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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支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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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知音小时候营养不良,瘦的跟竹竿没两样,同栋楼里住着一个小胖子,只比她大一岁,与令知音第一面俩人就不合,那时候令知音还没被令克强送去武术馆,狭路相逢逢胖必输,每次都被欺负成脏兮兮的花猫子。令知音也不跟令克强告状,幼儿园老师给写日记的小本子上面记满了小胖子的恶行。每整小胖子一回,令知音就划一条恶行,本子在床头的桌子里躺了二周,再次重出江湖。
记仇这件事,令知音用行动证明,她是认真的,并且是隔天就要报仇的。
向日葵幼儿园离小区最近,当时小区所有孩子都被送到向日葵幼儿园。幼儿园不大,午饭大中小班的同学都在一起吃。
令知音胃口小,吃两口就放下筷子。
哄令知音多吃两口是幼儿园老师每天中午都要做的事情,令知音奶声奶气的说自己吃不下。对话被小胖子听见,一点不客气的将令知音的碗收拢过去,吃了两大口,哇的一声吐了满地。
老师跑过去一看,半截虫子冒着绿血在碗里痛苦的蠕动。
小胖子足足吐了三天,人生生饿瘦了一圈,之后再见着令知音,犹如遇蛇蝎,能躲多远躲多远,能跑多远跑多远。
令知音这不容人的性格使她一度在小区的孩子中恶迹斑斑,令他们闻风丧胆,家长们管不住孩子甚至开始拿令知音吓唬他们。
只是小胖子没被令知音的魔爪摧残多久。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他搬家并转学了。
一晃就过了六年。
初二那年暑假,令知音自己在西武广场玩滑板,偶遇带妹耍帅的杭魏,当时杭魏身后也是一群人。
一开始杭魏也没想跟令知音动手,只是在她这里碰了两年壁,想着仗着人多把场子找回来,说两句呈呈威风就行。谁知道令知音是那毛被风吹动了都要炸毛好久的人,一句话没等他说完,就开始拳头招呼了。
可惜双拳难敌四手这事恰恰与自己背道而驰,跟着他的兄弟被揍的满地打滚。
令知音懒得理你的时候,你在她面前跳激光雨都是透明的,但一到关键时刻,令知音眼睛好使到让你吃惊。她一眼看出杭魏大拇指上那道疤是小胖子欺负她时不小心摔倒划伤的,她蹲下身体提拎起他的手,像主妇妈妈挑选猪蹄时左右翻看。
杭魏“cua”滴一下,抽回自己的手,以一种小姑娘被人非礼的姿势双手交握在胸前,警惕的盯着她,“你打了我不够,难道还要当众羞辱我吗!你、你、你,你太过分了!”
几年不见,杭魏越发有做反串的潜质了。
令知音默默用杭魏的衣服擦了擦握过烧猪蹄的手,虽然不见得干净多少。
杭魏无法接受令知音这般嫌弃:“啊!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令知音眉头一皱,很吵。
她一手拄在膝盖上,左脚跟翘起,以大佬的蹲姿,不轻不重拍了杭魏脑门一巴掌。
“哦!”杭魏痛的抱头,泪眼汪汪凝着令知音,却不敢再说话。
跟翻身做咸鱼的小时候一模一样。
“六年不见,依旧这么怂啊。熊辉。”
令知音留着帅气的男生短发,额头碎发在风的扫抚下荡过意味深长的眼睛,黑色上衣衬得她的皮肤白皙到没有血色,迷离的白炽灯笼罩下,美得妖冶。
杭魏心里越发的虚。
读三年级时他转学了,满打满算也有六年不见,那次篮球比赛,杭魏看令知音眼熟,却也不敢认。这六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改了名字,令知音没有认出他,他又确实对球场上所向披靡的令知音心动,辗转反侧了三天三夜,得出一结论。
当追不追,必受追乱。
杭魏小板敲定,追!
本想着就算不成功也没什么,这么长时间都没发现,令知音不可能再发现他是熊辉。
哪想到今天误打误撞挨了一顿打不说,马甲还掉落满地,杭魏苦不堪言。
至此,想新仇旧恨一起算的杭魏,计划算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后来偶遇两次,你请我吃顿烧烤,我请你搓顿串串,革命友谊就这么吃出来了。
事后令知音跟贺朝一念叨,贺朝说的与这时一样。
“孽缘。”
……
经贺朝这么一解释,岑素也算明白自己是狗拿耗子了。
小风一吹,岑素忽然想起一事。
“呀!文丽去找老师了!”怕晚一步文丽就到了办公室,岑素卸下一边书包带,打开小兜拉链,掏出老人机,翻找阮文丽的电话号码。
她放学刚存的。
老人机摁键音很响,还会即时播报,岑素不管摁到哪里,老人机都会报出来。
它声音大,影响力也大。岑素停了好几秒,大家脑子里还响满了“信息”、“电话薄”的声音。
阮文丽电话接的很快,她说教学楼的门都锁了。她在教学楼附近找了两圈也没看见任何一个老师。
岑素解释说没事了,让她不用找了。
阮文丽八卦的问前因后果,岑素怕令知音听了不高兴,说回去再说。
岑素说话声音小还隐晦,藏着掖着的感觉,阮文丽第一反应就是令知音在岑素身边她不好说,很爽快的答应了岑素。挂了电话后拔足狂奔,争取最早听到内幕。
岑素将手机放回书包里,正要转述阮文丽的话给令知音叫她放心,就对上一脸稀奇的杭魏。
岑素左顾右盼,发现杭魏直勾勾看着的,就是她。她心跳快起来,忐忑不安,“我脸上有什么吗?”
杭魏高深莫测的摇摇头,“什么也没有。”
“那……”你盯着我干什么。
杭魏忽然转身,与身后兄弟们笑成一团,笑到眼泪飙出,说道:“你是活在二十一世纪初吗?还在用老人机!你看看我们用的是什么?”
杭魏掏出自己的:“看见没!苹果X!”
手向后一伸,兄弟们配合的一个个上交手机。
杭魏一个个说。
“看见没!华为p30pro!”
“看见没!vivo x27!”
“看见没!苹果7!”
“看见没!都智能!你呢?老人机!哈哈,现在都九一零二年了好吗?”
杭魏笑的放肆,好像听见了全年度最好听的笑话。兄弟们也跟着一起笑,“哈哈哈”这三个字以三重奏方式响彻操场。
他们只在乎自己开不开心,女孩子的面子他们根本没有顾及到,甚至说根本没有想过顾及。
岑素背着灯光,脸躲在阴影里红的让人怀疑打一颗蛋上去是不是会瞬间煎熟。被人取笑的不知所措与难堪使她抬不起头来,可是她心底存有一丝希冀。
她期盼的望向令知音,至今为止一声未吱的她,是否会为她说话。
令知音早就不耐烦了,拳头攥了又攥,腿部集满了力量。岑素可怜兮兮望着自己的眼神像是一根导火索,她想一脚踹过去,让眼前这群大笑不止的人体会一把乐极生悲的滋味。
可她还在为同桌的事憋气。
其他同桌都其乐融融,她跟岑素冷冷冰冰。
其他同桌下课一起上厕所,她跟岑素冷冷冰冰。
其他同桌上课一起吃东西,她跟岑素冷冷冰冰。
岑素宁可憋着自己,都不肯跟她说一句“让一下”。
想想就气想想就气!
气到令知音头次无视岑素的存在,放任别人说笑。
漆黑的背景里,有一个人极速跑来,跑近了才看清,来人是阮文丽。
因为跑的太快,阮文丽脸上飘起两圈红晕,气息未稳,便气冲冲道:“别人用什么是别人的自由,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杭魏身后一男生装模作样撸起并不存在的衣袖,往阮文丽方向外八字走社会路,“小丫头片子说话这么冲,不会说话,哥教你。”
完了!要挨打!
阮文丽最怕疼也怕挨打,浑身条件反射性剧烈发抖,纵使怕成这样,她仍旧挡在岑素面前,没移动半步。
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结交了这样的朋友,她真是三生有幸。
岑素闭上了眼睛,表情忽然变得死而无憾。
令知音看得心里发堵,一脚踹得那男生即兴表演狗吃屎,厉色道:“有意思吗?”
这群人被令知音打怕了,令知音黑眸环视一圈,对上谁谁低头缄默。
被她踹倒外地的男生连起都不敢起,令知音甩包走人时还是又赏了他一脚。
令知音一身黑色,没走多远便与夜色融为一体。
……
阮文丽怕杭魏打击报复,在令知音走的时候拉着岑素跑了。
两个人都缺乏体育锻炼,跑了几步就累的气喘吁吁,坚持跑出操场时已经“上次不接下气再跑就要咽气”了。
阮文丽回头看了一眼,杭魏他们并没有追出来。暂且安全了之后,阮文丽好像泄了气的气球,滑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喘个不停,“好、好险。”
岑素呆呆的站在一旁,呼吸平稳的好像刚刚跟她一起跑的人不是她。
这是奇怪。
阮文丽多看了岑素几眼,视线停在她身上,“你发什么呆啊?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
她一只手背贴着自己额头,一只手背贴着岑素的,奇道:“没生病啊。”
岑素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被阮文丽的举动吓了一跳,想起她问了什么,咳咳巴巴回答:“我、我……”
她在想令知音。
忽然发飙的令知音,踹倒要打她的男生两次的令知音,是真的因为觉得他们做的事情无聊,还是在为出气?
她只踹了那一个男生,貌似出气的可能性大一点,可是她没有理由为她出气啊。
虽然她们初中三年同班,现在又是同桌,可是她们一句话都没说过啊,而且,她不是从初中就讨厌她的吗?
可是,她要是不是为她出气,又为什么踹一个人两次,而不是换成别人呢?
“岑素!”阮文丽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你怎么又发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