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语] 短篇合集》斯年方知

23、坦荡

　　刘人语第一人称视角，半现实向，勿上升真人

　　bgm：《有可能的夜晚》 任然

　　1.

　　接到《创造营》的观看邀请那天大抵是个周末，天气尚佳。我处在休假期，晨曦透过阳台，照射在我手边的《1984》和《舟而复始》的剧本上。我有些犯困时，意外的接到了工作人员的电话，谈的正是这事。

　　她们说选择权在我手里，我点头。电话里的女声让我记得给她答复，我依旧只是点头。

　　这个话题对我来说倒也算不上沉重。我扳着指头数了数，让我犹豫的也只有两个原因罢了。第一个是我对于这个舞台的情感太深了，即使从未意难平，我也略微有些担心我鲜少出错的表情管理。第二个原因是...

　　第二个原因是张紫宁。

　　张紫宁。我借着阳光在自己的掌心轻轻摩挲着她的名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十分有仪式感的在她的名字前面加上了她的姓。我不清楚，也罢，对于张紫宁的事，我不清楚的太多了。

　　唯一一个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且不会忘掉的事。

　　就在去年的这个时候。

　　我郑重的拒绝了她。

　　当时的情形我还记得。吴映香和许靖韵先走了，宿舍里静悄悄的，只剩下我们两个人。已经打包的差不多的行李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都在提醒着我这个夏天快要结束了。

　　张紫宁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我心里的她像一滩安静的水。她的眼睛也是。在那天，我却看到了独特的情愫。

　　锁上宿舍门的前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自己的手腕被一股外在的力量钳住了，张紫宁一如既往的蜜嗓在最近大量的练习下显得有些沙哑。

　　我们的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能听到她的心跳，近到我们像是在交换呼吸。

　　“刘人语，比赛结束我们就在一起吧。”

　　惜字如金的人就连表白的时候也不愿意多吐一个字。她注视着我的眸子很炽热，让我有些不敢和她对视。

　　我逃跑了。

　　我不敢面对张紫宁看向我的眼神，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她对我的期待。

　　她以为的开始其实是结束。

　　上周的某一天我收到了来自公司和节目组的谈判邀请，也正是在那一天我知道了我自己不能出道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我用了一段时间来缓解这个事实，但我不敢面对张紫宁。不敢面对上班路上她和我夸夸其谈的美好未来，不敢面对我们每天都在幻想的一起出道早就化成了泡影。

　　至于我为什么不敢面对。

　　因为我太喜欢她了。

　　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失望，也因为喜欢所以害怕她对我失望。

　　决赛那晚的采访我有些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了想给她写一首歌的想法。我不知道我再不说的话还有没有机会了。

　　因为就在那晚，我看着她去了没有我的前程似锦，看着我们短短三个月重合的人生分道扬镳，连拥抱都是奢侈品。

　　我甚至没来得及和她说再见。

　　2.

　　其实刚出厂的时候我们联系不算少的。张紫宁和我印象中的她不相符，我经常诩她为被拒绝了就连联系方式都不会留的狠心女人。好在她不是，所以我可以借着这样的方式满足我内心极度想和她交流的欲望。

　　我们聊的很杂，从她的最近聊到我的最近，从她的身边聊到我的身边。我空了的时候还会借着解压的借口和她煲起长长的电话粥。

　　我为什么印象这么深呢，因为有一天她大概是很累了，我兴致勃勃的讲，时不时的听到她微微传来的“嗯。”

　　“姐姐困了就去睡吧。”

　　“没关系的，你接着讲。”

　　我不知道我又和她闲侃了多久，大约在我聊到今天看的新电影时，我听到了听筒对面微弱的呼吸声，伴随着浅浅的鼻息，我才意识到张紫宁已经睡着了。我垂下眼睑盯着我们俩长达两个小时的通话，轻轻道一声晚安之后便准备按下屏幕下方的小红圈。可就在我手指碰到屏幕的那一瞬，我又收了回来。

　　我有多久没有听到过张紫宁的呼吸了呢，我问自己。从六月开始，现在已经九月了，我们已经三个月没有见面了。她这段时间很累，退团事件搞得她身心俱疲，我常常会觉得我要是能陪在她身边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听着她绵长的呼吸，仿佛她就在我的左右。

　　我卸妆，洗漱，也很快的进入梦乡，AirPods在我的右耳塞了整整一个晚上，我不知道她是几点醒的，等我起床之后通话时间已经快十个小时了。我睡眼惺忪的，懵懵的说了一句“早。”

　　我没想到她已经醒了，那声“早”在我的话落音之即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淡淡的笑了笑，明知故问的问道：“你怎么还不挂电话。”

　　她似乎也沉沉的笑了两声，反问我：“这话怎么不问问你自己。”

　　得，姜还是老的辣，最后被问住的又成了我自己。

　　不过我也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静好。我们俩各怀鬼胎的小心思仿佛在那一瞬间重叠了起来，两个人心里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像是暴露在了阳光之下一样。欢喜和得意的情绪在我心里交融。

　　我只有一个想法。

　　我好想去见她。

　　3.

　　后来我们确实见到了。

　　无缘我也自嘲过很多次，有的时候我甚至在想会不会真的是我们缘分太浅了，才会擦肩而过这么这么多次。

　　所以那天我在商场里看着她走过来的时候，比起久别重逢的愉悦，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不真实感。

　　她笑的很开心，自然的挽起了我的胳膊，我们快速的合照编辑微博，拿着电影票进了放映厅。

　　《海王》到底讲了什么我现在都不清楚，可能是我连轴转疲惫的连电影也看不进去，也可能是因为射光灯打在她的侧脸上，昏黄的灯和她精致的侧脸相衬，我看的入迷。

　　我看的太出神了，甚至不知道张紫宁什么时候把头转过来的。我们就这么对视着，电影院今天人一点都不多，两边的座位空荡荡的，安静极了。静到我能听到我自己的心跳。

　　好像不是我的。

　　是她的。

　　她的睫毛，眼睛，还有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就连香水味也和我的在空气中交融，混成好闻的风铃味。

　　我们接吻了。

　　是一个浅浅的，不包含任何杂质的吻。她在我唇上贴合的时间连两秒钟都没有，就又移开了。

　　我的脸现在一定红透了。她现在留给我的又是一个侧脸了。她的耳朵也红彤彤的。

　　张紫宁常说她是一个害羞的人，我鲜少感觉得到，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她，我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不经意间软软的向她靠拢一点点。

　　“姐姐害羞啦？”

　　她不说话，也没什么表情。

　　只是悄悄的把她的手从自己的大腿上放在了我的手心里，又漫不经心的把牵手的姿势变成了十指相扣。

　　原来牵手也可以这么踏实。

　　4.

　　北京的冬天很冷，出了商场的门我开始编辑第二天要发布的《无人岛》的文案，却被凌冽的大风刮得抖了抖身子。张紫宁用余光看到之后，把我的右手放进了她的羽绒服口袋。

　　助理说她在几公里外的地铁站接我，张紫宁执意要送我过去，她又在打着不放心小朋友的名号和我多在一起呆一会儿了，我不揭穿她。在过马路的时候，我悄悄的把手从她的口袋取出来，像个小孩一样紧紧的抓住她的衣角。

　　我清晰地看到她的背影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她一晚上都洋溢着开心的脸在一瞬间皱起了眉，写满了认真。

　　我扯了扯她的衣角：“怎么了吗？”

　　她看起来像在纠结什么事情一样，不自然的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压低了声音，有些结结巴巴的问我。

　　“你到底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我没想到困扰她的问题居然是这个，我轻轻张了张口，轻启唇瓣，欲言又止了很久，我撂下了一句话。

　　“我们还是算了吧。”

　　我对那天的印象太深了，北京城夜晚闪烁的霓虹灯，被风刮乱的树杈，夜晚里认真好看的她，还有犹豫又不知所措的我。那天距离我发新歌还有15分钟，距离我和助理的距离还有不到一公里，对于我和张紫宁的关系却有着太大的影响。

　　我们没有联系了。

　　6.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一个存在通讯录里却从来没有过通话记录的号码，孟美岐直奔主题：“张紫宁为什么哭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巧妙的避开了问题，淡淡的，带着一点祈求味道的说：“美岐姐，可以的话帮我安慰安慰她吧，谢谢你了。”

　　我那晚失眠了。理所当然的失眠了。

　　其实我不和张紫宁在一起的原因太简单了，天秤座骨子里的自卑让我觉得在6.23那天的差距像极了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总觉得我要是再努力一点点我就能赶上她了，但又好像不能。我曾经很傻的给张紫宁说过一句话，是在她退团的那段时间，我告诉她“我觉得我自己太小了，你说我要是再长大一点点，是不是就能保护你了。“张紫宁哑着嗓子笑我，说”我就是因为你是小朋友才会喜欢你啊。“

　　我总是觉得我们太不合适了，不管是年龄，成就，还是其他任何方面。

　　很久很久之后，我给张紫宁讲了这些，她只是笑了笑，把我的脑袋拥进她的怀里。

　　“你说那个时候，你怎么就想不到，喜欢可以战胜一切呢？”

　　7.

　　什么时候我觉得我能配上她了呢。

　　是我拿到小美满剧本的那一刻。

　　对我来说太特别了，是我这么多年来梦想一个完完整整的交代，把它拿在手里的感觉踏实极了。

　　我真的很想和她分享这份喜悦。我打开我们的微信聊天框，信息停留在3.9号我的一句生日快乐，和她客客气气的一句谢谢。

　　再往前就是她12月17号给我发的而我没有回复的五个字。

　　究竟为什么。

　　我突然理解到了为什么我在拿到剧本的时候会有这样踏实又舒服的感觉了。

　　除了是对我自己的梦想一个交代。

　　我好像也可以给她一个交代了。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我们，我没过多久就接到了创造营决赛的邀请函。

　　据说，擦肩次数越多的人，最后会以越浪漫的方式重逢。

　　我也不知道我们俩这次见面能不能用浪漫这个词来形容，我脑子里当时浮现的只有一句话。

　　“在哪里和你分别，就在哪里和你相遇吧。“

　　8.

　　我和戚砚笛坐在一起，闲聊着最近的事情，不知道怎么聊着聊着她又扯到傅菁身上了，也只有这种时候我才能看到她笑成这个样子，我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傅菁也正在扭着头往我们的方向看，我冲她招了招手，看见她给戚砚笛做了个“一会去找你“的嘴型。

　　我有私心，循着傅菁的方向，眼神向旁边移了移。我和她又三个月没见了，她坐的很直，紧绷着的后背都写着不自然。我当然知道原因，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戚砚笛在旁边戳了戳我：“你俩最近吵架了嘛？“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她开始劝我，说什么小情侣吵架啊，互相退让一下就好啦。我摇了摇头，打断她的话。

　　“笛笛啊，其实，我俩就没有在一起过。“

　　戚砚笛是个通透的人，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往下说，她沿着我眼神的方向看过去，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话问我。

　　“那你就不怕过了今晚连偷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我和戚砚笛其实算不上太熟的朋友，我却在一瞬间展露了我所有的交流欲，我们聊了很多，正在尽兴之时，她的手机亮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给我示意她回下微信，我点头。

　　她看了一会儿手机突然笑了，哎，恋爱中的女的真可怕，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戚砚笛的手轻轻地搭上我的肩膀。“傅菁不让我跟你聊天了。“

　　“怎么连我的醋都吃啊。“

　　“不是这个。“

　　“她说张紫宁的脸现在黑的像非洲人。“

　　大概也就是在戚砚笛这话说出来的一瞬间我真正的建立起了我今晚无论如何要去见她的冲动。

　　我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9.

　　去晚会的路上我就走在她的后面，我步伐迈的大了一点，挤到了离她近一点的位置。

　　会场有些吵吵闹闹的，我声音不自觉大了几分贝。

　　“紫宁儿。”

　　“紫宁。”

　　“张紫宁。”

　　叫到第三遍的时候我算是认识到了她听的一清二楚只是不想理我的事实。我有些赌气的站在圆桌边，她倒是很无所谓的玩着她的手机。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戚砚笛冲我使了一个眼色，挽起了傅菁的胳膊，又推了推傅菁旁边的张紫宁。

　　“这么久没见我们来拍照吧。“

　　我瞅准时机，在戚砚笛和张紫宁拍照的时候从张紫宁的胳膊下面夹了进去。照片里的我笑得得意，张紫宁的神色只慌张了一秒，就又重新挂上了她招牌的微笑。

　　我在拍完照之后轻轻的拽了拽她的手，被她无情的甩开了。她冲着身边的朋友说自己要去上个厕所，我隔了几秒也跟着出去了。

　　“你干嘛躲我啊。“

　　她没有再往前走，回头看了我一眼，她的神色是不开心的，说出来的话却可爱极了。

　　“那你干嘛惹我啊。“

　　“我没有惹你“这五个字我还是没有不要脸的说出口，我轻轻咽了口口水。我脑子里转过了10000个想解释的借口，我不知道哪个才是能挽留住她的那一个。

　　张紫宁看我没有想说话的意思，又继续向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我小跑了两步，蹭到她的身边，从背后抱住了她。

　　我感觉到她的后背微微的抖了两下，然后开始适应并且迎合这个back hug。我一句话都不说，轻轻的把我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愣了愣，然后摸了摸我环绕在她腰间的手。

　　“你说说你……”

　　“嘘。”我打断了她的话。“闭嘴。”

　　10.

　　我拉着她在酒店里的后院坐下。欣赏着青岛这座城市最美的夜景。透过厚厚的大墙看见晚风拂过的海面和夜晚川流不息的大街。

　　我哄着张紫宁，黏着她不要生我之前的气。她蹭了蹭我：“没有啦，就是很不甘心而已。”

　　我们又像之前一样相谈甚欢，好像要把这半年来欠下的交流全部诉说完毕一样。风吹乱了她整齐的头发，我替她捋了捋。

　　太近了，近到是下一秒就要出事的距离。我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从她的腿上搬过她的手。

　　我拉起她的手，用我的食指在她的右手掌心轻轻摩挲出了四个字。

　　“在一起吧。”

　　我知道张紫宁对这种在手上写字的小游戏向来都是敏感又理解能力上佳的。我也捕捉到了她一瞬间勾起的嘴角。真的只有一秒，这女的太狡猾了，下一秒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恢复了往常的冷颜。

　　“看不懂，有什么不能说的啊非要写到手上，你直接用嘴说吧。”

　　我笑着拍她的大腿，骂她捉弄我：“你明明听懂了，明知故问的人是不可以拥有爱情的。”

　　“歪门邪道。”她刮了刮我的鼻子。

　　“就算知道了也想听你亲口再说一遍啊。”

　　“好好好，我的好姐姐。”我顺着她的意思，扣住她的双手，把脸靠的和她只剩十厘米。

　　“我说，在一起吧。”

　　她伸手揉了揉我毛躁的短发，她的眼睛比夜晚的星星还要亮，我的目光顺着眼睛下移，移到我最喜欢的位置。

　　我在她的嘴角浅浅的落下了一个吻。

　　我坦坦荡荡的拥有了我喜欢的女孩子。

　　-

　　-我真是没见过你这么墨迹的人，说好的给我写歌，在去年的时候说的这句话，一年了，连个影子都没见。

　　我笑了，伸手去揉乱她的长发，像在我记忆里定格的那个夏天常做的一样。

　　-没关系，一辈子还有那么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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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author：lofter Reput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