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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79 章 ...

  •   一连几日,白逸霄终于甩开了萧则的眼线,在一处宅子里落脚,同时他让人传了书信,一封给魏守敬,一封给萧则。

      此处是早年他经营马帮的时候得的,原是某个江南商人的私宅,布置的别致秀丽,后来因为拖欠货款,就将此宅抵押给了他。

      一行人扮作商户,低调遮掩,若是仔细打量的话也能看出这些人训练有素,但是在这兵荒马乱的地界,许多富商都会请会功夫的侍卫,谁也不会没事找事的主动去招惹。

      为了掩人耳目,白逸霄将魏成昀装扮成自己的近身仆从,实际上这对主仆完全是反着来的,白逸霄对他的衣食都亲力亲为,除了喝药之外其他事情无所不应。

      魏成昀如今神智如稚童,对白逸霄很是依赖,每日都要他哄着入睡,之后,他才去忙自己的公务。

      外面阳光华丽,床帐内较为昏暗,此时正是晌午,白逸霄合眼躺在床上,旁边的魏成昀埋在他的肩窝正在酣睡,一手还抓着他白色的寝衣。

      这日下午他召了人议事,马上到时辰了,他从魏成昀的手里抽出衣服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榻,穿好衣服,看镜子里的自己衣冠端正之后,走出门吩咐下人不要惊扰,才去了议事厅。

      他数日没与京中联系,一干手下早已急得不行,一知道白逸霄在哪儿就立即赶来。

      “朝中魏党纠缠不休,连纠了不少我们莫须有的错处,大人你一定要回去主持公道。”

      “可不是嘛,连着几次早朝我说什么那魏党就反驳什么,像疯狗一样撕咬不放。”

      “大人赶紧回京吧,如此针锋相对的局面也是少见了。”

      白逸霄安抚了几句,“西北纷争不断,魏守敬已经身陷其中,怎还会如此呢?”

      “恐怕就是魏守敬不在京中,怕我们得势了,所以才令手下对我们攻击不休。”

      白逸霄点点头,“朝廷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他们这样想无可厚非,可是我也被圣上派去了东海,他们是想趁此机会压我们呢。”

      众人纷纷附和,唯有站在最末的韩恒摇摇头,白逸霄问道:“韩兄有不同的见解?”

      韩恒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压低声音的说道:“此时恐怕与皇子有关。”

      此话一说,众人都沉默了,韩恒又说,“前日刚得到消息,圣上身体抱恙,正在让皇子们在暗中广寻名医,已有一段时间了。”

      “此事可为真事?”
      “我打听了三皇子和五皇子身边的侍从,是真的,他们还劝我早日站队。”

      诸位大人一听都心慌不已,连忙看向白逸霄,白逸霄说道,“难道魏守敬也战队了?是支持哪位皇子?有听说吗?”

      韩恒摇头,“未曾听说过。”

      白逸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道,“有人想趁着我与魏守敬不在京中,借机想搅乱浑水。”

      韩恒看了一眼,“大人说的与我想到一块去了,那些在朝堂上攻讦我们的都是往日与我们有私仇的,魏守敬的嫡系倒是甚少。”

      白逸霄点头,我不日会回京,你们近日少出风头,暗地里调查清楚那些臣子支持的都是哪位皇子。我会想办法让魏党收敛。

      众人纷纷称是,就在这时房门忽然被踹开,一个只穿着寝衣的人赤着脚冲了进来,来人直奔白逸霄,高大的个子弯着腰撞进他怀里,众人吓了一跳,还有人喊“有刺客!”

      门外侍从捂着被卸了的胳膊跪地请罪,“大人恕罪,小人拦不住公子。”

      白逸霄一边捞住魏成昀,一边说罢了。

      “诸位大人莫慌,这是自己人。”

      众人都冷静下来,只有韩恒一脸惊慌打量着魏成昀,魏成昀因一进门就抱住了他,把脸埋在他怀里,韩恒甚至往前走两步想要看清他的脸。

      白逸霄见了,心中暗骂这眼力真好使,然后一把将魏成昀拉在身前,一只手擒住了他的下巴,让他正脸对着众人,另一只手用力按住他,说道,“来,给各位大人行个礼。”

      此人面容平平,与朝中魏大人样貌差别甚远,韩恒这才把目光收回,似乎松了一口气。

      “此人是我旁系表弟,自小有疾,神志不清醒,一直未示于人前,但也是白家血脉,家族人少,只能待在身边我才安心些,诸位大人莫怪了。”

      白家人血脉凋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儿,既然已经解释了,他们当然不会说什么。

      “哥哥,我醒来看到你不在很害怕,头很痛。”魏成昀委屈的靠进白逸霄怀里。

      自打魏成昀失忆后,就一直用那般娇细的嗓音与白逸霄说话,众人一脸耐人寻味。

      白逸霄只当他在撒娇,众人的眼色就当没看到,象征性的揉了揉他的头,“我带你先回去吧。”

      说完低头帮他把鞋穿上,魏成昀乖乖扯着他的衣袖回了寝室。

      白逸霄让侍从去请郑医师,魏成昀却扯住他袖子,“哥哥不要走。”

      白逸霄把自己的衣袖从他手里拿出来,“好了,哥哥还有事要做,诸位大人都在等着我呢,我去去就回。”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根铁链,一端拷住了他的左手,一端锁在了床脚。

      魏成昀乖乖任他动作,也不反抗,“哥哥会回来吗?”

      白逸霄细心的哄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郑医师来了,白逸霄急忙让出空位,郑医师扎了几针,魏成昀强撑着睁着眼睛,目光恋恋不舍的锁住白逸霄,可最后还是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昏睡,白逸霄这才接着回去议事。

      魏成昀醒来时,只听得窗外鸟语,又有暖风微抚,似是回到少年最无忧无虑时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时浑身轻松,又似是大梦一场,一时分辨不清今夕是何年。

      可是已经醒了,记忆回笼,一重重事务又压在身上,让他头痛。

      但是也顾不上头痛了,失去记忆前他应该被人抓了,他手一动,手上的链子哗啦啦响,正当要用力扯断时,这铁链有些熟悉,拿起来仔细一看就一眼认出来了,竟然是当年他栓住白逸霄的锁链。

      他不敢置信的仔细看着,好像那不是一根手铐,而是情人给的定情手链,顿时心中狂喜,笑得眼泪都流入了鬓角。

      到了晚上,白逸霄终于议事回来,看他捂着被子,以为是下午的事让他受了委屈,又是温言软语的哄着。

      才哄出了被窝,魏成昀就扎进他怀里,白逸霄见他眼睫湿润,眼睛躲闪,以为他哭了不敢见,急忙打开了锁。

      “白日里不是故意要锁你的,我与外人议事,你那样冒冒失失的跑进来,让我很害怕。”

      魏成昀闷声闷气的问道:“害怕?为何要害怕?”

      因是在他怀里,白逸霄未听出语气不同。

      “因为有坏人要抓你,越多人看到了,你就越有危险,哥哥也是担心你。”

      “哥哥?”

      “怎么了?”

      “我好喜欢你,哥哥。”

      白逸霄浑身一僵,立马与他分开,打量他的神色,只见魏成昀眼圈通红,仍是那幅懵懂模样,“哥哥担心我,我好喜欢哥哥。”

      白逸霄放心下来,“喜欢两个字不能轻易和别人说。”

      “我只对哥哥说过。”

      白逸霄看他真挚的眼神,心中有一瞬的慌张,“明天会有重要的人来看你。”

      “是谁?哥哥不是说不让我见外人嘛?”

      “是你的亲人,不会害你的人。”

      “哥哥白日不能陪我,晚上可以吗?我自己一个人好害怕。”

      “今日你的话倒是多了。”虽然这么说,但是还是留了下来。

      只和往日一样,着了里衣与他睡在一处。

      只是晚上睡梦之间觉得魏成昀痴缠的更紧了,紧到他快要喘不上气了,白逸霄半醒半睡之间想要拍开,却朦胧听到一句,“哥哥,我害怕。”便任由他去了。

      第二天魏守敬和魏成圾秘密前来,白逸霄早就等候多时。

      魏守敬刚接到白逸霄的信件,疑惑不已,可见了信上内容决定冒险来见一次。

      魏成圾一见面就语气不善,“白大人不在东海处理事务,怎么还要管我西北之事?莫非是觉得自己身居高位,事事都欲插手?”

      白逸霄微微一笑,“魏大人何故如此针锋相对,若不是有人去东海逼我出兵,我恐怕也趟不了这浑水。”

      魏守敬直接开口,“白大人有话直说吧。”

      “东海之事未平,西北又是乱成一锅粥,京城里又是党争不断,魏大人不觉得有人在故意搅乱时局?”

      魏成圾冷哼一声,“若是白大人手下安分一点,也不会有那么多纷争。”

      “魏大人,我可从未授意我门下之人攻讦你们魏氏门人,反倒是你们挑拨不断,事事反驳我寒门之士提出的意见,还向皇上不断参我。”

      “那都是有迹可循,况且你深得圣上赏识,递上去的参本都如石沉大海,没有一丝回响。”

      “雪花多了也能压倒一间茅舍,我不比魏相根基深厚,圣上未必不疑心我。我兢兢业业为民办事,还要遭受这种排挤,很是难做。”

      魏成圾想要再反驳时,魏守敬制止了他,“白大人邀我父子前来不是为了斗嘴的,你我事务繁忙,还是长话短说吧。”

      “既然魏相这样说,那我也直接开口了,我希望魏氏门人在朝堂之上停止对我和我门下之人的攻讦,更希望魏相与我政见一致。”

      “白大人这是在痴人说梦吗?”魏成圾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底气敢这么出条件?”

      “我也想听听白大人条件。”魏守敬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旁边白逸霄的心腹端上了茶水和糕点,后又出门将房门重新紧闭。

      “忧天下之忧而忧,我想魏相鞠躬尽瘁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自身家门的兴旺,而是同我一样效力于圣上,为圣上分忧,最终是为了国家安定,为了民众安乐。是也不是?”

      “为官数十载,只为天下事。白大人有什么话直说吧。”

      “我与您的志向抱负一致,不知道您可相信?”
      说罢也不等他们回答,又道:“我们白家忠君爱国,是先祖皇帝亲封的护国将军府,我的父母亲人皆死于战场,如今家族仅剩我一人,我责无旁贷要继承这份荣耀。所以魏相,您不必担心,我不会和萧则一般,叛国。”

      此话一出,魏相沉默了,魏成圾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萧则还活着?”

      “想必他已经联系过你们了,而且我还知道魏成昀如今不在军中。”

      魏成圾心中大骇,强迫自己装着镇定,可以目光已经看向了他的父亲。

      “哦?此乃军中机密,白大人如何得知的?”

      白逸霄摇摇头,避而不谈,将话锋一转,“形式已经看着如此糟糕了,可实际上还是有更糟糕的。我已经派人严查西北与其他各地的信件,以及贸易往来。尤其是京城,西南,以及东海。”

      “你是猜测朝廷与西北的人有勾结?”

      “不是猜测,是确信。早在五个月前就查到了有细作往来,只可惜每次查到之后都销声匿迹,反应十分迅速,好在我们也不是毫无头绪,现在已经有人为我们传递假情报,让东海的真实态势无法让萧则获知。”

      “那东海到底是什么情况?”

      “离谋反只差萧则的一道信。”

      魏成圾叹息一声,“这波未平那波又起。这竟然已经到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魏大人虽然不入朝堂,对这局势预判倒是丝毫不差。”白逸霄称赞道。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好好守着东海?”

      “东海我自请了高人驻守,大人不必担心。此间我请你们来,一是表明我的志向,二是说明现在的情形。我听闻圣上身体有恙,皇子们也蠢蠢欲动,朝堂上又有你我两派人相争,如果不解决好京中之事,恐怕更是内外交困。”

      此时沉默已久的魏守敬开口,“不知你东海请的是哪位高人驻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是太子吗?”

      “不是。”

      魏守敬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不再为难你的门人。”

      “不过我还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魏成昀失踪的?你不可能从我这里知道的。”

      两厢对峙,白逸霄微微一笑,“魏相高明,我自然不是从您这里知道的,容两位稍等我片刻。”

      不一会儿,他牵着魏成昀的手走了进来,见来人,向来镇定的魏守敬此时不禁微微颤抖,眼中泛起了泪花,魏成圾急忙扶住了他。

      “我为了掩人耳目给他暂改了容貌,没想到两位还是一眼认出来了。”

      魏氏父子根本顾不上他说什么了,上前来检查他身上受没受伤,魏成昀被打量的手足无措,急忙向白逸霄躲去,白逸霄一把拉住他,“乖,这是你父亲和二哥。”

      见魏成昀看向白逸霄依恋的模样,魏成圾愤怒道:“你把我三弟怎么了?”

      “魏大人可别冤枉好人,我接到他时已经神志不清了。”

      白逸霄指着他们那边,柔声说道:“过去吧,他们是你的亲人,你该跟他们回去了。”
      一听说要送他走,魏成昀急忙摇摇头,眼里似有泪光,“哥哥,我不要离开你。”

      “哥哥?白逸霄你是他哪门子哥哥?”

      魏守敬拦住他,对白逸霄说:“想必白大人会给我们一个解释。”

      白逸霄回复,“想必两位应该猜到了,萧则想要拉拢我,而魏将军是他递上来的投名状。”

      忽然余光扫过魏成昀,见他伸手想要拿前面的点心吃,却被白逸霄捉住了手,“乖,你不能吃这个。来人,将这盘点心撤下去。”

      “白逸霄,你竟然连一块点心都不给他吃。”

      魏成圾一把从仆从手里抢过塞进魏成昀怀里。

      突然被强塞的一碟桃花酥,让魏成昀也有一瞬间的怔愣,不可置信的看向魏成圾。

      幸而白逸霄与他并肩而立,未曾看见他的表情。

      对面的魏守敬一看,叹了一口气,将点心拿过来,“你不知道你弟弟不能食桃仁吗?吃了会身体不适。”

      “啊?为什么不能吃?”魏成圾呆看着那一盘桃花酥,上面点缀着桃仁,他拿起一块咬了一口,“为什么我吃了没事。”

      白逸霄脸色不好看,“魏二公子,即便是亲兄弟也各有不同,令弟不能食桃仁,也不能食杏仁,一旦误用了就会浑身起疹子,痛痒不已,你可知道了?”

      白逸霄淡淡的嘱咐,让魏成圾顿时说不出话来。

      “我府上有位郑医师,是专门为他治疗头疾的,魏相若信得过我,就让他跟着吧。”
      说罢白逸霄从身后推了一把魏成昀,示意魏成昀跟他父亲走。

      可是魏成昀往前一步,抬头与魏相对视了片刻,忽的眼神躲闪,转身跑回去搂住白逸霄,将脸埋进他的颈窝,“我不跟他们走。”

      魏成圾见了,指着他们的手直哆嗦,顾不上嘴里还有点心。

      魏守敬一直瞧着魏成昀,魏成昀心虚的不与他对视。

      而白逸霄在他身前依旧看不到魏成昀的眼神,无奈的拍着他的手不让他缠的更紧。

      魏守敬收回目光,直接说,“白大人刚刚说的条件在下不能保证一一应验,但是自是尽我所能协助你。”

      白逸霄终于拉扯住了魏成昀让他不要动,回礼道:“那便多谢魏相了。”

      “至于犬子,他现在伤势未愈,还是让他跟你养伤吧。”

      白逸霄愣住了,“这,,合适吗?”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来送送我吧。”

      二人往外走,“想必你是从萧则那里将我儿救出来的吧?”

      白逸霄也不隐瞒,“是”

      “昔日你姐姐与萧则情谊深厚,他如今投靠敌营,必然会来煽动你易主。我不问你与他有什么交易,今日邀我来,就是你的诚意,而我将成昀放在你身边,也是我的诚意。”

      白逸霄垂眸,不做回答。

      “你既然对局势了如指掌,必然知道东海之害务必要解决,至于京中的事,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至于成昀,”说到这魏守敬停住了,“你刚才说你们白家仅剩你一人,那是不对的,白家失火那日,成昀的侍卫带回来两个孩子,现如今二人已入了学堂在念书了。他对你情深义重,还望你不要辜负他。”

      临走时,魏守敬定定看了魏成昀许久,“既然你想留在这,以后要好好听他的话。”

      魏成昀认真的点点头。

      魏家父子走后,二人回了后宅,一路上白逸霄都有些失魂落魄,待到房门紧闭,魏成昀才凑上前去,低头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白逸霄抬眼对上他担心的眼睛,看着他。

      那双眼如沉静的湖水,对魏成昀来说如摄魂一般,陶然沉醉,让他心跳加快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避开眼神,正要说话时,被白逸霄一把搂住吻住了嘴唇。

      一时间魏成昀惊讶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回过神来,将白逸霄推开,满脸通红的结巴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可白逸霄却问,“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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