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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part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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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中,远海的轮廓霸气而冰冷刚硬的矗立在阴暗的云层暮色之下。
聂庭威带着王越在亲随的簇拥下快步走出电梯,迎接的贴身秘书小跑步地跟在他身后,今天聂总已经连续开了十多个项目决策会,他必须简明精要的直接汇报重点。
“......从目前董事局列位董事的试探信息反馈来看,他们对发行企业债券的做法都持反对态度......”停顿一下,又看看他的反应。
听不到声音,聂庭威边急步带着王越向前,边挑起俊眉邪睨秘书一眼。
深知他脾性的王越沉脸低斥,“愣着干什么,在等聂总给你鼓掌吗?”
当然不是,他是怕脾气向来暴戾的威少突然发飙,可怜兮兮的继续,“......各位董事觉得,发行债券融资需要支付利息,因此使他们的红利减少,他们倾向于增资扩股,因为股票圈钱不仅可以不付不必要的利息,而且可以把风险转嫁给市场......”
薄唇勾出讥笑,眼底一抹阴冷狠厉一闪而过,“一群蠢材,除了眼前那点蝇头红利什么都看不到,既然这样后天的董事会也不用征求他们的意见,直接宣布发行债券的日程决定就是了,代董的意见呢?”
秘书收心敛神,吞吞口水,“代董说,聂总完全可以自行处理得当,向她汇报聂总心里早就有数的事完全是多余。”
急促的脚步停顿,双眼瞬间瞇了起来,他脸上讥笑更深心里却泛出自嘲,多余!是向她汇报多余还是提他的名字多余?
王越压了压心中少有的沉甸感,几乎忘了他是商界胆寒的威三虎,就要打破惯例准备开口说些安慰的话。
聂庭威已经提步向前,先一步出声,“把资料送到我办公间。”他坐在总经理的位置上不是吃喝玩乐过来的。
秘书心中哀嚎了一下,聂总!
聂庭威人已进入滑开的自动门,声音飘回来,“其他的事放一放暂时不处理。”颀长的身躯立定,“妈,您怎么在这儿?”
王越尖锐的目光射在满脸写着完蛋了来不及了的秘书身上,无声的喝问,怎么回事!
秘书回以无奈的眼神,保安们虽然不让高夫人入内,可是也不敢动手赶她走,她在大厅训斥保安实在引人注目,我只好把她请上来了。
高艺如端坐在沙发上,冷怒的重哼,“我不能来了吗?怎么,威少怕桑小姐知道了要怪罪吗,好啊,马上把保安召上来赶我出去吧!”
王越急使眼色,所有的亲随员工逃命一样的缩退出总经理层,其实不用他暗示,他们也会跑得飞快,这几天威少的表情压抑,现在更是沉郁阴黑,他们都很害怕很害怕。
聂庭威将外套脱下随意的搭在椅背上,将领带左右松松,“您说哪里的话,我只是意外,这个时候您不是应该在飞机上了。”
他让高艺如开心的过了一个礼拜,极力满足她一切奢华的购物欲,然后才告诉她决定把她送出国外安度晚年,得到了意料中的怒喝和摔门声。
她的一双杏眼连丝鱼尾纹也没有,还可以称得上美丽,可是现在却闪着想让人躲避的怨毒光芒,“庭威,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对你的苦心的吗?”
她当时震怒是没错,可是有儿子躲着母亲的吗?如果不是她三番五次的想见他,他总是推脱回避和她见面,她何必亲自跑到远海来受那些保安的气?
他松开袖口坐到办公桌后面,只觉疲惫的闭上眼,“我累一天了先休息一会儿,您用过晚餐了吗,我让王叔帮您申请安排一个起航空管,调用公司的飞机准备好,您和我一起用过餐以后,我亲自送您去机场。”
迎面有什么物体扑面啸来,他头随意一歪,沙发椅下的万向轮向旁退开,剔透坚硬的水晶烟灰缸擦过他,砸在身后厚重软绵的锦绣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也好像有锤击在他胸口的重痛的音效。
“聂庭威,你到底是不是我高艺如的儿子一点骨气也没有!焰火宴会上人家以你未婚妻的身份给我难堪,还追着卫......那个人就跑了,多少名流冑贵看着你颜面扫地,我早说过,远海桑二的丈夫这个位置你恐怕是坐不稳的,只有你自己掌握了大权,才可以江山美人共得,现在除了那几个老骨血,桑二还忌惮谁,我费心积虑给你搭上线,你竟然要把我踢走!"
她始终对皇太后的宝座觊觎之心不减他知道,他长在聂家,也深知那几个人有些与众不同,是远海众多董事中让董事长忌让三分,防备七分的异类。那些个江湖骨血的老董事在他入主远海前和他交锋数次,他个性威赫,有一部分养成的原因也和他们有关系。
他睁开深目,炯炯有神,声音却低沉却显出了话音者的暗怒和无奈,“我不想和那些老骨血搅在一起,我也猜得到您和那些人接触想做些什么,我早说过了,现在再说一遍,我已经死了一个大姐,不想再死一个二姐。”
他单刀直入话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一对锐利的眼光盯着她,高艺如脸色铁青眼中精光毕现,这个时候,她好像觉得他不只不是和她关系疏远的儿子,还是一只威狠历寒的猛虎,他心知肚明,远海国际集团的最高权威者一个年老衰病一个娇柔弱质,她和那几个人混在一起,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她防备自卫的声音尖锐恍若利刃,“聂庭威,你被桑二那个小狐狸精迷得这么神魂颠倒?好,很好,下一步你是不是还要大义灭亲向你的岳父告密!”
天色终于彻底黑得劲烈,聂庭威的双目中狂潮历浪翻涌变幻,最后深深压住,慢慢站起身,“您既然不愿意和我一起用餐,那我立刻送你机场,我会吩咐机上乘务为您安排您偏好的餐点。”
绕过办公桌,走到胸口激烈起伏的高艺如身边,声音低和的,“走吧。”
响亮的耳光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他明明可以躲过,却不想。只是慢慢的把侧过的俊美头颅重新的回转,低俯着被他称呼了多年母亲的女人,深深地,久久地凝视着她,“那您请吧,我也有很多公事赶着处理,就不送您了。”
高艺如理理头发,恢复十足的贵妇姿态,雍容高雅的仰起下巴,“庭威,我等着你回来求我的那天。”
聂庭威看着她的背影即将要消失在门外,才淡淡的冷冷的开口,“董事长和纪怀桑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把您送走其实等同于放过您,所以请您不要再存那些妄想的念头了,否则我救不了您的。”
回答他的只有冷笑,门瞬间合上,俊美得五官突然垮塌刚才的坚硬,泛出血丝的深目中,先夹杂着涌动激烈的狂风暴雨,下一刻一只单人沙发已经重重击向钢化玻璃墙,随后空荡荡的总经理办公层只余连绵不绝雷明般的声响,掩住暗藏得低喘和心痛,一件一件的撞击,一件一件的破环,一件一件的残破......
装饰华贵的代董办公层里强冷低气压四溢波动,宽大得可以称为工作台的办公桌上,一摞摞的资料文件后面,纪怀桑的表情淡淡头也未抬,秘书处的秘书长战战兢兢的把着资料夹汇报,只求早早完事就可以迅速闪人。
“越南的中标项目,建设部请示......”
“建设部十多个人白养的吗,还是以前没有接过承建业务?”
可是那个......以前是你吩咐只要是越南的项目就直接呈报的。
“亚成集团昨天和保安部的人就代董的下一季度安全保卫工作安排进行磋商....."
“这点无关痛痒的小事也要我汇报?”
的确是小事,不过大家都知道亚成的卫经理和你关系不,不一般的说。
近来桑小姐处理公事的态度十分的变幻莫测,他很紧张很紧张。
挣扎选择了良久,知情不报欺上瞒下后果不堪设想,还是开口,“代,代董,另外刚刚保安部请示,又有您的礼物送来又没有署名是谁订购的,已经通过他们的安全扫描检测了,这次是焦糖布丁,需要送上来吗?”
纪怀桑声音柔和无动于衷的,“嗯,规矩照旧,你帮我吃掉。”
秘书长在心中泣血惨叫,我就知道!!!!“我已经享受过好几次代董的福利了,可不可以.......”
秀眉瞬间蹙了蹙起来,然后声音好斯文好柔和的,“最近我的四个特助不在,全靠你主持大局,就点福利就当是我私人的心意你不用客气,如果再没什么事你可以下去了。”
秘书长直挺挺得绷着身体出去,我,我哪是客气,我豁出去了,我要把那些布丁全部都从远海大厦顶楼扔下去,我是实在不行鸟。
后面的权势人物好像会读心术似的,“记得把布丁都吃完,千万不要把它扔掉了,然后把盒子交给保安部的人送回去,说我谢谢了。”
秘书长喉音颤抖的,“是。”
卫经理,我跪求你了,请你不要再三天两头的送这些不健康的甜不啦叽的东西来了,你就是不署名,我们也知道绝对是你送来的,一看就是你的风格,很,很......很没有品味,送个布丁都要送这么多份,你看看代董的身高,好像都还没有你装布丁的盒子摞起那么高的说。
代董她问也不问,让我全部吃完再让保安部回复谢礼,绝对也知道是你,不然让保安送回哪里去说谢谢,她顾全你的面子,又不愿意吃那些让人抓狂的甜品,就拿我来做垫背的垃圾桶。
以前我还抱怨四个特助持宠而骄事事横加阻扰,切断了我与上层的联系,一定是被代董看出来了,代董,我知道错了,现在我殷切盼望他们早日回来,至少这么多翻胃的东西可以多几个人吃了,我估计我血糖已经严重超标,可能已经是糖尿病晚期了。
董事长您什么时候才解除□□啊-------
“董事长的心思,我们做属下的还是不要随便猜测的好。”
秘书长骇然封住口,我,我怎么可以把心里藏得那么深那么阴暗的想法喊出来,天,天亡我也。
王越冷静的看看他,“代董还在处理公事?”
秘书长飞快的评估了一下他的表情,威少身边的人他是资历最老的,桑小姐对他也是很礼遇的,看他的样子应该不会出卖他吧,“是,王特助请稍后,我去为你通传。”
纪怀桑的声音已经从内线蜂鸣器里传出来,“王特助请进来吧。”
秘书长冷汗淋漓面红筋跳,谁,是谁,居然不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把这些布丁堆到我桌上,堆到桌上就算了,为什么要压在外线按钮上,压在外线按钮上就算了,为什么不立个醒目标识提醒我,信号已经接通了,谁陷害我----------
纪怀桑若无其事的抬抬睫毛看着办公间的门重新打开,秘书长在迈入的王越身后飞快的逃进电梯试图掩饰太平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又低垂睫毛,细柔的声音不徐不急的,“王特助,什么紧急重要的事需要你这位元老亲自出马?”
王越心里寒了一下,皇位争斗时期,董事长什么也没有和他透露,他虽然是他的亲信,可是也帮威少出谋划策了不少,威少养子的身份拆穿以后,他也是逼婚事件的执行者,桑小姐却一直对他从来和颜悦色,他根本猜不透她的想法,“桑小姐,高艺如刚刚来过。”
她若无其事的坐着批勾写画,“所以?”等待他的下文。
王越低低垂首,“威少砸了东西,不准任何人打扰,还在办公间里没有出来。”
纪怀桑面色如常的继续,“所以?”
他平静的陈诉,“桑小姐,董事长去澳洲前嘱咐我,如果威少和高艺如有接触,随时向你汇报。”
纪怀桑抬起一双黑黑的寒眸飞快的,淡淡的,仿佛要把他看透一般的睨了睨,又无动于衷的低垂。“王特助,董事长要是知道你有选择的向我汇报,会不会从此就动摇了对你的信任呢?”
王越神色镇定,“桑小姐,希望你基于集团利益的考虑,威少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菱角勾勾,纪怀桑声音淡淡,“王特助,在我看来,你在庭威身边多年,却依然可以深得董事长的信任,八面玲珑又深谙隐晦迂回之术,才是一个真正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越恭敬不改维持一惯的语简风格,“我汇报完毕,请允许我先告退了。”
笔尖在纸上发出轻细缓慢的沙沙声,红蓝二色的铅笔保持着稳定的批阅频率,“好。”
他面向她礼数周全的后退出关上门才转身进入电梯。
脚下万丈红尘,灯如星海,飞扬跋扈逞凶斗狠的威三虎,当年是个喜欢藏在暗处,被他带人找到时,只有缩趴在他背上才会睡熟不醒的男孩,也许因为他在他身边呆得最久,所以才总不愿意忘记他小时候那点无意识的小小的信任依赖。
他在远海多年,总是提醒自己,看董事长,看高艺如,甚至重回远海以后□□作风强悍的桑小姐,他们的身躯里面皆是阴寒的骨架和冰冷的血液。
相比之下,他那点偶动的米粒大的温热之心,不过也只是提醒他还是一个正常的人而已,而他能做的,也只敢可笑的如此而已。
手中的铅笔在文件上用力的勾出最后一个签署,如水衍泽着黑丝绸一样细柔缎光的发顶抬起来。
娇柔的身躯伸展了一下,转过座椅面向又一夜的繁华,车河星海光弧游弋,淡淡的黑眸静静的看了许久,终于起身。
和她灯光明亮的代董层相比,总经理层不仅凌乱而且幽暗,先前几个没眼色想借机讨好的,已经成了牺牲品被当场踢出远海,没有人敢出现全都躲得远远地。
四周剔透的钢化玻璃蛛纹密布,借着扭曲折射而出的城市之光,“庭威?”
聂庭威在她身后的阴影里歪坐着,“怎么,代董层设施这么齐全堪比豪华公寓,你住久了也觉得有些厌了要下来溜溜了吗?”
纪怀桑巡到声音的源头,娇嗓温和,“聂总,我的特助们还没被董事长解除□□,我事务繁忙根本没有时间下楼。”
黑暗中他声音邪邪,清晰的,一字一顿的,“那怨得了谁,如果不是你在宴会上丢下贵宾不履行代董应尽的职责,董事长怎么会下明确的指令,把你的四大幕僚□□再次延长。”
她声音透出的笑意迷人灿烂,“我已经尽可能的在反省了,我为远海和董事长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已经好久都没有下过楼了。”
身躯动也不动,“代董,我还以为你因为对我愧疚,所以要为我把所有的公事都做完才肯出关下楼呢?”
秀目淡淡飞快扫过满屋残缺的狼藉,向着声源方向伸出手,“庭威,把手给我扶我一下,我看不见会摔跤。”
初春夜晚的味道,从撕裂的缝隙间细细丝丝的进来,薄薄的飘荡。
她的手面向他动也不动的伸着,聂庭威终于长臂探过,紧紧抓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指让她畏寒的动了一下却没有让他放开。
薄唇勾勾,聂庭威慢慢的站起来,邪邪的挑起俊眉,“姐,你老是这样明明关心我又不说出来,是怕我对你越陷越深吗?可是我早就对你死心塌地成了习惯了,怎么办啊?”
她冷冰冰的,“你死心塌地不是很好吗,威三虎这样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被桑二狐牢牢的抓在手中,董事长不知道多满意,多高枕无忧。”
漂亮的深目黑眸闪过一丝无措,所幸有黑暗掩护着,聂庭威笑得俊逸迷人又赖皮,身体软嗒嗒的靠到她肩头上,“好,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的人了麻烦你立刻验收一下,我等着证明自己很真材实料包你满意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打赌她一定抽了下嘴角,“威少,你觉得我有那么强壮,可以负荷你的重量吗?”
他默不作声,抓紧难得的机会贪恋温暖,也等着她推开自己。却感觉他的背被轻柔的拍了拍,“去吃饭。”
闹市中心的繁华中,变成他抽了下嘴角,邪挑起眉,“姐,你这么有钱第一次请我吃饭居然要我吃垃圾?”
黑眼睛没有半分温度,“这里最近,你不觉得你走路脚是用拖的,倒下去我背得动你吗?去找位置坐好。”
聂庭威听话的走在她后面,跟着她进了麦当劳,低低软软的笑挂出他的嘴角,找了最角落的火车座,暗沉的心情微晴,饥饿感立刻一重压一重的从天而降,他一下萎顿的趴在桌面上。
有小男生跑过来推他,“哥哥,哥哥,你把我们的座位占了。”太过分了。和店员姐姐出去跳个蹦蹦舞,回来座位就没有了。人家桌上放了牌子的说。
一叠大钞举起来,聂庭威歪在餐桌上,“这个座位我买下了,我要和我姐坐这里。你换个座位换家店都可以。”他懒得再动,也确实不想再动了,从小到大,他其实在物质上没怎么吃过苦。
小男生不依不饶的推他,好不容易妈妈才带他来吃一次,他专门挑了个角落人少的位置,等会店员姐姐还会过来给他和妈妈照相呢,“羞羞不要脸,占别人的座位。你妈妈没有叫教过你礼貌吗?你没吃过麦当劳吗,不知道…...”
聂庭威已经撑起身躯表情骤变,爆声厉吼,“滚------”竟然敢这样说,该死的竟然敢这样说!
整个麦当劳店一下安静起来,小男生看着他恐怖暴狠的表情,双目包出两泡泪打了几圈转转,随即飚出宽泪,“哇------妈妈!”
一只皮包重重砸在他脑袋上,“居然欺负我儿子,老娘今天要你好看。”他空空的胃里燃起熊熊怒火,拳已经挥出,轻柔焦急的声音及时制止他,“庭威!住手!”
他恍惚的软软垂下来,随即头连续挨了好几下,“长得人模人样,又欺负小孩,又欺负女人。”
大堆的垃圾食品瓢泼在她身上,“这位女士,我弟弟不过是肚子饿了心情不好,他占小朋友位置是不对,他乱发脾气也不对,可是他已经住了手,你还要这样不依不饶的打他,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吗?”
她的声音太冷,气势太威迫,那女人拉住嚎啕大哭的小朋友,身上还挂着生菜鸡块寒在一边发抖。
早有暗中跟在后面的保安和聂庭威的镖护看她动手已经冲进店里,威少向来爱争强斗狠,桑小姐又最喜欢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
今天的事明明是威少不对,桑小姐居然还这样振振有词,如果不是他们职责所在,都不好意思进来。不过,桑小姐和威少第一次出来吃晚饭,可不可以解释为,他们的关系转变方向,开始约,约会了。
纪怀桑皱皱眉吩咐,“去买两个套餐打包带走,另外给这位小朋友买十份儿童套餐陪礼,把车开过来,庭威我们走。”拉过他的手,沉着脸出店门。
躲在暗处的几方监视人马全部抽着嘴角,他们今天总算见识到了有钱人的脸嘴,好不讲道理的说。
厉家舵的刀哥表情不屑,连他这样的狠角色也不屑和小屁孩争座位。
邢家人拼命的埋头灌汽水,没看见,没看见,今天休息今天放假。
方头弹子和兄弟们急得不停的拨打手机,小驹哥,打从桑桑姐一出远海我们就联络你,手机都要打爆了,你怎么还不接电话而且貌似关机了的说,你再不来,桑桑姐估计要让威三当你的替补了的说。
某处的卫驹七窍冒烟,丫的四个鸟人又阴老子,还说这部手机可以同时接听六个话码,怎么镜面突然一阵乱闪,他妈的就爆炸了,还好老子闪得快。粗眉皱皱,我好像看到噼里啪啦一串全是自家兄弟们的号码,小心翼翼的又伸出脚踢了踢手机残骸,难道老子哪里按错键了?老子是,是不怎么懂高科技,有,有这个可能。
方头和弹子团团乱转,不时撞到一起,“谁打通了,谁打通了?”兄弟们握着手机眼神无辜,桑桑姐都上车跑不见了的说,方哥弹子哥,我们怕你们两个的拳头大,不敢提醒你们,今天我们虽然等到桑桑姐出关了,但是好像把人跟丢了的说。
隔音玻璃伸起来,车厢变成一个小小密封的空间。
聂庭威靠在座位上,托着可乐杯,懒懒的啃着汉堡,“姐,你刚才的样子好可怕,吓死我了。”
她的手早就放开他,坐在他旁边只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你也改改自己的脾气,和小孩子叫什么真!”她护他不等于就认同他。
他把食物吃完,疲惫的合上眼,歪倒在她肩头。“姐,原来妈妈会带儿子上麦当劳,会教儿子礼貌,我今天才知道。”
车内一遍静默,夜一样的漆黑的双眸中冰冷消散,“庭威?你怪我把高艺如送走吗?”
他唇角勾勾,“我怪你什么,我倒觉得你让她永远不要再在你眼前出现的决定,对她不失为一个好安排。为了那个叫卫驹的男人,你在宴会上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她难堪,还宣布谁要和她有一丝一毫的关系,就是和你桑二公开为敌,她不留在国外,回来跟着我这个她口中从来都没用的儿子,还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她本来就不是我亲生妈妈。是我自己傻,老想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感觉她的肩头变得僵僵的。
纪怀桑,我喜欢你是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一个人是真的关心我,你一直瞒着我都不肯告诉我怕我难过。
就算你比我聪明,你以为我就是傻瓜吗。我在香港被绑架的时候,行踪日程只有两个人很请楚的知道,一个是你,一个就是她。高进东被捕前和你单独会过面,我难道就不会找机会也单独去监狱见他问明白吗?
她小心翼翼声音温柔,“庭威......”
他枕着她的肩,放松的呼吸,挺直的鼻梁压在她腮颊极近的地方,“你要是对我内疚,我的住所太远了,今晚就让我在你那里过夜作为补偿怎么样?”
她一下秀眉竖起,“滚到对面去坐!”
他呼吸的热气抵着她的脖子,可以让她松散的柔细发丝飘浮起来,在他的脸上拂过优雅的馨香,“你把我踢过去吧,我吃撑了动不了。”
流动的车窗外灯火灿烂,车内他的脸突明突暗显得年轻又脆弱,她终于不忍,低低的在他耳边,“庭威,你离开远海吧。”
回应她的是薄唇狂热的重重急急的压在她纤细的锁骨上,只停留在那里不动,却源源不断的释放着火一样想燃烧殆尽的激情温度,灼热窒息绝望,他的颈动脉疯狂的在跳,纪怀桑,你要赶我走吗?
她没有推开只是温和的回拥着他,吻了吻他松散的碎发,“庭威,你乖听话,外面有很大的世界,和远海这里不一样。”
他松开她,深目灼烫逼人的凝视着她,然后重新闭上。
头仰在舒适的后座上,薄唇浅浅勾出一抹弧度,声音冷静,“我累一天了,不想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