起身来说道。
“哦?有此等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难道朕传他来,他还敢不来么?”顾战有些不悦道。
“陛下息怒,公主之病已不能等,此番就算去请,长亭路远,一来一去只怕时辰耽搁,还请陛下恩准由我带公主殿下去求医。”临渊说道。
顾战思索片刻,走到延郁公主床前,深深看了两眼,转身向甘齐道:“你去把安振叫来。”随即又对临渊道:“如此,有劳先生带着公主前去求医,路上朕会派安将军一路护驾,只盼公主早日康复归来,届时朕必重赏”
当日,安振将军以三百骑兵护送延郁公主北上长亭,途中,临渊给了一颗深色药丸青菱,叫她喂公主吃下。青菱此时把临渊当做救命稻草,当下不假思索喂公主吃了。如此日夜兼程,一路北上,第二日卯时终于赶到长亭山脚。
“先生,为何这地方这么冷?”青菱刚下马车就感到寒气逼人。
“此乃世间极寒之地,怎会不冷? ”临渊回道。。
青菱不由得又打了个寒颤,这么冷,临渊依旧穿的一身原先的薄布衫,心下对他好奇不已。
“你把这个也吃了。”临渊又拿出一颗和原先一样的药丸给了青菱。
“这是什么?”青菱心奇,自己并没有如公主那样生病,为何要吃药!
临渊只将药丸给她,不再言语,自顾自往前走。
“先生……”青菱又叫了一声,眼睁睁看着临渊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不能明白眼前的这个人。当下心中不愤,对着那背影吐了吐舌头,却也将药丸吃下。
回到车里,不过一会儿,青菱感到浑身暖和起来,只是这车一路还在往山上走,外面的士兵们都开始搓手磨拳,路边山岸上的积雪越来越厚,自己却不似先前那么冷了。伸手摸摸公主的手,也是温暖的。原来那怪先生的药丸是好东西,可以御寒的,青菱不由得扬起嘴角,对临渊又增不少好感,心道公主的病肯定有救了。
走至山腰已是午时了,山路越来越陡,士兵们无法骑马,脚步越来越沉重。
“先生,还需多久能到达?”安将军终于忍不住问道。
临渊一路都走在队伍前面,目不斜视若有所思,差点都忘了后面的人。思量片刻,说:“由此上去还需半日,人多反而耽误行程,将军就此带着队伍下山吧,我携公主前去便是。”说完也不待安振同意,一晃身却进了公主的马车,连人带被一卷而出,身形一跃,片刻便飞至几丈高去,众人均是目瞪口呆地仰望着,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只留下车里的青菱不明所以地喊着:“殿下!”
临渊一路施展轻功,携着怀中人儿片刻不歇向山上跃去。半个时辰后,来到一处瀑布下。
只见这瀑布如珠帘般倾斜而下,中间还缭绕着五光十色的彩虹,瀑布底下的水潭上青烟滚滚,犹如仙境,煞是美观。
临渊歇息片刻,将怀中人儿又紧了紧,随即提了一口气,再次跃起。中途又踩了两次崖壁借力,这才升至瀑布顶端。
眼前是一片碧蓝的湖泊,湖面极其平静,好似一面镜子,蓝天映衬之下,这片湖显得更加震撼神秘。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镜湖!”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说道。
临渊抬头,四下探望,不见人影,随即躬身道:“在下临渊,请禀告神女,就说是一位旧友,有要事求见。”
“神女不见外人,你回去吧。”那女子又道。
“还请姑娘通传一声,在下确有要事。”
那女子听得临渊说话恳切,便在丛林中默默转身,径直往丛中走去。
片刻之后,一个二八年华眉清目秀的俏丽女子又从另一处出来,慢慢走到临渊身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开口问道:“阁下是临渊先生?”听声音正是刚才的女子。
“正是在下,敢问姑娘芳名?”
“我叫锦牧,你怀里是什么东西?”锦牧指着临渊怀里的延郁问道。
“这是当朝的公主。”临渊如实说道。
“公主?”锦牧喃喃自语,却不再多问,随即又道:“你随我来吧。”
锦牧在前领路,经过一个灌木丛,两旁是一色的浅紫灌木,所走之路均是大小一致的白色鹅卵石铺成,百余步后,路尽头又出现一片湖,湖面蒸汽缭绕,这里温度明显比刚才高些,临渊猜测这是一片温泉。抬眼望去,湖心有一处楼阁,若隐若现,令人遐思。
“先生请跟着我的步伐。”锦牧说着,便直接踏步到水中。
看来其中有机关,临渊暗道。当下也不多想,便紧跟着锦牧往前走。说也奇怪,这湖水极其清澈,两眼望去根本看不到湖底有何物事,只是跟着锦牧的步伐,却果真如履平地,像是踩在软绵绵的塔木上。越走越近,渐渐地,一处宽广的木质建筑出现在眼前,远不止刚刚看到的那么大。
临近楼阁,抬眼望去,只见那大门上的匾额写着镜湖别苑几个字,原来这只是一处别苑。锦牧将临渊带到别苑偏堂,说了句,“先生稍后”便走了出去。
临渊抱着延郁坐在堂中,又等了一柱香时辰,锦牧终于来了。“神女在秋水寒潭,请跟我去”
临渊抱起延郁跟着锦牧,一路绕过几个亭台水榭,只觉脚下越来越冷,心道,果真是寒潭。
走到一处木乔,说是乔,其实就是几根简单的木头随意排开,然而仔细看来,临渊不由心惊,这位神女果真非凡,这随意摆放的几根木头正好搭成的这座乔实则暗藏玄机,底下没有任何支撑,但走在上面却牢固异常。
进到一座水榭,前面连着一间木屋,门前一卷门帘微微轻摇。
临渊心知只能行到此,神女之面自是不能见的。当下也不多想,便说道:“在下临渊,今日特来求医,请神女救治一病儿。”
里面并无声音,半响,还是没有声音,一旁锦牧悠然而立,并不理会临渊投来寻问的眼神。
“在下与汎素前辈有过旧交,还请看在故人之面,救一救这个孩子!”临渊说道。
“这是谁的孩子,居然劳你亲自带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悠悠说道,声音并不大,却让人听得格外清晰。
“这孩子与少仪有极大渊源。”临渊悲恸道,仿佛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楚。
“少仪?锦牧,把孩子抱进来。”
“是,神女。”锦牧说着便将延郁抱起走到卷帘中。
片刻之后,只听神女轻叹一声,低声道,“公主的病是少仪留的,她不愿这孩子活。”
“神女一定有办法的,请救救她。”临渊又鞠一躬。
“你既然如此在意少仪,为何要违她意,她并不愿这孩子活。”帘中神女声色平和地说道。
“少仪她并不愿孩子早夭,神女定有办法救她的。”临渊又道。
“你走吧,这孩子就留在这里,命数由天,看她造化。”
临渊颔首,道了声谢谢便由锦牧带着离开了。
一张寒玉床上,躺着一个瘦小的人儿,紧闭双眼,如同睡着了般。
一旁端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缕缕柔丝般的黑发倾斜于纤腰之际,面上轻浮一张轻柔的面纱,露出的眼睛以上的肌肤如凝脂般,清冷绝卓,眉目如画,眼波如潭,她悠悠叹道:“你就是延郁公主。”
女子细细凝望着寒玉床上的孩子,伸出一只纤细的玉手抚上延郁的脸。触手冰凉,终是不忍心,轻轻将延郁盘腿扶坐在身前,双手捏了个诀,又将双掌轻拍在延郁背后。一个时辰后,延郁脸上渐有起色,女子额头却出了些许细密微汗,如同清秋早露。
女子将延郁从寒玉床上抱起走出这间密闭冰冷的寒室,外面守着的锦牧连忙接过延郁,面含忧色道,“竟劳神女动用真气,这可值得么?”
“既然将她留下,总要救她。我现在也只能续她的命,却不能完全治好她。”神女淡然道。
“劳烦你带她到南阁安顿。”神女又道。
“好,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