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棠雨梨雪

25、25

　　当徐月盈走出牢狱之时，她看见天色有些暗沉，有落雨的征兆。只是，她分明从这灰蒙蒙令人伤感的灰色天际里，看见了一丝丝明媚的光芒。

　　后来，当杖棍一下一下地打在皮肉之上时，徐月盈咬紧牙关，但钝痛之余，还是有呜呜声从她的唇边溢出。

　　但即便是身体上受到了难以承受的伤痛，内心却是一片宁静。

　　只是杖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突然，林彦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出身来，露出焦急而又心疼的目光。

　　在那一刻，她明白了，自己心中驱散阴霾的光是什么了。也就是在那一刻，徐月盈对上林彦的目光，接着因为身上的钝痛而昏死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又做了一个关于孟歌的梦，梦里孟歌一直是一个背影，那种只属于们孟歌的背影，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她无比确信他就是孟歌。梦里人一转身，徐月盈看见的是林彦的脸，忽然环绕周身的气息改变。

　　梦里，徐月盈撇下林彦跑开了。徐月盈脸上有泪划过脸颊，只是没有人得知。

　　徐月盈很明白自己，对于感情这种东西，她很不诚实，也容易退缩，林彦的举动已经表明了自己心意，可是，徐月盈怎么也不能接受，因为，自己曾经和孟歌也是很相爱，让她再接受另外一个人，着实没有办法。

　　徐月盈醒了，睫毛颤动，双眼睁开，她发觉身体异常难受，再一看她是趴在床上的。

　　徐月盈没做它想，很想起身，却一动就疼，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趴着吧，她想。

　　徐月盈感觉屋外的天空微雨连绵，极少的天光照进房屋内，使得她的屋子很是灰暗，她很想出去走走，这几天一直待在一个阴郁的牢房之中，她很是不舒服。她想看看天，看看天空中纯白或沾灰的云朵，感受感受人世间的绵绵软雨。

　　趴在床上的她，想了想，伸手抓起了床边的一本书，却把另外的一本书给撞掉了，徐月盈迟疑要不要去捡书之际，屋外林彦听到声音，轻轻地开门，立即前去捡起书，放置于案头。林彦看到徐月盈憔悴的脸，心中有一丝心疼，不过他为了缓和这空中不明升腾的尴尬气氛，他说：“终于醒了，没事，过两天伤害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到时候你又是一个活蹦乱跳无法无天的徐大阁主了！”

　　徐月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中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听他这话这么一说，心下就又有打趣的意味：“比起无法无天，还要属林大侠了，那真是上天蹿地无所不能啊！”

　　林彦见徐月盈还有心思打趣他，知道，即使徐月盈心中依旧没有他，但是他们能像以往一样正常地做朋友。

　　林彦哈哈笑说：“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到时候我带你上天入地！”

　　徐月盈咧嘴笑了。

　　看到这个笑容，林彦感觉这段时间的烦心事，瞬时都到九霄云外去了。

　　过了几日，徐月盈伤口结痂了，徐月盈想起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出雪月阁看看了，又想起那日上天入地之约，于是便让林彦带着她出去转转。

　　徐月盈这是伤后第一次出来，心头的雾霾俱消，感觉空气无比清新，周围的人也都无比可爱，她走在前头，一手拿了一个小摊上的糖葫芦，一手拿起一个可爱的哪吒糖人，转身就向一个首饰铺的守摊人讨价还价，林彦就在后头帮她付钱，看着恢复元气的徐月盈，心里觉得暖滋滋的。

　　可就在这时，尹子谦突然从一个书铺探出了头，手里还那拿着一本刚刚从书铺里淘来的武侠小说。

　　他看见了大侠和仙女姐姐！

　　一时兴奋不已，两个眼睛透出凌凌的光，他大喊着：“大侠哥哥，仙女姐姐！”

　　林彦和徐月盈尴尬的回头，就看见了尹子谦，不仅是他们俩人回头了，而且周围的人都看向尹子谦，再然后视线又转向林彦和徐月盈，再一看，只见尹子谦冲刺一般向他们奔来，突然，尹子谦似乎是崴了脚，跌坐在地上，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众人慌忙散去，可是尹子谦还停留在路中央。

　　随着马蹄声愈发接近，而不知所以的尹子谦还在地上揉脚，徐月盈微有动身上前的迹象，就被林彦拉住，坚定地说：“让我去！”

　　众人的眼光都集中在尹子谦身上，他们似乎是感觉到了尹子谦身上的怪异，但是为求自保，也没有上前，似是想要看好戏。

　　有人说对他喊道：“快离开那里！”

　　徐月盈也着急地喊。

　　可是尹子谦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样喊，就很奇怪，摸了摸脑袋，不解的爬起来。

　　而远方的马蹄声已至：“急报！急报！都让开！”

　　林彦和徐月盈都明白了，就在那瞬时，林彦捡起地上的一个石头，对着马腿一扔，他武功很好，却也是厉害在剑术之上，至于暗器，并没有两把刷子，但是打中马腿还是绰绰有余。

　　于是马腿受伤，马身向前倾倒，而尹子谦正好就被马和人压在身下，硕大的马头压在尹子谦的头上，马口中还流出口水滴在尹子谦脸上，此刻，在大侠哥哥和仙女姐姐面前出了如此大丑的尹子谦，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传递消息的士兵一个趔趄，从马上摔了下来。下来之后，检查马匹，发现了腿上，接着大怒，大喊着：“是谁伤了我的马？快快站出来！否则我查出来是谁，耽误了紧急情报，你可是没命活了！”

　　徐月盈紧张地看了看林彦，没想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林彦眼中的星芒告诉徐月盈不要怕，他自有解决办法。

　　于是，林彦站了出来，说：“这位兵大人，在下无意伤大人的马，只是事出有因！”

　　这位林彦口中的兵大人不耐烦地说：“事出有因？何因？”

　　尹子谦从马的身下探出一个头来：“是我！”

　　这时，马舌还舔着尹子谦的头，尹子谦头上都是马的口水，黏黏糊糊，而那本武侠小说早就不知所踪。

　　兵大人：……

　　林彦说道：“这是家弟，他心智不似常人，在途中玩耍，眼看家弟有危险，大人的马蹄降至，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兵大人海涵。”

　　兵大人：“哼，我这是要向宫内传递紧急情报，你伤了我的马，耽误了情报，该当何罪？”

　　林彦听这话，心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脱罪，而是紧急情报，脑子飞速地转，想法子套出这紧急情报的相关。

　　于是，林彦说：“大人风尘仆仆，一匹马也奔腾了数百公里，确实辛苦。这马是江北朔城的马，一路上草料钱应该花了大人不少，念在在下是为救家弟，还望大人宽恕。”说完，就向这个兵大人手中塞了一个银锭子。

　　这人看到了钱，在口中咬了一下，之后，还说：“这可不是朔城的马，这可是肃城特产的红棕宝马……”说到这里，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撇撇嘴，“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的赶紧前去送情报。”

　　*

　　救出尹子谦之后，他们坐上马车回雪月阁，尹子谦一路上闷闷地，不说话，似乎还为之前的丢丑而生气。

　　徐月盈问林彦：“你可知之前谢烨的父亲谢骞就是贬谪去了肃城？”

　　“我知道，这情报的确是从肃城传来，我听那人的口音也有一点肃城的味道，再加上那是肃城特产的马，我就更加确定了。”

　　“可那情报会是什么呢？谢骞会不会有事呢？谢烨知道么？”徐月盈经历了今天这事，产生了很多问题。

　　林彦听后，随意抑或是刻意地说了一句：“你倒是挺关心谢烨嘛！连他父亲可能会有事，你都这么担心！”

　　徐月盈听不出来林彦背后的意思，只当他是发出来一个感叹，徐月盈说道：“那当然，我自建立雪月阁，困难重重。谢烨这个当朝闻名的书画收藏家，可是帮了我好大的忙呢！可以说，没有谢烨，也就没有雪月阁，我和他可是很好的朋友，我自然要为他担心了！”

　　林彦听后满脸都是黑线，手捏成拳，上面的青筋都突起了。

　　林彦又说：“那敢问徐大阁主，如果没有我，那你岂不是早就死在了刺客的手下？我对于雪月阁，岂不是也是记了重要一功！”

　　“那当然，可是我徐月盈福大命大，作为一个重要人物，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死呢？也许啊，没有你的出现，还会有别的侠客出现，救我于贼人的剑下。”

　　看着徐月盈脸上没心没肺的笑容，林彦心里很不是滋味，也就是说，原来，他林彦是随便一个人就可以替代的，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就这么不堪？

　　这是，一旁的尹子谦惊讶地说：“原来大侠哥哥救了仙女姐姐才成为好朋友的啊！希望有一天，我也能保护仙女姐姐！”

　　林彦不知为何，本是无忌之言，却让他内心你一股无名火起：“你还是先管好那你自己吧！”

　　尹子谦说：“大侠哥哥，你生气了么？”

　　徐月盈说：“别理他，剑客每个月总有那么些天，不想练剑，喜欢怼人！”

　　徐月盈一提到练剑一词，倒是让林彦想起自己自从救了徐月盈，已经很久没有练剑了，还是自己的剑好，懂得自己的心，又对自己不离不弃，还可以忘了一切不开心的事，练剑好啊！自己的剑好久没有饮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