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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旁观者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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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沈殊。”唐瑜站在沈殊身边,坚定甚至有些偏执的那么说着。
令人不免想到最开始他俩与我们见面的场景,偏偏正好是性格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游戏认识又是同校,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合拍异常的好兄弟,他俩兴许本不会参与进这场残酷的生存游戏,因为我和菜花的境况危急毫不犹豫伸出了援手,
唐瑜会这么做,沈殊也会这么做。
而沈殊生死未卜这么多天,唐瑜作为好友脸上的牵挂尚且都瞒不住,更何况心里的担忧,到沈殊终于活生生回到我们身边,再要唐瑜再去怀疑眼前这人的生死,实在是太难了。
我无法不尊重唐瑜对兄弟的信任,小幸和莓果也知道自己三言两语劝不动,于是都不再做声,静默看着唐瑜把沈殊拉到餐桌边坐定,又手脚不停的端上热气腾腾的四菜一汤。
沈殊背对客厅坐下,我看不见他的脸,感觉他好像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还被唐瑜瞪了两眼,最后作罢。
我便默默地抱上电脑坐到“大哑巴”的身边,把电脑塞进他怀里。
沈殊选了我的毒姐,密聊框里唐瑜两个字出现又删除,最后沈殊心平气和打出一句话:[怀疑我也正常。]
我心里堵,憋了半天说出一句你知道我们并不想这样,唐瑜哐哐哐的敲了几下铁锅,开始招呼我们吃东西。
饭吃的异常沉默,沈殊脱离我们在这片披着小区皮的鬼域独自行动了那么久,遇见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又是怎么回来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连串的问题憋在嘴边,却没想到沈殊偏偏哑了。我虽然对现在的沈殊存疑暗中观察着身边的老友,但唐瑜坚定地态度让人不容置疑,于是心中基本也认定了这是真的沈殊,由衷的感到安慰起来。
沉默被一声惊呼打断,小幸伸筷子夹菜碰到了沈殊的筷子,竟然吓得她筷子松手直接掉在桌子上,沈殊也没想到小姑娘那么大反应,筷子在空中愣了几秒,接着才没事发生一样收回来,吃了口白饭。
我心里火起,伸手夹了那盘炒扁豆放进沈殊碗里,没好气的瞥了眼小幸,后者好像不愿意再拿那双筷子,低头怯懦犹豫着就起身想要去厨房换筷子,
“小幸怎么了?坐下好好吃饭。”
我此时怒气更盛,开口声音低沉的吓人,还没过思考就紧跟着小幸动作说出口,这时候的小幸本来就一惊一乍,抖了下像是被人摁着肩头一样跌坐回去,我正低头准备接着吃饭,就听见对面小声又神经质的道:
“万、万一死了...这可就是死人吃过的...呜,死人吃过的筷子...”
视线里明显的能感觉到到我身边的沈殊整个人微妙的一震,在我暴起喷人的前一秒唐瑜突然站起来,在小幸惊慌失措的“你敢打我出去我就告你”的声音里手一伸把筷子捡起来塞进小幸手里,脸上笑容不善不乏神经质:
“这小孩,都高中生了老师都没好好教会你嘴巴的使用方式,你现在出了这个门可就没有我这一桌子好菜。”
莓果也适时的扑上来窜住她:“对呀小幸,快吃饭吃饭,你、你就是太紧张了!你别怕大家都在呢...”
“来来,快吃快吃,没事的,没事...”
“走开!”小幸不敢冲撞突然凶起来的唐瑜,倒是正好逮住了莓果凑上来的机会,手一甩把莓果推开,又抽泣起来前不忘恶狠狠地白莓果一眼:
“你们都、不对劲!怎么想的啊...他万一..”
说话的间隙唐瑜在默默给她夹菜,接着突然伸手捏小幸下巴打断她的话,小幸脸被抬起来,被迫看唐瑜下巴指自己一碗的炒扁豆:
“话说那么多饭都不好好吃,你要是觉得我做的饭不合胃口我现在就把你送楼下欧关家去吃,你要去?还是吃饭?”
沈殊一直静默的看着,此时抬了抬手想招呼自己老友,见唐瑜看都不看自己无奈扯着嗓子道:“唐瑜...”
“你闭上嘴!”唐瑜转头无情打断沈殊,声音起伏了八个度:
“我不能揍她还不能揍你吗!.....好好吃你的饭。”
小幸或许原先还想挣扎讨嫌一下,被唐瑜吼沈殊吓得结结实实,也怕真的挨揍,不再说话哆哆嗦嗦捡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间或幽怨的撇我几眼,
唐瑜又凉凉的开口:“不吃碗里的吗?”
小幸一抖低头艰难开吃,沈殊皱着眉噼里啪啦密聊打字把电脑转过去给唐瑜看:
[不要这样。]
唐瑜不做理会,伸手夹一大块肉放进沈殊碗里,沈殊又打字:
[其实她这样也好。]
[万事谨慎,有戒心才能破除危险活下去,你们该有所防备。]
[云於语...]我在一旁见那双打字的手顿了下:[云於语,是个精于算计的人。]
[对他一定要很谨慎才行。]
“好了好了。”我伸手拿走沈殊的电脑:“唐瑜因为你回来特意做了那么多菜,有什么吃完了再说,吃完了我们详细说。”
沈殊眉头撇下去,无奈的连续叹好几口气,最后还是拗不过我和唐瑜,继续吃这顿无言的饭。
只是小幸的一段闹腾好像一根软刺卡进喉咙,一旦再开口提及就刺的人疼痛不安。
眼下的情形却由不得你逃避疼痛,甚至逼得你要往疼痛了去,晚饭一结束沈殊就抱着电脑坐到客厅,他的经历是我们早晚要搞清楚的事情,而这其中也许就有不愿意面对的更多情况,我却也不得不配合的坐过去,看沈殊打字。
云於语是那边的人,他早就知道。或者说猜出了八九分,那个故事里的师兄弟对应过来太像沈殊和云於语两个人,让他不得不怀疑,接着沈殊留了心眼关注云於语,得到了这个人更加热情的反馈,他想假设\'那边的人\'也可以直接坐在我们面前,自己对应的必定就是云於语。
有了这个想法沈殊就去了那个露台,早我们更多的看见那个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有了谱气,但彻底确定云於语是“作祟”的一边而不是“被蛊惑的更深”的一边前沈殊决定先不和我们说,一方面他担心说早了情况有变,产生大家互相怀疑防备的情况,另一方面沈殊觉得我也有所隐瞒,于是明里暗里提醒我们云於语至少不简单,一边独自更深入的去找线索。
他说到这里我坐立不安,我有所隐瞒确实不假,那时候徒弟反复提醒我他作为最后的希望最好不要让人知道,另一方面灵异帮会这种话我也怕说出来反而引得他们混乱...最后大家你瞒我我瞒你,搞得虽然没有怀疑却都云里雾里,带着对互相的感情担忧度日,终日不安。
“我隐瞒的事情其实只剩一部分了...稍后我会和你们如实交代完整的。”我不无愧疚的道。
[没事。]沈殊打字,唐瑜也拍我肩膀道:“没关系,你们遮遮掩掩也是出于保护同伴的好心,可以理解。”
我沉默没法应他的话,又听唐瑜接着说:“但是沈小哥,你可真是,”
“任务最开始身患重病死去的是能言善辩交际王的师兄,你对应过去是沉默寡言活得好好的师弟,那群狗玩意儿想要的是继续活下去,然后你这个心思复杂七拐八绕的就猜自己可能是被夺舍而不自知,所以最开始远离我们是因为怕你自己有问题,是不是!”
沈殊停下打字的手和唐瑜对视,静默了一会儿后面无表情的眼神下扫挪开视线,接着转头回去对着密聊:
[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唐瑜毛都气炸了:“嚯你还真!你这个憨批龟儿子!”
沈殊以能令本就不高兴的唐瑜更加暴怒的方式笑了笑,无视他接着往后叙述:
[几乎一天不到就否定了,我的意识一直清醒没有断层,角色出问题也在鱼糕菜花之后。后来任务出现了只有我才能看见的内容,一个坟墓,写着师兄的名字,同时我回忆起,约十五个月前我新建号入一个师门,当时的大师兄ID云雨。]
云雨,那不是说想要夺舍沈殊的云於语早年就和沈殊联系过?
唐瑜一拍手:“你是不是和我嗦过!新加师门有个兄弟很有意思和你一样家里有钱会的东西还多然后还和你一样变态得很什么奖项都拿,完了说他性格还好的很人见人爱简直完美无缺我见了一定很聊得来!”
沈殊点头,唐瑜接着道:“我靠他妈的竟然是云於语!难道老子也见过姜汰?诶?那意思后来他也..”
唐瑜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埋那了?”
“还是!还是那时候就已经...那么早就盯上沈哥哥了...”莓果惊讶道。
打字的人目光凝滞了片刻,手指在键盘一停:[应该不,当时恐怕还活着,后来听说自杀了。]
“那样的人..”我震撼:“自杀吗?”
沈殊轻轻点头:[暂且不重要。]
[所以我想起来后肯定云於语是\'那边\'的人,接着想,他想夺舍这件事..有的商量,至少在动手之前这个人会保证我也就是猎物的安全,而几天下来各位也该清楚,唯一能获取线索的途径来自那边。]
确实,在别人的地盘别人的局里我们一直都是被迫接受的猎物,得到资讯的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已经有所牺牲,沈殊笃定云於语是那边的“猎手”,又猜出真正夺舍以前云於语不会伤害作为这具身体使用者的自己,于是冒险主动去找云於语,以假装相信云於语设的局的方式来探听消息。
合情合理,似乎也是唯一的办法,但着实是...令人无法接受。
唐瑜凉凉的又道:“我看你犹豫过,最后下决心是因为另一方面云於语是那群狗东西里面最讨嫌最心机的一个,你离开我们他冲着你来也暂且危及不到我们是不是?”
沈殊这次不去看他阴阳怪气的眼神了,无奈的打字:[别把我说那么苦情。]
唐瑜蹭的窜起来生气:“你不是你不是个鬼!你他吗还装!你还是不是个人你究竟有没有把老子当朋友!”
沈殊手一顿:[无理取闹?]
唐瑜叽里咕噜骂骂咧咧又坐下了:“老子活那么大就烦你这种憋着什么也不说的,贼烦!我和鱼糕帮不上你是吧,你有那个时间见面几次哪怕说一声!个没素质的狗东西...”
沈殊手指动了动屏幕上出现[没来d..],我猜想说没来得及,接着又被他删掉:
[好了,以往不再纠结,现在我要说我这两天知道的。]
沈殊失踪遇见的是对面最阴险的云於语,而且我们当中只有他成功进入黑雾勉强算安全的回来,可见他的经历于现在的我们而言有多重要,唐瑜此时识相的收声过来坐好,莓果也摆出一副紧张认真的脸,我注意到小幸也不知道从哪个蹲着的犄角卡拉挪过来,暗搓搓的准备听。
开始前我忍不住插了句嘴:“小沈哥为什么不直接用文档之类的?密聊紫色的我们一堆人看起来很费劲。”
沈殊冷漠回应:[习惯。]
也行吧,这不是重要的事情,于是众人都静静等着沈殊角色发言,一时间静默的只有噼里啪啦打字的声音,画面像四个围观大佬玩游戏的网瘾少年。
[当局者迷,]
沈殊说当局者迷,这个小区虽然闹鬼但严格意义上“它们”没有那么大能耐,小区没有完全和外界隔绝,虽然我们不能像之前一样搬出去远远的离开,但到达旁边墓地的道路依旧存在,这是作为夺舍这个手段的规矩,即使再微小也会留有生路。
而我们之所以无法逃出这个小区几面水泥墙配合铁栏圈住的这一亩三分地,是因为周遭的黑雾会使人迷失自我。要么像小幸就此找不到路迷失在荒芜中;要么像唐瑜重新回到小区的某个角落,可能哪一次运气不好就把自己丢到绝望的境地;要么像我,几米之隔的地上遍布“人头菜地”无法踏足,只能远远看着最后折返,我们进入黑雾就被催眠,方向感全失入眼都是假象,你可能被引导着折头走向楼顶一跃而下还以为抵达出口,也可能在黑雾中对着光亮跑了几公里,现实里只是丧尸一样原地绕着门口打转。
这就是鬼打墙的升级版,云於语他们依照规则留出通向自己坟墓的道路,但是在小区和坟墓之间扩散出夺人五感的黑雾,这样纵使我们知道坟墓就在旁边也没有做什么的能力。
“你尝试过没?一点办法也没有吗?”我开口问他。
沈殊接着打后半句话:
[有,旁观者清。]
黑雾的影响我们凭肉身凡体绝对无法驱散,但是我们可以打配合。
沈殊在黑雾中被恶趣味的云於语捉弄,你来我往的推拉追逐和反复的精神折磨物理碰壁间他想到一个非常有效的方法:小区的9、10、12三栋楼视野可以延伸很远,而我们只要自己不沾染黑雾人就是清醒的,那我们一个人站在小区内的高楼上,另一个人放弃自己的所见所感全身心相信楼上的人,让没被催眠的那个人引导黑雾中的人前进,直到经过复杂阴暗的林间小路,到达另一边的坟墓。
整个操作在白天进行,确保云於语那群已死之人不会出来作祟。
这样做相当于一个清醒的脑子驱使另一具行动的躯体,保证路的绝对正确,但打破眼前的僵局前往那群活死人的埋骨之地,也有十分难以操作的地方——楼上的人需要冷静判断很快给出指令,而身处黑雾之中的人,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五感尽失处在阴森可怖的幻境中,只能全身心依靠楼上人的判断,一旦有所怀疑不能坚定,惊吓中慌不择路奔逃,有可能下一秒就会从十几层的高空跌落,或者一脚陷入人头菜地,成为其中生不如死的一员。
同时也意味着,我们必须被拆成两边,至少要有一个人独自留在鬼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