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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四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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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白玉琉说话,韶焉自顾自落笔在黄符之上,依照着自己的回忆将隐身符画了出来,动作行云流水好生漂亮,白玉琉在旁看着只觉赏心悦目,不得不说韶焉外貌虽没有多出众,但是胜在气质神情都是高人一等,如此画符更是显得他洒脱干净,让人移不开眼。
画符本就是极难之事,但是在韶焉这里就成了信手拈来,白玉琉以前看见的道士画符大都是画掉自己的半条命,画完就呼呼大睡,眼前的人眨眼间就画完了一沓隐身符。
分了几张给白玉琉,韶焉说:“谢樾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魂魄离体之后又回了宁州照常生活。”
“这宁州竟没有人知道谢樾已死,看来谢家把这个消息瞒得很好。”
“不,有人知道,”韶焉说,“邓炜。”
邓家在宁州也算是个富户,门口挂着很大的红色灯笼,多是最近有了什么喜事。韶焉骑在白玉琉的背上在夜空下望着邓家门口,瞧见邓炜才刚刚回家,似乎是喝得有些醉了,走路还需小厮在旁扶着,手里牢牢握着那柄牡丹扇,最后是挥开了小厮,自己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池塘倒影出的明月发呆。
贴了隐身符的韶焉和白玉琉落在邓炜的身后。
邓炜醉得有些狠了,半靠在桌上,眼皮耷拉,眼看着就要睡着了,白玉琉想上去把扇子拿过来看看是否是祁笙的笔迹,刚走过去两步,邓炜又突然站了起来,将扇子刷拉一声打开,惨败的月光照在扇面。
白天里擦肩而过没有看见的细节在此刻全都铺陈开,韶焉看见那牡丹勾线灵巧流畅,着色也是相当细致,画这幅扇面的人对于这幅画一定是极为喜爱,就连杜丹边上的叶子也是活灵活现,虽然没有落款,但想来也是一位极有才华之人。
再回忆起谢樾家中那副墨竹图,墨竹不像牡丹用了颜色,虽然笔锋比牡丹狂放一些,乍一看是全然不同的人画的,只有细致看来,才会发现对于毛笔中余墨的运用,两幅画却是如出一辙。
白玉琉往后退去,躲开邓炜飞起来的袖子。
邓炜站在月光下,闭着眼,张开了嘴,韶焉和白玉琉以为他那副肃穆的样子是要念出什么诗来,他又是一个踉跄,直接双膝一软往下跪去。
韶焉本来想接住,白玉琉抢在他之前显了形,一下又变回初见时候那女人的外壳,娇俏地喊道:“邓公子~奴家扶你回去休息~”
那尾音婉转到韶焉抖了抖胳膊,跟在两人身后。
邓炜喝得虽多,但是还是能够记起来自己已经回了家,这下身边忽然多了个女人的声音,酒一下醒了半,正要开口喊人,被白玉琉抓着下巴抬起脸来,正对上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邓炜哑了声,嘿嘿一笑:“小美人,你怎么在我家?”
喝醉了酒的男人非常沉,白玉琉想把他直接甩进屋里,又怕动静太大引到隔壁院子里的小厮,韶焉见状也显了形,抓着邓炜的脚腕和白玉琉把他给抬了起来,飞快地塞进屋里,锁上门。
这一番折腾下来扇子还是被死死抓在邓炜的手上。
邓炜躺在床上,双手环在白玉琉的脖子上:“小美人,莫要走啊,本少今日就要好好疼疼你!”
“你变个小厮不就行了,非得变个女人?”韶焉不解。
“小厮的衣服太丑了,”白玉琉还是那副女人模样,□□半露在外,头发因为刚刚的行为有些凌乱,媚眼如丝般缠绕在韶焉的身上,“这样子好看些。”
白玉琉已经有些时日没把胸口露出来了,谁知道变了女体又是露出半拉胸在外,韶焉看了一眼总觉得有些不太好,转过头去:“快些变回去。”
邓炜感觉怀中温玉要离开了,想要收紧胳膊把白玉琉搂得紧些,只是一旦对上白玉琉的眼睛,就觉得本来已经有些恢复清明的脑袋又开始昏昏沉沉,松开手虚揽在白玉琉的腰上。
以前在卉川的时候,白玉琉偶尔会变作女人在迎春楼里混混日子,与迎春楼的那些姑娘姐妹相称,玩得不亦乐乎,跟了韶焉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化成女人,回忆起那些日子还是轻松愉快,不怎么想变回男人了。
韶焉见他迟迟没有变回男人,也懒得说什么,若是女人的样子能哄邓炜尽快开口,那也不是不行。
雪白的肌肤就在眼前转来转去,但是邓炜怎么也摸不到,手里挥舞着扇子:“你这是怎么回事?是来伺候本少的吗?”
韶焉的袖子里飞出三张黄符贴在门上,将声音都锁在屋内,以免惊扰了旁人。
白玉琉学那些青楼女子学的惟妙惟肖,依靠在床边,手指顺着邓炜的手腕似触非触地点上握着扇子的拇指:“小相公,这扇子上面画的是什么呀?”
他语气半娇半媚,说着话的时候还望着邓炜的眼,就像是望着自己情郎般情丝万缕,邓炜觉得脚底一股热气直冲到头顶,嘴巴像是没了把门的,倒豆子似地说道:“这扇子上的是国色天香牡丹图,是我一友人赠我的,说是出自天下‘二智’之一祁笙先生的手,你瞧着牡丹之资,若不是真的尝过荣华富贵之人,是怎么都画不出来如此感觉!”
“小相公,祁笙先生是谁啊?”
邓炜想摸摸白玉琉的脸,被白玉琉躲开了,虽然摸了个空,但还是自顾自说了下去:“这副扇面是旁人送我的,也不知道那人从哪里得来的祁笙的扇面,正巧了托我有事,就把这个当做是回礼给我了。”
“是做了什么事啊?”白玉琉接着问。
邓炜被哄得团团转,仅剩的理智让他不要说出随着谢樾深埋的秘密,一旦说出口被旁人听了去恐怕是要万劫不复,只是现在白玉琉的法术让他一点一点张开嘴巴:“把谢樾的考试的成绩换给了另外一个人。”
“换给了谁?”
“皇都的一个世家——我不知道,我只是负责把谢樾约出去,你说那谢樾也真的是,随便来个人假扮成祁笙先生他便是信了,那副墨竹图也是祁笙先生画的废稿,怎么就那么视若珍宝呢?”
白玉琉撩起他的一束头发,迅速用力一扯,邓炜的发散的思绪一下回笼过来,他总算是反应过来房内多了两个陌生人,其中还有个美艳女子被他揽在怀里。
尽管那美艳女子确实是他平生所见的绝色,但是他现在无心欣赏,反倒是冒了一身的冷汗,他本以为会死守的秘密就这么说出口,这两人是谁派来的?会杀了他吗?
从邓炜的怀里爬出来的白玉琉将胸口的衣服拉了拉,和韶焉说:“道长,问出来了,你觉得现在是直接宰了还是活埋?”
听见‘宰了’还有‘活埋’,邓炜再是醉酒也是清醒地彻彻底底,还真以为就是皇都的人派过来杀人灭口,连忙了跪在床上正要磕头:“求求两位放过我吧!”
“谢樾是怎么死的?”韶焉问。
邓炜抬起头来,愣是从眼角憋出一滴眼泪来,泪眼朦胧下看见穿着月白色袍子的道长正冷淡的看着他,又是一个激灵,说话语无伦次起来:“我,这,我怎么会知道谢樾是如何死的?不,谢樾不是没有死吗?你不是今早和谢樾一起的道士吗?你也是瞧见了谢樾,怎么今晚就说他死了?若是今日死的,那可与我无关,我今日一整日都在客栈喝酒,这可不能怪罪到我的头上!”
韶焉摇头:“我何时说过是今日死的?”
“那是何时?我今日还分明看见他了,就活生生站在那里!”
邓炜的房间里面摆着红木椅子,坐起来比谢樾房内的要舒服不少,韶焉坐在上面,白玉琉顺势就坐在韶焉的腿上,变作女人的身体娇小了不少,比韶焉还要略矮一些,正正好好能够全身窝进韶焉的怀里,将头侧靠在韶焉的颈窝。
韶焉拉起白玉琉的胸口领子,给他把外漏的胸口挡住,才继续说道:“你没发现吗?”
“什,什么?”邓炜咽了咽口水,目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在了白玉琉露出的大腿上。
拉了胸口的领子又要拉大腿上的布料,韶焉心烦得不行,拍了拍白玉琉的腰,低声说:“再露你就给我变回狐狸。”
“噢。”白玉琉心不甘情不愿地拉上那块布挡住腿。
“你没发现吗?谢樾没有影子。”韶焉的话题直接接上了刚刚的话,邓炜还没反应过来,仔细回忆了今早遇见谢樾时候的情况,脸色唰白,再也说服不了自己。
“怎么——”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亲眼看见他下葬了。”
邓炜从床上跳起来向门口跑去,韶焉和白玉琉都没有打算阻止他。他疯狂地拍着门喊着来人啊,但是门却纹丝不动,窗外明明是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屋内却是一片寂寥,只有他自己的声音,突兀尖锐。
“你们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日谢樾不是已经向你介绍过我了吗?”韶焉说,“我叫韶焉,是个道士,此番前来是为了给谢樾找回他因何而死,又因何而归的原因。”
邓炜瞪大了眼,背靠在门前:“那又为何会找上我!”
“你的那把扇子上的画和谢樾那副墨竹图来自同一个人。”
“那又如何?兴许只是我们遇见了同一个人罢了,你若是没有证据,那便休怪我报官把你们都抓了起来!”看着白玉琉那缩在韶焉怀里的样子,邓炜觉得这道士就是谢樾派来吓唬他的,身边还带了个风尘女子给他下套,“何况了你这模样,算什么道士?怕不是江湖骗子,若是缺钱我给你便是,谢樾给你多少,我便加倍,不,三倍给你,若是你愿意就此离开,这扇子我也是送给你了!”
又指了指白玉琉:“姑娘,谢樾是给了你多少好处?我可以直接为你赎身,你且忘了这事!”
韶焉有些不明白了,他浑身上下都是钱堆出来的,怎么的这一个二个遇上的都是要用钱来解决他,就觉得他如此缺钱吗?
白玉琉憋了好一会的笑,总算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屋内回响着白玉琉的笑声还有邓炜喘着粗气的声音,韶焉总算是听不下去了,说:“那便好好说说,究竟是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