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旧年》木兮栀

1、京城拜师清芜仙尊

　　京城的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四处都飘散着糖人和冰糖葫芦诱人的香甜，引的孩子们频频张望。

　　年仅九岁的离远穿着破旧但还算是齐整的衣衫慢慢在街上走着，衣衫还算是干净，小脸也洗的白净，倒是让人挑不出错处，在娇艳的颜色中也不算是太过突兀，难以让人注意到。他灵动狡黠的眼眸四处张望，流连在让人嘴馋的吃食上。

　　离远不动声色的走到卖糖葫芦的摊子面前，有点瘦弱的小手不经意的在一串串糖葫芦上抚过。

　　他的眼睛瞥过了一边正忙着继续做糖葫芦的老妇人，顷刻间手中便多了两串冰糖葫芦。好巧不巧，这时老妇人正好一抬眸，对上了离远黑亮的眼睛。

　　离远下意识就想要带着糖葫芦逃跑，却听老妇人声音沙哑而温和的说：“小朋友，你可是想要吃这糖葫芦？我这糖葫芦可不算贵呢，一文钱就能买到一串了。”

　　离远顿了顿正打算离开的脚步，抿抿唇，对着老妇人局促的一笑：“那个……我，我没有钱……”

　　老妇人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瞥见了离远手上红润饱满的糖葫芦，有些诧异的皱起了眉。

　　离远顺着老妇人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自己手上紧紧握着的两串糖葫芦，暗道不好，也没再看老妇人一眼，拔腿就跑。

　　老妇人在身后，声音急急忙忙的：“诶，小朋友，你等等——”

　　离远听了这呼喊，跑的更快了。都要被抓住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反正那老妇人年龄也大了，我现在跑远来应该可以甩掉她的。

　　离远瘦小的身躯就像是一条泥鳅一样在京城的街道上灵活穿梭，被他不小心撞到的人骂骂咧咧，正准备找到人来教训一番，转眼人就不见了。

　　慢慢的，老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了，离远拐进了一条小巷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离远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汇聚成了一条小小的水线向下滑落，他看着手中沾满了蜜糖的糖葫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离远一口咬上糖葫芦，酸酸甜甜的，真是让人心满意足。可以天天吃到糖葫芦的人可真是幸福啊，不过刚刚的那个老妇人可真是小气，不就是两串糖葫芦吗？硬是要追着我不放。

　　离远想到这，又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糖葫芦。

　　另一边，追着离远跑了大半条街道的老妇人悲戚的望着消失的小小的身影，哀叹一声，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摊位。

　　刚刚那个孩子应该很想吃糖葫芦吧，没有钱又有什么关系呢？本来就是想免费送上他几串的，看那小小的样子，长的可真是像我那小孙孙啊。老妇人混浊的眼眸变得湿润。

　　烈日下，一个老人在繁华的街道上颤颤巍巍的走着，背影是孤寂又落寞。

　　离远却依旧一边愤恨一边享受的嚼着甜甜的糖葫芦，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稳重的脚步声。不会吧，那老妇人该不是又叫上别人来追我了吧？

　　两串糖葫芦嘛，至于吗？

　　离远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顺手牵羊的事他可没少干，一回生，二回熟嘛，这头几次被打了以后也越来越顺手了，很少被抓到的。

　　那边的墙有点高，至少九岁的他肯定是跳着也够不着的，所幸小巷稍微远一点的地方有几个废弃的木箱子。

　　离远快速跑到几个木箱子面前，抬着木箱子就要把他们堆在一起，搭高好让自己借着爬出去。木箱子比较大一个，对于离远来说还是有一定重量的，更何况搬一个木箱子可远远不够，好不容易堆好了木箱子，离远的小脸已经涨的通红了，他微微喘着气，连呼吸也不敢太重，因为他听到脚步声越来越重了。

　　一鼓作气向上爬。离远给自己定下目标之后，也不看后面来了什么人就要开始爬箱子。

　　很快离远便爬到了最后一个木箱子上面，墙上面粗糙的沙砾硌的他的手生疼，可他却没有停下，他很清楚偷东西被抓的下场，那群人可不会因为是孩子而手下留情。

　　离远站在墙上，看着离自己有一段距离的地面，闭着眼睛深呼吸。

　　然而，在他内心无比紧张的时候，后面却很不厚道的传来一阵轻笑。

　　离远睁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背后笑话自己的人，却不由愣住了。那轻笑之人一袭青衫，银白色的头发飘扬在空中，俊美夺目，丰神俊朗。

　　似乎是注意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男子歉意的对着离远笑笑：“小公子，在下失礼了。”

　　离远原恶狠狠的目光在这儒雅的人面前也没有了声势，他无奈的摆摆手：“没事没事，你是来干嘛的？老婆子派来打我的？”

　　男子好笑的看着一脸警惕的男孩，缓缓开口：“自然不是。”

　　离远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开始警觉起来。不是那个老婆子派来的，不会是以前惹的那些人吧，可是好像也不像啊，看这人举止优雅得体，应该不是那些打人很狠的大汉。

　　“那你是谁？来找我做甚？”离远的眼角瞥了瞥另一边的地面，要是这人敢抓我，我就直接跳下去逃跑，这个高度跳下去，估摸着最多也就是个轻伤，京城人也那么多，我要是躲进人群里，他肯定找不出来。

　　男子看着离远神色变幻莫测，眼神也不断环顾着四周，只觉得好玩极了。

　　“很多年了，真名也记不大清了，只记得他们似乎都叫本尊为清芜仙尊，嗯，来找你是见你有趣至极，不知可否愿意成为本尊门下的弟子，也好热闹热闹清芜峰。”

　　清芜仙尊？弟子？离远的大脑转的飞快。这清芜仙尊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据说可是这人界的第一人。

　　说起这清芜仙尊倒也算是奇葩了，这修真的人统共也就三种，门派，家族和散修，清芜仙尊自己是一名散修，也喜欢云游四海，哪个仙人不希望自己的座下都是好苗子，好歹给自己争点光啊不是？偏偏这仙尊见到哪个顺眼的人，也不看天赋如何，身世如何，品性如何，总之就是一股脑的往自己清芜峰上塞，导致现在的清芜峰可以算是良莠不齐。

　　可是奈何这清芜仙尊名气大，实力强，就算是那些仙家的人也挤破了脑袋想把自己后辈弄进清芜峰去，指不定哪天这清芜仙尊指导一下那实力就蹭蹭蹭的涨的去了呢。当然这也是有点夸张了，只是这三人成虎，我告诉你，你告诉他的，传来传去也走了点味。

　　离远虽然个人来说对这清芜峰不太感冒，但是现阶段来说对他还是好的。有人能领着自己进这修真的世界，而且清芜仙尊又喜欢四处游山玩水，自己不也乐的清闲自在？

　　但离远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他很清楚清芜仙尊看准了某个徒弟，便是不管如何都要收入自己门下的，反正一定会进去，倒不如乘机讨点好处。

　　“清芜仙尊是吧？想要我成为你的徒弟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离远走下了木箱子，一脸为难纠结的看着他。

　　清芜仙尊一眼就看出了离远打的主意，好心的没有戳破，而是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小公子大可以放心，本尊的清芜峰管吃管喝管睡。”

　　离远瞅着清芜仙尊，很明显这个人是把自己刚刚偷糖葫芦的事看全了，他只觉得面前这个笑得温润如玉的人好像一只老资历的狐狸。

　　离远听到了想要的承诺，恭敬的朝着清芜仙尊行了个拜师礼。

　　“徒儿离远，拜见师尊。”

　　清芜仙尊双手虚空托起，浅浅的一笑，道：“不必多礼，从今日起你便在清芜峰住下吧，你可是有什么行李亦或是还要和亲人告别？”

　　离远起身，仰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上很多的俊美男子，黑亮的眼睛隐隐发着光，却丝毫看不出悲伤：“乞丐一个，没什么行李，也不瞒你，吃穿用度都是偷来的，至于亲人也是没有。”

　　“即使如此，现在出发可好？”

　　“好。”