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语] 短篇合集》斯年方知

11、The Hardest Thing

　　BGM:The Hardest Thing-Julia Sheer

　　刘人语后悔了。
　　在经历了生气，慌乱，难过，无奈等一系列心理变化后，现在只剩下满满的后悔。

　　虽然当时分手确实是因为自己觉得委屈。明明前一晚睡前聊天时已经被对方告知了第二天繁忙的工作安排，但是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应时，还是失望的。尤其是看到对方发了微博，尽管知道那条广告博很可能只是工作人员上线操作，可还是觉得委屈。结束工作回到酒店，越想越生气，本来以为能趁着到B城的机会见一面，谁知道对方偏偏也因为工作去了S市。自己憧憬中的初恋不是这样的，虽说也不是向往那种能时时待在一起的甜腻腻的恋爱，但是也绝不是这种三两个月见不到就算了，居然连每天说上几句话都成了奢望。刘人语看着窗外已经临近凌晨依旧车水马龙的B城，没有张紫宁在，让她只感觉到了冷漠，没有任何安全感。

　　不想一个人待着太过安静，电视机一直开着，恰好播出的张紫宁的广告，让刘人语更加郁闷，感觉自己已经可怜到只能通过电视和网络看到自家女朋友。“暴力”的关掉电视以后，收到消息的提示音尤其刺耳，简单的“睡了吗”三个字直接逼出了刘人语的眼泪。盯着手机变暗，按亮，又变暗，反复几次，刘人语才回复，“没有”。

　　忙到一点多才收工的紫宁，在回酒店的路上才有时间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十几条消息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情绪的变化，回到酒店本想立马打电话过去，又担心对方已经睡了，就先试探性的发了“睡了吗”。隔了几分钟才收到回复，看不出情绪的两个字“没有”。看着同房间的傅菁还没有要睡的意思，把电话拨了出去。

　　“对不起，我一天都没有来得及看手机。”

　　“我知道。”

　　“我明天就回B城了，你后天才走对不对？”

　　“嗯。”

　　“你不开心了吗，我明天下飞机直接去找你好不好。”

　　“张紫宁，我们这三个月只见了一次面吧。你想我吗？”

　　“人语，你知道的，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我也很想你，我想抱抱你，可是我不能。张紫宁，我好累啊，我每天都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想分享给你。”刘人语吸吸鼻子，“可是你都不在，明明在同一个国家，却经常感觉隔了几个小时的时差。”

　　“对不起...”

　　“张紫宁，我们，就这样吧。”

　　“刘人语，什么叫我们，就这样吧。”

　　听着对方瞬间严肃起来的语气，刘人语甚至能想象到她现在紧皱眉头的表情。

　　“就是你理解的意思，我们分开吧。”

　　“人语，我们明天见面说好...？”

　　没有给对方把话说完的机会，刘人语直接挂断电话，关机，沿着床沿坐下，把头埋进膝盖，眼泪控制不住的流出来，却还是努力控制着不哭出声音，只是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自己伪装的坚强。

　　哭得累了，就蜷着身体睡了一夜。打开手机，对方没有任何消息过来。刘人语很生气，生气自己明明在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知道会经历很长一段时间没办法经常见面的状态，可还是闹情绪发脾气，甚至还提了分手。生气对方居然就这么“平静又理智”的接受了分手。气上加气让刘人语在当天活动上跟队友表现的格外亲密，仿佛是要告诉全世界自己有多快活。

　　罗老师毕竟比团里几个小学鸡敏感细心的多，发现刘人语不再抓紧一切时间打电话，发消息，在公开场合看起来一切如常甚至更没皮没脸的耍无赖，但是一到私下就像泄了气一样的状态，直觉是跟张紫宁之间出了问题。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问刘人语，得到的也不过是对方蛮不在乎的一句，“就分手了呗。”知道她不愿意深入谈这个话题，也就没再问过。

　　分手一个星期，刘人语刻意避开了能获知张紫宁消息的一切来源，在人前人后假装自己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又是一整夜几乎没怎么睡，刘人语在去机场的路上闭眼休息。

　　“嘿，刘人语，你怎么这么冷静，你家紫宁儿~受伤没跟你说吗！”

　　罗老师一脸你快给我闭嘴的表情看了一眼苏芮琪，又扭头看着瞬间握紧拳头的刘人语，叹了一口气。

　　“好像是昨晚表演结束下台的时候晕倒了，不知道是不是磕伤了腿，今天被拍到在医院，坐在椅子上被工作人员推着走。”

　　刘人语已经打开手机看网友发出来的视频，在整个人马上消失在观众面前时，张紫宁像失去意识一样从楼梯上栽了下去，幸好被反应迅速地队友搀了一把，不然可能会更严重。

　　刘人语慌了，张紫宁摔倒的视频她不忍心再看第二遍，公司的声明也只是说已经入院治疗，粉丝的猜测更是乱七八糟搞得人心惶惶。她想去找她，可是有工作脱不开身，想打电话给她，可是怕自己下定的决心会动摇。一旦联系，又不甘心只做朋友，可是距离的问题又现实的摆在面前，以后还是可能会因此而闹别扭。刘人语看着已经点开的对话界面，还是没有勇气迈出这一步。退出，然后给罗老师发了一条消息，“你帮我问问情况吧。”罗老师看着又闭上眼睛的刘人语，想再说点什么，但是发现轻颤的睫毛和紧紧抿住的嘴唇，也只剩下无奈。

　　当天工作结束回到家，罗老师已经转达了自己获知的消息，晕倒是因为休息不足，因为一脚踏空崴伤了脚，还好没有伤到骨头。

　　刘人语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再出来。其实她知道自己提分手是一时冲动，可是冷静下来，也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两个人都是事业心重的人，都想趁着这几年好好拼一把，不肯轻易放弃自己的梦想，不想浪费任何一个好的机会，这就注定了两个人不能像普通情侣那样能时常约会，能想腻在一起就腻在一起。紫宁比自己年长几岁，经历的事情也更多，又那么了解自己，她一定是知道我考虑的问题，甚至可能想得比我还要彻底和现实，当下的挽留是感情的下意识驱使，后来的不联系，却还是两个人该死的默契。

　　分手一个月，刘人语在努力适应没了紫宁的生活。不就是没了可以肆意撒娇吐槽的对象，不就是没了碎碎念一样的管束，不就是遇到的新鲜事没了想要立刻分享的对方，不就是睡醒打开手机却不知道要跟谁说早安，不就是失眠的时候不能再听着对方的温柔细语入眠，不就是自己写的情歌都有了情感倾注对象。

　　分手六个月，刘人语的置顶聊天再没有更新过，可是聊天内容却已经深深刻在脑海里。想她的时候，就用小号去搜索她的名字，看看舞台，看看饭拍，甚至还会在动态下边留言一句，“我好想你”。

　　每次同城，都期待是不是能在街头偶遇，

　　每次失眠，都靠着专属于她的播放列表才能入睡，

　　每次觉得累了，就看看自己一直在追逐的那道光，

　　可是每次雨雪天，还是能感觉自己倾盆洒落的孤单。

　　年末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晚会和颁奖典礼。终于在分手一年以后，让刘人语在颁奖礼上遇见了张紫宁。即使是看着对方的背影，她也觉得满足，更不用说，上台领奖时，还得到了对方依然温柔的眼神几秒落点。

　　隔天的活动依旧有机会同场，但是来的是炒团的小分队，没有紫宁，这让刘人语有些失落。冗长的排练流程让人等的有些无聊，随手拨弄着吉他打发时间。

　　意料之外的有人来访，来人更是让刘人语不知所措。

　　“人语，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谈谈。”

　　“额，有时间，你坐。”

　　刘人语记得，紫宁跟自己说过，傅菁虽然日常直男，可实际心思细腻，想法成熟，自己经常跟她聊天，也经常被她开导。所以她来，是要跟我说紫宁的事情吗？

　　“人语，我就直接入正题，你还喜欢紫宁吗？”

　　“。。。”

　　“我一直觉得你虽然年纪小几岁，但是遇事也不是会乱来的性子。你不用意外我知道很多事情，也不用意外我今天来找你，因为你提分手那天，我跟紫宁在一起，因为我觉得，再这样下去，你们俩就真的回不去了，作为一个你们感情的见证者，我觉得可惜，心疼她，也心疼你。”

　　“她，好吗？”

　　“你说呢，你好吗？其实，你挂了电话以后，她又打给你了，可是你关机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她那么无力，就连被带走退团的时候都没有过，你懂我什么意思吗，在她心里，你可能比她的梦想还要重要。她说她不怪你，她说她知道你委屈，她说她知道你为什么提分手，她说你做的对，她说她不想哭的，她说她舍不得。她晕倒那次，罗奕佳跟我打听情况，是你授意的吧，可是你知道她为什么会晕倒吗。她那一个星期几乎就没有睡觉，她说她不能让自己闲下来，因为她会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去找你。”

　　看着面前已经泣不成声的刘人语，傅菁终究不忍心再说下去。拿出自己的手机，翻到跟紫宁的聊天界面，递给刘人语，“你自己看吧，希望你好好想想，不要让自己后悔。”

　　照片是紫宁偷拍的，在台上发言的自己，她说“看着她有好好的长大，真的很为她开心，即使我没有陪着她”

　　她说“她就应该是这样快乐又骄傲的”

　　她说“也许，我应该放下，向前走了“

　　其实，对于两个人的感情，可能比外人看来的更要坚固。虽然刘人语看起来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紫宁看起来一派清冷，但其实对彼此的感情，都是实打实的走心的。相比于紫宁的深情和细腻，刘人语的感情来的更有少年的执拗和认定，也正是刘人语当初的不顾一切，紫宁才有了勇气，回身握住了她一腔热血伸出的手。

　　紫宁想，也许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要站在她身边。把她装在心里，看在眼里，知道她好，就好。所以即使后来傅菁说去找过刘人语，说她其实并不好，纠结再三，还是决定算了吧，慢慢就好了，习惯就好了。她会被越来越丰富的经历所充实，她知道她会好的。可是她低估了自己对刘人语造成的影响。

　　跟傅菁聊过以后，刘人语觉得没有什么事，比只能远远看着紫宁更能折磨自己了。她身边有别人，自己会难过，她身边没有别人，自己也难过。太理智，太清醒，还怎么拥有爱呢？刘人语决定，自己提的分手，那自己就要追回来。
　　好在擦肩而过的偶像剧情节这次也不忍心再次发生。两人受邀加盟了同一台跨年晚会。倒数跨年都是时候，刘人语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挪到了紫宁的身后。

　　其实紫宁从上台就偷瞄到了刘人语的位置，也发现了她慢慢靠近自己的动向，但是在对方在倒数一秒的时候，从背后靠过来，抬手环住自己的腰的时候，还是惊得僵直了身体。
　　“紫宁儿，你还要不要我？”紫宁觉得台上的人潮拥挤和声音喧嚣都为这句话让了步，从身后传来的闷闷的声音，有些怯懦，有些撒娇。趁着跨年，大家都在互相拥抱，没有人在意和诧异于不同组合的两人站到了一起。
　　紫宁的转身反抱，让刘人语内心欢喜，收紧了双手，把她的宝贝紧紧锁在自己怀里。“人语，我没有不要你，你要记得，我永远不会不要你。”依然是清冷的声音，温柔的语调，刘人语控制不住的眼眶发热，鼻头发酸。可是紫宁说完这句话，用力推开了自己，转身随着人流下台，全程没有回头。刘人语愣了几秒，无奈的牵了一下嘴角，也下了台。
　　“紫宁儿，你要相信，我这次不是一时冲动，你要对我有信心，也要对自己有信心，更要对我们的感情有信心。”
　　紫宁看着小朋友发来的消息，承认自己动心了，她贪恋靠近时候的心跳，她贪恋对方的怀抱。她不知道重新在一起，是不是正确，面对曾经的问题会有怎样的改变，她不想压抑着不愉快的情绪，她不想让两人心里有阴影。紫宁反复过问自己，却宁愿不知道答案。可是，要有多喜欢，才能控制住自己不喜欢？紫宁不得不承认，对方像曾经那样，早安，午安，晚安，发来的日常，让自己的生活又充满了期待。虽然自己偶尔才会回复，可是并没有影响小孩的热情和坚持。而充满怀念的事情，本来就拥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当刘人语第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紫宁在反应过来之前，就按了接听。
　　“紫宁儿紫宁儿，我有假期了，我知道你在B城，晚上我就飞过去啦~”
　　“嗯？你要过来，今晚？”
　　“我好不容易才有假期，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刘人语真的是把张紫宁的脾气拿捏的准确无比，知道自己撒个娇耍个无赖就肯定不会被拒绝的，要不是怕到了北京找不到人，才不会提前报备呢。
　　“行吧，那你把航班告诉我。”
　　“我不要，太晚了，你别来接我，明天一早我再过去找你~”
　　“刘人语，那你最好祈祷我查不到，还有你信不信我让你吃闭门羹！”
　　“好吧。。。一会发给你。”

　　结束通话，张紫宁有点恍惚，仿佛分开的这一年多的空白时间不曾存在，刘人语还是那个一有时间就一个人跑来的小少年，而自己也还是迫不及待想在第一时间就见到她的自己。
　　去机场的路上，紫宁还在想，这个人带给自己可怕的，好像从前世就带来的习惯性和熟悉感，比记忆更加强烈。总是没有明显的原因，就在情感上和心理上被她吸引，无法抗拒。也许可以列举好多条说服自己去拒绝她的理由，可是唯有一条，就可以击碎所有，那就是，自己还是没有动摇的爱着她。她现在正在毫不犹豫的走向自己。明明在一起带给彼此的快乐要远大于因现状而存在的些许问题，分开的两个人都会过的不好，那为什么自己要错误的推开她呢？她知道，毫无疑问地，她需要刘人语来温暖并且治愈自己。所以张紫宁决定不再和自己较劲，她屈服于现在的快乐。
　　所以当刘人语出现的那一瞬间，张紫宁张开双臂，看着她的小朋友脸上一闪而过的讶异，然后真的像个看见糖的小孩一样飞奔而来，稳稳地扑进自己怀里。
　　“人语，我为自己所作的一切道歉。我们为什么要放开彼此，我可能没有办法过彻底没有你的生活，谢谢你的坚持，我爱你，回来吧。”
　　刘人语没有想到一向不善于言语表达爱意的紫宁会毫无顾忌的说出这番话，她想了好多可以再次拥抱紫宁的场景，可是从来没有设想过，紫宁会主动向自己敞开怀抱。她不敢相信的退后一步，紫宁紧跟着向前一步，再次拥她入怀。
　　“我不会让你第三次走向我，还是看着我的背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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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From 乐乎：泥鱼崽 ID：minions-yu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