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坟[剑三]》十宴

73、抬轿

　　“神母是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蛇哥的话像是说给我听，却是给了一个谜题...有种拿到开启真相大门的谜题题面的感觉。

　　冷风从身后吹来，我眨了眨眼，意识到林中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那群人跟丢了！

　　不远处的树上钉着一个颜色几乎一样的木块，木块在当下的光线里不走到跟前很难察觉，偏偏风一吹发出了声响，我走上前，看见木块上面简陋的画了一个向左的箭头。

　　那么明显？

　　刚刚蛇哥说的话在脑子里浮现：“邪徒狡诈，早就把原沿路的标志物全换了方向。”...似乎很合适现在的情况，那么一想这两个人的小剧场只有几句话，但又给了很多信息...就像是新手教程一样。

　　那我是在游戏里吗？我浑浑噩噩的冒出这个念头，抬腿朝右边往前走去。

　　木牌不止一个，我看到就走相反的方向，没多久后眼前一亮，一片密集的坟区出现在视野里，而先前施工帽黄袍子等一行人就在里面。

　　还真像蛇哥他们说的那样...

　　我于是屏息弯下腰，小心翼翼的贴上他们不远处的墓碑。

　　远处的几个人状态就像是进入菜市场，正说笑着穿行在坟与坟间，时不时停下脚步观察一下墓碑，黄袍子一指施工帽们就挥动锄头挖开坟墓，这片墓区建立的很早，因此他们有时端出一个骨灰盒，有时黄袍子从挖开的坟捡起一段骨头，基本看了看就随手扔回去，就好像那些只是陈列的蔬菜水果一样供人挑挑拣拣。

　　我藏在后面的墓碑里，跟着往前越看眉头拧的越紧，心中的情绪不同于先前的恐惧和不安，一股股恶心夹杂一丝愤怒翻腾在胸口，在这个愤怒快演化为实质行动的当口，他们停在了一个墓碑前。

　　黄袍子煞有其事的掐着手指念念叨叨，又对着墓碑绕了几圈后欣慰的点了点头，其余的人迅速刨开泥土，从里面拖出了一具绵软过头的尸体。

　　“好苗子，轿子就需要这样的年轻人来抬！”

　　黄袍子激动的搓搓手，接着就嗡嗡念起来：

　　“长眠尽，樊楼倾压！”

　　“指嵌入骨，额生花~！”

　　“神母照见，鬼行人间！”

　　“前人抬轿，后来搭棺——！”

　　念着念着人就跟踩了电门似的扭起来，一边扭一边大力敲自己的脑袋，那当当的钝击声听的人害怕，两边的施工帽显然也被吓到了，纷纷后退，西装男却依旧面无表情，抬手招呼惊吓的其他人一起低头致敬。

　　我不在意他们莫名其妙的阵仗，反而那具尸体让我有种眼熟的感觉，我于是探出半个头聚精会神的盯那尸体，没想到正巧把接下来令人心惊胆裂的一幕看全了，

　　神神道道一阵念后，黄袍子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少说手掌长的钢钉。

　　“喝！”

　　他大喊一声，施工帽们不知道从哪递上来一个锤子，又有两人一左一右端住尸体的脑袋，

　　“伏路贱矣！”

　　黄袍一手将钢钉对准了尸体的脑袋，

　　“犹有神母！”

　　嗤——我听见钉子挤进血肉里的声音。

　　“千年抬桥！光宗耀祖！醒来！”

　　黄袍另一手在空中挥出一个弧线，锤子猛地砸向钢钉，伴随着沉闷的开裂声，钢钉整根没入尸体颅内，剩下一个圆圆的钉头卡在头顶。

　　我猛地转身捂住嘴，对于他们蔑视伦常亵渎死者的不适感一层盖过一层，却听见背后还在交谈：

　　“这会不会...太残忍了啊。”

　　“欸——他们都是为神母抬轿者，是光荣。”

　　“可，可神母不就是...”

　　“嘘嘘嘘！可不能瞎说啊！记住了，要钉正顶，正顶是灵魂所在，要整根钉！只有这样才足够清醒和痛苦，痛苦才能激发抬轿的潜能！”

　　“啊...哦。”

　　“是工钱没给够吗！？都那么做啊记住了没！”

　　“好勒！”

　　我终于干呕起来，恶心和恐惧感比之曾经夏一化作影子在楼梯间企图夺舍还严重，幸亏几天都只吃了一点东西勉强维生，不然此刻可能要吐得昏天暗地。

　　“等等，把嘴撬开。”西装男的声音响起。

　　后面似乎又做了什么，施工帽们发出不适的嘶声，我急忙擦了嘴扭头去看，正好见西装男把什么东西塞进尸体嘴里然后合上。

　　“啥东西？你塞啥了？”黄袍子探头在问，

　　西装男掏出手帕擦手，淡淡的解释：“一点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见黄袍还在疑惑，他又补充道：“抬轿人有了坐轿人也得有，等人住进来了，得有东西让他们联系起来，等到时候他们在这片做一个磁场，两边才有得联系。”

　　黄袍盯着西装男沉默一阵，摆手：“那随你去！反正钉好了就行！”

　　施工帽中的一个适时插话道：“那要多少人啊？”

　　“看看合适的就都钉上，要凑够人数，不怕多就怕少。”西装男道。

　　“那岂不是...每一个都要挖开看看...”施工帽里传来惆怅的声音。

　　“所以要抓住机会嘛——”黄袍子的声音像个煮熟的鸭子，带着一股让人厌恶的黏腻感，他拖长了尾音，接着带着笑意道：“那不就有一个。”

　　我像是收到某种讯号，缓缓扭头，和黄袍子浑浊的目光对上，再左右一看，全都看着我。

　　“我可不是、尸体...”

　　我听见自己干涩的念叨，

　　刚刚在树林里走，被树枝划破的地方渗着血珠，还在隐隐疼痛，我能意识到这里并不像刚刚的小剧场可以随心所欲离开。

　　“我是人...”

　　这话说的没有底气，那些施工帽想来并不打算管我是人还是鬼，开始散开做包抄的架势朝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