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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仪式 ...

  •   盾萝被猝不及防变得腥红一片的画面吓的叫出声,回神之后,伴随着屏幕里夕阳下一片混乱的血红,她终于明白了从始至终这个游戏任务带给自己的不对称感从哪里来的,

      ——驼背出现的那么恰巧,他还的是什么恩情?

      任务是从那个“儿子”说冷开始的,最后他怎么没被提到...?

      屏幕中柴刀从刀柄开始,刺目的血迹蜿蜒而下,在地面干涸成一片不吉利的脏色...而老奶奶的院子里除了喷洒四周的血点之外还有三条渗人的血迹。后院有口枯井,那三条血迹一条从大厅到柴房,一条从柴房到枯井,还有一条从大厅一路延伸出院子,盾萝说的时候我就猜到那条血迹的终点....恐怕是那个坟墓。

      可是这个故事中并没有人消失啊!?

      盾萝带着哭腔和我说的时候也在想同样的事:“可是我记得,这个游戏中并没有人消失才对!”

      并没有消失,那些血迹...不对,不是没有人消失...驼背!?

      盾萝接着说:“鱼鱼我长那么大就没看过恐怖电影,我连恐怖漫画都不敢看,我现在好害怕,怎么会是这种事啊....”

      我定神艰涩问她:“...是驼背对吧。”

      “嗯。”

      盾萝很聪明,她想到某种恐怖的可能性,操纵着自己的角色走到枯井边,果然就看见屏幕下方跳出一行字:[世间诸事不可语,其中真相恐至人间地狱,侠士慎重。]

      “萝萝对不起....”

      盾萝好逞强,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会做得尽善尽美,她肯定是跳了井。

      跳了井之后的画面就变成了第一视角了。据盾萝边哭边跟我回忆,那是一具猩红的尸体,被丢下来的重力砸的在井底扭成一团,她吓的半晌没反应,等回过神来关电脑踹网线都没有用,最后大概是想起自己做的那些任务,她鼓起勇气往前去看,猩红的人体已经摔的难以辨认五官,那团肉却在大概背部的位置变形似的有一大块凸起,显然是驼背无疑了.....

      里面这个是驼背,那外面那个就是儿子了。

      说到这盾萝哇的哭出声,声音幽幽怨怨的道:“鱼鱼...我虽然知道它是个任务,可是为什么觉得好真实啊?是我和喵哥琴娘他们杀了驼背...是我们做任务的时候都没注意,驼背这个人,这个..npc,还每年都记得报恩来看老奶奶什么的,怎么这样啊.....”

      盾萝很聪明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因此更加惶恐。老奶奶早几个月就听见“儿子”在喊冷了,于是趁着冬至的日子,她想起来个对儿子有恩未报的驼背来。

      她是真的想给孩子做件衣服,好在上坟的时候“儿子”也确实看见了驼背,大概是觉得满意,老奶奶便让几个拜访的侠士坐马车去到扬州买针线,

      之所以走那么远,为的是有足够的时间去处理“材料”。

      “材料”就是驼背,先前那些任务里老奶奶要的一些食材,其中几种正好凑成迷神药的制作配方,磨光亮的柴刀被用来剥下皮肉,侠士们回来的时候驼背不知道是在柴房还是井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时的四个拜访者看不见地上悚人的血迹,隔着屏幕,他们同样闻不见院子里浓烈到令人几欲呕吐的血腥味......

      在傍晚到来以前,老奶奶便在房间里一针一线的缝制“衣服”,“儿子”太冷了,他需要一件能够从土里爬起来隔绝地底阴冷的衣服——他要驼背的人皮。

      最后一个任务,老奶奶将缝制好的“衣服”递给大侠们,几人拿着淅淅沥沥往下滴血的人皮往外走,那条红色的血痕也跟着往外延伸,一路画到坟墓上,等大侠们都走了之后,“儿子”从土里爬出来,

      穿上“衣服”,踩着血红的道路回到母亲身边。

      盾萝之所以感到崩溃,一个是因为后面驼背的死是在画面中以cg风格展现的本人视角,第二个也是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成了协助者。

      先前迷神药的材料是他们收集的,驼背是他们带去坟墓让“儿子”看的,柴刀是他们磨好的,甚至于后来,用驼背的皮缝制“衣服”的针线也是他们买来的。

      这几个人什么也不知情,却每一步都帮助老奶奶残忍杀害驼背。

      我花了很长的时间安慰盾萝,整件事听下来极其残忍,这个处处透着诡异的剧情任务又因为复述者是盾萝这样胆子小的人,关于后面的剧情变得让人更加觉得心惊肉跳。我一时间非常后悔让无辜的盾萝去跟这个任务,最后只能反复跟她保证这是更新之后一个和我有关的奇遇,挂了电话我又打给前帮主毒萝让她留神关注着盾萝有什么异常,这才静下心来去想关于任务的内容。

      让我最惶恐的就是这是个出现在我头顶的任务。

      最后结尾的方式简单粗暴,如果不是盾萝敏感的回去查看,接到任务的玩家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故事藏起来那部分令人心惊胆战的真相,更无从得知自己间接做了“杀人凶手”。

      那么这个任务是想告诉我什么?

      扯过身边一条毯子盖上,我抬头才发现天已经全黑,对面冷黑的电视屏幕在角落里正好映出沙发上孤零零的一个我。刚刚的任务内容就像是徘徊身边久不散去的阴森诅咒,我看着那个电视里的自己都开始不舒服,于是打开电视声音调到最大,听着新闻联播继续接上刚刚的思绪:

      我关于这个任务的猜想有两个。

      第一个,这个任务是某种“场景重现”,盾萝说的那些让即使是听电话的我都觉得阴森的内容,也许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它以这种方式呈现在游戏里,就必然和我现在经历的事情有关。

      第二个猜想,这个任务是关于未来的“映照”。

      这些事情也许只是一个提醒...我想起自己昨天晚上的梦,浑身苍白反复说着好冷的人,还有徒弟曾经和我说的——“那些东西”所做的事情名为[夺舍],而在任务剧情里,鬼儿子穿上驼背的人皮重新回到现实生活...

      似乎也联系得上“夺舍”,如果是这样...我扮演恐怕的是驼背的角色,那个被剥皮的家伙。

      那么其他人呢?盾萝几个是不知情的协助者,如果真是这么回事,放在现实生活中肯定也有相对应的人。而对应的会是谁我却完全没有思路。

      现在发生的几件事情根本看不出什么,我只能确定一点,无论如何我不想被剥皮做成衣服。

      接踵而来的诡秘事件总是不给人喘息的机会,我想我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手机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

      入耳是个沧桑的女声,虽然衰老粗糙但是听起来很温和,我喂了一声之后对面倒是比我先提出疑问:

      “哎?不是个男孩子吗?”

      什么男孩子?我不知道怎么回,那边的人自言自语起来:

      “哎?我打错了?哎哟...不对啊,就是这个号码啊,不是叫唐什么,一个小伙子吗?”

      唐瑜?没等开口,那边又接着说:

      “唐什么的...你是他女朋友吗?你租房子没有啊?”

      房子?是房东?我逮着个机会赶紧问:“确实租了房子,请问您是?”

      “哎哟就是嘛,你们从我这租的房子,对不对?我是房东,留的号码是这个...”那边声音小了点,像是又拿开手机看了下屏幕确认,接着道:“你是不是小唐女朋友啊?你住在那呢不?”

      我点头道:“我不是,房子是他替我租的,我确实住着。”

      唐瑜帮我租房子大概是留了我的电话方便房东联系,他确实和我提过房东是个阿姨来着。我寻思着唐瑜是不是租了还没交房租人家来催了,于是赶紧自觉道:“我朋友租的急,房租也没和我说给了没,要是没给我这两天都有时间,您可以过来拿或者我...”

      “哎呀不是不是,小唐付啦付啦,你是真的巧,像我这种月租的难得了,你朋友再晚一点就租出去了!”

      “噢噢,那可真是谢...”

      “不过我打来不是说这个的,哎呀,就是突然想起来没交代清楚呢,哎..什么来着...”

      感情是来补充要求的...我反正也说不完话,开了免提说您别急慢慢想,她接着就道:

      “哦..对了对了,是那个电视。”

      “你这会儿看电视没啊?”

      “啊,在看。”

      “好看嘛?”

      ......

      .....?

      我茫然的抬眼看下电视,强忍着心里一万个莫名其妙的问号回她:

      “还可以?”

      “看得什么呀?”

      ???

      “新闻联播...”

      “噢噢,新闻联播,”那头像是自言自语重复一遍,接着才好像恍然大悟似的突然解释道:

      “哎哟,不是!是这样啊小姑娘我忘记说了,我们家这个家具什么都好就是电视有时候收不到信号,看久了还可能会突然花屏,你们租的时候着急呀,我这不吃饭的时候刚想起来,就说提醒你下,省的到时候突然出什么问题,你再以为是自己弄坏的吓着你呢哈哈哈哈哈!”

      对面的女声说罢就自顾自笑起来,我听完才从巨大的茫然之中走出来,心说这个房东怪热情真诚的,忍不住颇有好感的道:

      “哎好好好,谢谢谢谢太上心了您,我平常也不怎么看电视没关系,您家具什么的都放心,我会小心使用的!”

      “哎哟放心放心!给小姑娘住我更放心。”

      “嗯...那你还..挺关注时政啊,现在年轻人只知道玩,像你这样的不多了!”

      啊什么?我又懵了下,接着莫名惭愧的想起来刚刚一直放着新闻联播,不好意思说这只是听个声儿壮胆,于是我硬着头皮接受道:

      “还好还好,平时比较感兴趣这方面。”

      “兴趣爱好好啊!挺好的,关注时政是好事好事,现在年轻人知道啥呀都,成天就知道打游戏的一大堆呢!”房东一本正经道。

      “厄..嗯嗯嗯,是是,一直打游戏是不太好,我平常也就偶尔...”

      “我儿子以前就从来不碰游戏。他好出去玩!噢,那个新闻也听,但他听的国外的,什么哔啊西啊的,”

      我听说过上了年纪的人逮着机会就爱啰嗦,一边想莫非这位就是传说中打个照面就能和你从家长里短扯到街坊邻居的例子一边嗯嗯噢噢的应着声,最后再补个疑问:“BBC?”

      “哎哎,好像是这叫法!”

      “喔喔喔。”

      “对对对,就是这叫法,叽里咕噜的说些什么也不知道,我就觉得小子还挺厉害呢哈哈哈哈哈!”

      “嗯嗯可以的可以的...”

      房东太热情话茬我有些接不住,眼见我找不到话题又要开始尴尬的嗯嗯啊啊,那边房东终于道:

      “好了好了,说清楚就没别的事情啦,那我不打扰你了奥!”

      我如获大赦赶紧道:“哪儿能呢不打扰!那您忙去吧,谢谢啦您还专门打电话过来。”

      “没事没事!”

      我屏息等在手机旁边,到终于响起来细微的咔嗒一声才长出一口气,再不挂我真怕她来了兴致跟我扯一晚上...

      从小以来我和表哥在一起时间最长,因此基本上不怎么和长辈讲话,到后来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说话,我索性养成了个虽然没有话题,但一和长辈讲话就努力提高音调和感情丰富度以从各个方向角度表示尊重的习惯,此时挂了电话我又舒适的闷回去,整个房间骤然从吵闹直冲进寂静里,电视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东西,我心里还只剩没有反应过来的空,隔了会儿觉得没事做,该去睡觉,又隔了会儿觉得还不想睡。

      说起来确实好久没有和长辈讲话了。

      不想睡觉...要不就..关心下时政?

      我此时百无聊赖的重新坐回沙发上,竟然开始认真听两个央视主播讲的什么来。兴许是热情的房东老人让我重新捕捉到一点被长辈关心的感觉...

      我突然有点想那个死掉的秦峰。

      思绪丝丝缕缕盘亘在房子空旷的上方,和新闻里的声音一会儿合在一起一会儿分离开来,我一边断断续续想起几个月前不算真正独立的时候,一边听见电视里模模糊糊讲到了火灾。

      顺着声音看朝电视,画面正是外景拍摄的样子,屏幕正中一个有些熟悉的花坛,正面是郁郁葱葱的小灌木,我知道背面是一团冬天也能开的不知名小花,挤挤挨挨的拍进去的话其实非常好看。

      接着画面拉到单元门,镜头往上,一家人的窗户正往外冒着滚滚浓烟。

      都是非常眼熟的场景。

      ...等等..这不是我家吗?

      新闻正在放,主播的声音绵长连续的,内容是两名年轻女子不慎家中遭遇火灾,幸亏消防队及时赶到处理异常情况之类云云,最后说两名女子均已送往医院检查,后续将会跟进调查之类,我看着画面发笑的想总不能一会儿拍出自己的尸体来,接着有些茫然,我为什么会那么想?

      心里似乎确实觉得有什么说不出的奇怪,但我一时发现不了,到画面退回女主播,我额头上两滴冷汗顺着脸颊滴在手背上。

      且不说这是前几天的事情.....我在看的不是新闻联播吗?

      ...新闻联播,会放这种地方上的无足轻重的小事情吗....?

      那女主播的声音还在机械生冷的响,我却看见电视里又是外景的画面,放的却赫然是我刚刚搬家进小区时的画面......

      画面颜色有些冷淡的僵硬,我看见一个戴帽子的小哥带着大包小包走进我和菜花家,接着自然的从包中掏出一连串的白蜡烛红蜡烛,我点一根,菜花点一根,不消一刻钟房间里摆满了燃烧的红白蜡烛。

      旁白里的女声在播报:

      调查发现,火灾发生前不到一月,两女子曾在家中点燃大量蜡烛,在场还有一名男子,几人似乎在进行一些奇怪的行为,疑似某种宗教活动。监控显示,男子曾展示一块画满红字的布,两名女子随即在上面涂涂写写......

      伴随着声音,画面里那个身穿工作服的男人从包里取出一叠布,“我”帮着他打开,那块布在镜头下展露的越是多我越是骨寒毛竖...那是一块画满符咒的布,布的正中间一个刺目的大圆,周围和里面全是看不懂的符号,而那些字在发灰的屏幕中猩红的格外渗人,我直觉那并不是红油漆...

      更令我混乱和不安的是我的记忆。

      ...那些画面不是完全凭空出现的...我记得那个戴帽子的人。我甚至记得那一天,可在我的印象中,那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一天,而那个小哥是小区物业的,来帮刚搬来的我和菜花连宽带.....

      那那些蜡烛,那块布..!?我张煌的浑身发冷,看见画面里的自己拿过布的一角,接着淡然结果小哥递过来的刀,划破手指在布上写画起来。

      那我也记得...

      可我不是在拿着协议吗..?那应该是份宽带的上网协议才对啊..!?

      我又去看自己的手,我怕刚搬家的时候手指上一道巨大的划痕,可那不是我切水果的时候削的吗!?

      冷汗好像用不完似的,我后背一片湿漉漉的像刚醒浴室出来,但喉咙里却吐不出来刚出浴时的热气,我此时呼吸凉的惊人,

      ——我不记得我身处过这样恐怖的场景,但我知道那个“我”在布上写什么....如果是当时的协议的话,我在签名。

      .....我在那块红布上写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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