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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你还有我 ...


  •   【我们悄咪咪地去哦~】

      祝星栗收到这条信息之后,手指颤了一下。他就在黑暗中垂着头看着屏幕,一动不动的,勾着笑的唇角扯出缝隙,露出白花花的牙齿。

      心情过分地太好。

      女孩子自愿地提出一项两个人单独性、排他性的行动,带着隐秘感、刺激感的秘密行动。还有那个简短的小波浪,仿佛能将她活泼的样子具象化,心情愉悦地可以随波飘荡。

      祝星栗觉得自己确实有点飘,不知道是高强度工作之后的后遗症,还是被这一句简短的邀约攻击到了心脏,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不太真实,以为撞到了幻影。

      就像是一句话的终结,那个戛然而止的句号,突然在收笔之后又调皮地甩出一个弯勾,给未完待续的故事留下延续的余地。是期待,是成全,是意想不到的幸运。

      但接下来几天,段伏仪都没再提出去玩这件事儿,祝星栗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提。倒不是她信口雌黄随口一说,而是她这几日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段时绫在开学之后的第三天又打来电话。这次倒不是段恒竹生病住院,而是段老太太再过半个月就要过八十大寿。

      段恒竹当爹当的失败,当儿子当的也不成功。段老太太三十二岁丧夫,一个人把闺女儿子拉扯大,就盼着儿女家庭和睦,夫妻相携终生,了却她未能与丈夫相守到白头的夙愿。然而儿媳妇尽孝跟前,她儿子却攀附权贵之女,借势上位视妻女不顾,最终搞得家破人亡。

      段老太太一气之下,单方面与段恒竹断绝母子关系,与女儿一起远赴新西兰养老。许是落叶归根之情,七十九岁的老太太重归故里,打算同全家族热热闹闹地办一个寿宴。

      段老太太疼惜段伏仪,这几年一直没断联系。办寿宴这事儿段伏仪早就知道,但段恒竹和段时绫怎么知道的,她不得而知。

      段恒竹一直很想找机会让母子关系破冰,然后一箭双雕,带着李音容母女认祖归宗,让官场的升迁之路走得更顺,最后再拉着她强行演一场皆大欢喜的团圆戏。

      因此,段时绫给她打电话的意思就很简单:你只要不出现就好了。

      虽然没有明说,但各种激将法落下圈套,想方设法地让段伏仪不想去不愿意去。然后段时绫就可以用她那向阳花的性格去笼络段老太太,攻进铜墙铁壁的包围圈,做那个冲锋陷阵的勇士。

      坏人的可狠之处就在这儿。想尽量装成一个好人,那就让好人去做恶人,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引领言语高地去攻击好人,完成身份的置换。

      等到众人明白过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坏人,被浸染黑暗的坏人,哪怕他曾经善良过。

      段伏仪又不傻,她听得出来,但烦就烦在这三个人太招摇,太放肆,太他妈的不要脸。

      可又不知道怎么办,她确实不太想去。

      *

      祝星栗这几天都早出晚归,恨不得将陈述安排的工作在三天之内做完,然后乖巧地等着段伏仪带着他悄咪咪地出去玩。

      这天祝星栗拍完一个公益短片又做了个杂志专访,回到家时已是华灯初上,城市正式躁动起来的时间。但他就觉得不对,他家太冷清了,明明段伏仪人还在,却有一丝不对劲儿。

      入室门口,扫地机器人明显一副电量耗尽的模样,却仍旧努力挣扎在工作一线,伏地魔还在一旁亢奋地挪动它,龇牙咧嘴地,像是个无良的包工头。

      段伏仪就站在厨房里,垂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意识已经在神游。

      祝星栗叹了一口气。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几天。一个人要么站着要么坐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爱说话不爱理人。祝星栗起初还以为她又生了莫名其妙的气,旁敲侧击地问了,却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祝星栗不放心,担心她和朋友,或者是男朋友吵架,让容阁偷摸地跟了几天,得到的回复都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一个人自内而外地散发出一种孤零零的遗弃感,丧气得很明显。

      祝星栗换了衣服下楼,段伏仪仍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吃饭了吗?”祝星栗走过去拍了拍她的头,“在想什么呢?”

      段伏仪猛地一怔,回过神来回他:“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我还没收拾完,一直在发呆了。”

      祝星栗顿了顿,站在她身旁,淡淡笑了声:“发呆能赚钱吗?”

      段伏仪啊了一声,抬起头。

      祝星栗看了她一眼,拉着她的胳膊往客厅走。段伏仪不似往常那般反抗,跟在他身后慢慢走着,站在沙发前,表情依旧有些愣。

      祝星栗靠近她,双手放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往下压,直到段伏仪坐在沙发上,才开口问:“想不想把心事说出来?”

      段伏仪垂头丧气:“我没有心事啊......”

      祝星栗也坐在沙发上,侧着头又问:“没有心事吗?那为什么给我泡的咖啡里会放盐,伏地魔的食盆变成了量杯,发给那位人高马大的学长的微信——都发到我这里了。”

      段伏仪眼皮微耷,挫败地回了句:“对不起啊。”

      祝星栗又不是想听她说对不起,又问了同样的话:“想不想说说心事?我说过,栗爷是你永远的树洞。”

      段伏仪其实不想说,她家那点让人启齿的家务事,破败不堪的家庭关系,眼前难以处理的寿宴破事,都和八点档狗血剧一样。

      让忙碌一天的雇主,坐在这儿听她讲一出尽是悲情愤怒的剧本,她觉得不合适。

      段伏仪的脸上挂着拒绝的意思很明显,祝星栗又补了句,语气有点不好:“有事儿可以跟学长说,就不能和我说?”

      下午在保姆车上时,祝星栗收到了一条微信:【学长,你有时间吗?我有点事儿想和你说。】【家里有些事,我有些搞不明白。晚上回学校时,你能帮我分析分析吗?】

      他还以为段伏仪玩起了角色游戏,手指还没按出文字,就看到后面一句。

      祝星栗就有点不淡定了,他甚至有一种被她在头上种了一层小绿苗的错觉,偏偏还跑过来说一句,你记得自己浇水哦。

      绿油油的,还是自己养的,很没道理。

      段伏仪沉默,过了一会儿,才抿了抿唇:“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家里长短的,连块遮羞布都没有,你不会喜欢听的。”

      祝星栗换了一个姿势,斜靠在沙发上,手臂搭在后脑勺,安静地看着她:“说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听。”

      故事线太长,段伏仪深呼一口气。

      从段恒竹出轨到母亲离世,再到搬至新家。段伏仪讲得很简单,语气平和得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

      祝星栗听得很认真,那段他未经历过的时间,她一字一句说出来,却没法设身处地得去感受。她越是平静地去说,他越是听得烦闷,眉峰紧皱着,想回到过去,去抱一抱那个孤独的小同桌。

      段伏仪讲到一半,抬起头看了祝星栗一眼,又垂下头去。

      “接下来的故事,你也能想象得到。我这种脾气的人,怎么可能在那个家生存下去。所以我就走了,和曾经在我家工作的张阿姨一起,虽然苦点累点,但起码过得是自己的日子。”

      祝星栗直起身来,身体向前倾着,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

      段伏仪笑了笑,眼角有点晶亮,语气有些匪:“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啊,曾经和你棋逢对手的伙伴,如今却落到这步田地。”

      这句话说得很淡然,但难掩脸上的自嘲。

      祝星栗没言语,手掌从头顶往下,顺到她的后背,一下一下拍着。动作轻柔的,带着一点点细腻的体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父母缘,朋友缘,夫妻缘都是很玄幻的东西。人和人之间有时候会互补,有时候会互斥,内里权衡的标准就一个字。”

      段伏仪看着他:“什么字?”

      “爱。”祝星栗勾了下唇角,“父母之爱轻,朋友之谊就会重。朋友之谊轻,夫妻之情就会重。除了这些关系,同事之间邻里之间都是如此。”

      段伏仪又垂着头,吐了一句:“那我就是没人爱喽,所以关系缘都寡淡,不过我也习惯了。”

      女孩头发顺滑地向下,又遮盖住半张脸。情绪明显很低,尾音简短地收在舌尖,连个抱怨的情绪都不裸露出来,隐忍又倔强。

      祝星栗慢吞吞地伸出手臂,从她肩膀的另一侧环绕过去,勾到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指。

      “怎么会。”呼吸清浅,语气肯定,“你还有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是狗粮啊!
    汪汪汪!
    读者大大们能不能收藏一下娃儿啦,她都成了班里倒数了,每次去开家长都觉得很丢人呢,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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